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压得凌云的耳朵生疼,可是声音还是被头顶那几乎已经陷入半疯巅状态的观众们给吼没了,不得不埋着脑袋往后面钻。
"小婶儿,叔现在在旧金山的黑市格斗场上,跟最近新出炉的拳王对擂。"
"黑市格斗场?那...那是什么地方?他为什么要跟拳王对擂?你为什么说他疯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唉,这件事说来话长啊!就是三天前,婶儿你是不是打电话过来跟叔聊过呀,从那天开始叔的情绪貌似就不太稳定了。我听阿柒说,叔砍掉了很多的得程,把两天的事儿挤一天做,一天飞三个州,忙得跟陀螺似的,昨晚跟这边的黑市老大谈生意时,喝酒喝到昏倒..."
"昏倒?那他怎么还要打擂台,他到底..."
轰隆又是一阵爆吼,比之前的还要激烈,完全掩去了凌云的声音。
"凌云,凌云,那边怎么了,怎么了,喂喂,你听到没有,凌云..."
"婶儿...你...自...看..."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时,可蓝一怔,移开手机朝屏幕一看,刹时间心口的闷疼全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她下意识地捂住了嘴,才没有叫出来。
那是一个满坑满谷一般的拳场赛场,和平常人在电视里看到的那种拳王争霸赛雷同的场景,但明显比之更加激烈疯狂,四面环绕的看台上人潮汹涌,吼声如雷,有肥壮如牛的汉子抓着防护铁栅栏拼命摇动呐喊,那满身的肥油在刺目的灯光下震荡着,还有女人站起来冲着那看似在两三层楼下的中心擂场嚎叫,甚至还脱了内衣朝场内抛甩,这场面已经不能用疯狂二字形容了。
更疯狂,不,对可蓝来说更可怕的是在方块大的中心擂台上,那个她向来认为是她周围仅见的高大强壮的男人,正在跟一个比他更强壮高大有一点五倍的老外,交手博击。
曾经在建筑师大会后台时,她见过他的身手,狠戾,迅猛,矫捷得像非洲丛林里的一猎一豹,想要碰到他似乎都很困难,更别说要伤害他了。
可此时此刻,在疯狂的呐喊声中,他正好被一只足有她自己五六倍大小的拳头,击中下颌,飞跌了出去。
里面便立即传出了各种叫吼咒骂声,虽然都是英文,但看惯了外片的也能分辨出诸多如"站起来""草泥妈""狗娘养"等等词汇。
镜头在不断拉近,爆吼声涨满了可蓝的耳朵。
看到靠挂在擂台柱边的高大男,浑身血水淋淋,心如百爪搔挠,又急又慌,却又无可耐何给憋得双手只能紧紧地抠着手机,不住地呼气吐气。
予城,你在干什么?
为什么要去打擂台?
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
为什么就不回我短信,也不听我解释?
其实那一切都是误会罢了,为什么不听我说!
"凌云,凌云,你快去救他,不要让他打了,不要打了,你听到没有,凌云,你去告诉他,我今天就来美国了,凌云..."
"婶儿,婶儿...哎呀!"镜头颠簸了一下,又靠近了擂台一点,"叔是跟擂场的大老板打赌,说要是能在场上坚持...坚持五分钟,就把当地赌场的...招标合同给叔。其实...根本不用这样,我们...其他办法..."
根本不用如此拼命,还有其他办法的!
对啊对啊,他是前欧亚黑道的老大,犯不着自己拼死拼活地亲自到场上跟人拼命啊?
为什么,为什么!
镜头拉近时,那个黑熊似的老外已经走到了向予城跟前,一手抓住他湿淋淋的头发,缓缓地将人提了起来...
"凌云,去救他,救他啊,叫他们住手,都住手啊!"
女人一声尖叫,前面正在加速的小虎也吓得手差点儿打滑,惊出了一声的冷汗。心说,地球那一头的大老大您在折腾啥呢,这也太惊怵了。
手机里的画面一歪一斜,只看到黑熊老外一手提起了向予城的脑袋,一只手撑着向予城的胸口,略一用力就将人举了起来,在擂台上走来走去,朝着四周的观众炫耀扬威,引得四下的爆吼声又突破了数个分贝,可蓝的心也似被举到了半空中,没了着落,又急又吼,声音一片嘶哑。
黑熊老外几声嘶吼,突然双眸圆睁,咬着固牙器的嘴一下裂开,那骨肉贲张的双臂在灯光下泛着褐亮的光泽,青筋突盘,腰身一挺就要将手上的男人狠狠砸落地。
"不要..."
可蓝尖叫出声时,画面突然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只留下了叫吼声。
看不到图象,却只能听到那一声比一声催命的吼叫,更搅人心肺。
可蓝几乎无法忍受,直拍前坐,"小虎,你快给周鼎打电话,问问他机票订到没有?我们直接去拿机票,不回别墅了,不回去了,听到没?我不回别墅,不不,我们直接去机场,让他把票送到机场去!"
"好好,我马上就问,您别急,您别急。"
小虎光听着那叫声,已经发了一身的冷汗。慌忙掏出手机,拨电话,他们正停在一红灯之前,终于翻到电话拨出去时,后面一串喇叭声响起,他也没空理会,打亮了车身四方的灯,让他们嗷去。
可蓝看着漆黑一片的屏幕,听到那方的嘶吼声似乎一阵比一阵激烈,还伴有场上重物的落地摔砸声,已经不敢再做任何猜测,只在心里不断地祈祷着。
予城,等我,一定要等我。
千万不要出事,千万要好好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