目光焦中在一副宽厚的胸膛上,它沉重地起伏着,呼吸声像割过耳畔,一点点爬上去,苍白的肌肤下,青色的血管浮突,俊美的脸部线条绷得死紧,像刀子切割而成,带着浓重的戾色,剑眉横立,纠结着冰冷的寒意。可是...
接上那两点墨色瞳仁,心仿佛一下被镂穿了两个孔,冷风呼啸而过,疼得无法言语。
他打了她,那么用力,她半边脸都肿了。
从来没有过,这是第一次。
可是为什么他看起来才像那个被打的人,眼底都是惶恐,惊惧,沉痛,收回的那只手颤抖得厉害,仿佛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突然握成拳头朝她狠狠掷出。
她的目光一缩,她没有躲,只是怔怔地看着他挥出拳,一下打在她身后的玻璃窗上,骨骼错咯的声音,在耳边爆开,好像锉钝的刀故意一点点割过皮肉,缓慢深重地折磨着人的承受力。
脸很痛,心很痛,而他比她更痛。
"醒了吗?还要不要下车?"
车子,在男人一声令下停了下来。
车门被打开,外面冰冷的空气一下涌了进来,她下意识地一缩,朝他宽阔厚实的胸膛里躲,躲避外面那噬骨的寒风,却不敢伸手去碰他一下。
可他却不放过她,抓着她的手一扯,扯离了他的遮挡,迎向大门外的车水马龙,陌离人群,"说,要不要下车,还要不要离开?或者,你要我把车直接开到季远航家门口,还是警察局门口..."
"不,不要!"
"还是监狱的大门口?"
"不不..."
她摇着头大叫,被他扣住肩头,拉到眼前,呼吸紧紧相缠,墨眸中全是尖锐阴戾的颜色,几乎是咬着每个字启音,"这是你自己的选择,萧可蓝,你别后悔,到时候就不是这一个巴掌了事,就算你骂我是**犯,杀人犯,我也不会放手!关门..."
他不自觉地收紧五指扣着她细小的肩头,看着她哭得一塌糊涂的小脸,眉头高高堆起,额头一阵阵地抽痛,紧咬着牙,几乎尝到腥咸的味道。
不知道在克制着是要掐死她的冲动,还是心口的疼痛压抑想要吼出点什么东西偏偏咬紧了牙什么也说不出口。
你知不知道,那一巴掌,比剜我的心扒我的骨用枪射穿我的身体,更让我心痛!
"向予城..."
她抖着声,叫出名字,泪水冲刷过的眼睛终于清明,痛苦纠结。
"向予城!"再叫一次,没有那么颤抖,她伸手抓住他的胸口,想要靠前,他却不松手,"你说过不会再让我看到那个畜牲,你说过的...你为什么又让他跑出来,还让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那些无耻可恶的话,你答应过我的...他们,我的那些同学都是被那个畜牲逼到走投无路,退学,休学,离开家乡,甚至无法参加高考,几乎大家的人生都被那个畜牲毁了...我讨厌他,我讨厌他人,我知不知道啊?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
他松开了手,任她扑进怀里,抱着他,一边骂,一边捶着他的胸口发泄。
"你答应我,把他弄走,不要让他再出现在碧城,出现在我们跟前,你答应我啊!向予城,向予城,你说话啊...早知道我就不参加这个该死的同学会,我根本就不该来,不该来的..."
从酒店门口跑掉时,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她根本没有来这里,见到那些人,该多好!
多么无耻,卑鄙,懦弱,好像当初陈琳叫她先逃走去找救兵时一样,她害怕,恐惧,虽然舍不下陈琳,她还是跑掉了。
萧可蓝,你多无耻,卑鄙,懦弱!
"向予城,你说话啊!"
男人毫无回应,又挑起她的慌乱,她抓着他的胸口摇晃。
他低下头,看着她的目光让她更害怕,墨瞳只余一片空洞洞的黑暗,深得发寒,远得无边,冷森森的没有生气,仿佛...灵魂被掏空。
"予城..."
男人的呼吸变得缓慢而凝重,眼眶处隐隐泛出青白色,额头的青筋爆突,紧抿着薄唇绷紧了下颌,一个字也未再吐出。
她紧张害怕,越来越惶恐。
他就像把自己完全封闭在另一个空间,凭她如何用力也听不到看不见,毫无反应。
"予城,你别这样,予城,对不起,刚才...刚才我不知道,我...好像看到陈琳,我很害怕...我以为...予城,我不是想骂你的,予城,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到没有?"
她宁愿他像刚才一样骂她,吼她,甚至...也不想他像现在这样...沉默得像一尊冰雕,拒她于千里之外,明明在眼前,却觉得距离好遥远。
**犯!
她怎么会说出这么糟糕的话,她到底是怎么了?
"予城,予城..."
她慌乱地捧住他的脸,一直叫他的名字,可是他还是无动于衷。
索性她抱住他的脖子,用力吻他,可是他的嘴闭得死紧。
他的眼底再没有一丝光彩,身体也僵硬得仿佛石块,他始终看着前方,目光又深又远,他把心藏到最深最深的地方不让她碰。
"予城,对不起..."
她垂下头,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厌恶自己的懦弱、胆小、自私、无耻,就像当年晚了一步赶到事发地点时看到的那一幕惨景,除了内疚自责就是后悔,无边无际的悔不当初。
现在,她又伤害了一个爱自己的人。
或者是两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