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越靖明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好像看见了莫云锦,她又回来了。
莫云锦笑,“越大人又不是没有见过我,何故眼神如此诧然?”
越靖明这才晃过神来,想要恭敬的称一声“炎美人”,又实在忍不住恼道,“是你吩咐不许我进去的吗?你凭什么?”
“就凭我是天子的女人,于他同在,为这天下之主,而你,只能是臣!”莫云锦倨傲的说着,越靖明脸色惨白,然,还不及他反驳,莫云锦又道,“太后身子不适,需要静养。越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说罢,莫云锦也不等越靖明点头,就转身朝不远处的一个凉亭走去。
越靖明回头看了看守卫,也不想蛮横硬闯,便只得跟了过去。
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刚刚靠近的时候,蓝萱发觉越靖明身上已经没有那股独特和如舞一模一样的香味了。从什么时候消失的,莫云锦不知道,但以前如舞在的时候,他的香味也是没有散过。
莫云锦曾经问过如舞,才知这香薰是她亲手调配的。所以,对如舞腹中胎儿父亲的猜测,莫云锦一直觉得,越靖明的嫌疑最大。
纵然,她是如此相信他对林雅洛的爱。但是,她也无法忽略那摆在眼前的事实。
现在,还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候,等到总管回来,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见莫云锦半天只顾欣赏湖景不发一言,越靖明有些不耐烦了。
莫云锦反问,“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啊?”
“我也不想和你兜圈子了,我想带妻女回家。”即使在皇上面前,越靖明也不须太过客气拘谨,何况还只是个小小美人。
莫云锦一笑,“当然可以!”
“现在!”
“那不行,太后现在正需要她呢,过几日一定毫发无伤的送回去,怎么样?”
“不行,我现在就要带走她们!”
越靖明语气强硬,莫云锦也烦了,“这可由不得你,这里是皇宫,可不是你家,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那你的意思是要强行留人了?”
“你可别冤枉我,是太后的意思,她离不开少夫人。”
越靖明指着她痛斥,“你休要推说他人,你这妖女,皇上刚走,就把皇宫搞得乌烟瘴气。你敢软禁太后,你看你是想造反!”
“造反?”莫云锦冷笑,瞥了眼越靖明,幽幽道,“我一个妇道人家造反做什么,难不成当女皇?我可没那么大的野心!”
“你没有,可炎逸辰有,说,你是不是他派来的奸细?”
“奸细也总好过叛徒吧!”莫云锦说着,瞅着越靖明脸色煞白,又笑道,“越大人请放心,少夫人在我这一定没事,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莫云锦将“照顾”二字咬的极重,越靖明慌了,“你不要伤害她,她是你的好姐妹,你......”
“好姐妹?”莫云锦懵懵懂懂,“蓝萱和越夫人也只算是数面之缘,还称不上姐妹!”
越靖明心中一慌,他差点说漏嘴。这时候,莫云锦没有恢复记忆,他又怎么可能傻到让她想起。
越靖明岔开话题,“你的意思是不放人了?”
“你好歹也是为官多年,怎么如此胡搅蛮缠。我都说了,不是我不放,你太后需要她。”
“就算是太后需要,也不能这样强行扣人吧!”越靖明觉得和莫云锦已是多说无异,气愤的扭头就走,“我就不信整个皇宫还就你一小小美人说了算,总有能管事的人!”
“你去哪?”莫云锦脱口问。
越靖明只顾往前走,并没有理会。
“找太上皇吗?恐怕他现在在流霞宫没空见你!”
“炎美人!”越靖明停下脚步,怒不可遏的回头道,“你别欺人太甚!”
莫云锦哑然,其实她真的什么都没做。无非是留林雅洛多住几日,越靖明这般生气,只能说明一点:他自己心虚了!
“本宫就是欺人太甚,你能怎么着?”莫云锦上前两步,挑衅的看着越靖明,重复道,“越大人又能把我怎么样?”
越靖明气得牙痒痒,却周遭都是人,也只得忍着怒火,看似无谓的说着,“您是尊贵的美人,我又能将您怎么样呢?”
“当然能,例如说,你可以像毒死如舞那样,也毒死我......”
莫云锦还没说完,越靖明就怒冲冲的打断,“你胡说什么!她一小小的宫女,与我何关,我没事干去毒死她?”
他越是慌张,越是沉不住气,暴露的问题就越多,他比他那老爹可是差远了。
莫云锦直直的看着越靖明,他却无意识的目光闪躲。一切,早就没有什么好对峙的了,早在多年前,在思君楼的时候,莫云锦就应该明白如舞等的男人是谁。
她描绘的外貌气度不就是越靖明吗,只是莫云锦当时从未想过身边的人!
两人皆不甘不平的对视着,远没有昔日朋友兄妹间的情意。
阳光有些刺眼,却远不及彼此眼中愤怒的火苗夺目。
“你不要嘴硬了,如舞都已经跟我说了,她腹中的孩子就是你的。”莫云锦的戾气散去,目光忧愁的看着前面的湖面。
阳光普照,涟漪荡漾,波光粼粼,一如她再也无法平静的心。
越靖明一直沉着脸,近乎无奈道,“炎美人,下官真不知到底哪里得罪了你,遭你这般污蔑陷害。我与那如舞毫无交集,我只知她是碧平宫的宫女,如此而已。她怀了孩子,更是滑天下之大稽,你问的不该是我,而是皇上。除了皇上,还有谁敢碰这宫里的女人?”
“你......”从来没有想过,他竟会这般无耻,撇了一清二白不说,还敢诬陷皇上。莫云锦紧蹙着拳头,强忍着想要揍他的冲动,勃然道,“算你能言善辩,你走吧,我无话可说!”
“美人无话可说,可下官还有。”越靖明盯着莫云锦那完全陌生的脸,一字一顿道,“炎美人,如果我没记错,你名唤蓝萱,而绝非云锦吧!”
莫云锦脸一寒,“你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女人就要有自知之明,尤其是这后宫女人,更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切不可因一时恩宠而得意忘形、恃宠而骄!恕下官斗胆直言,你不过是个美人,如今皇上这么宠爱你,你依旧还是个美人,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永远不可能是莫云锦,而皇上,只爱莫云锦,你的存在,说好听点是替身,说难听点,无非是个暖床的工具!”
“你敢羞辱本宫?”莫云锦忍无可忍,扬手欲甩越靖明一耳光,却被他抓住。
莫云锦怒道,“越靖明,你好大的狗胆,想反么?”
“下官不敢,只是美人这也太冲动了吧,下官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您何必气成这样?你真以为皇上不在,你就能为所欲为,想打谁就打谁吗?我告诉你,连皇上都不可以一手遮天,更何况你呢?你好自为之吧,下官告退!”
越靖明说罢,狠狠地甩开莫云锦的手,大步流星的走开。
看着他越走越远,莫云锦轻笑的揉了揉手腕,越靖明以为她没有恢复记忆,想继续用“莫云锦”来刺激她。那么,她当然要配合起来,好好演这场戏。
****************
越靖明总觉得今日炎美人的目光怪怪的,比以往要犀利得多。他的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一回家,便将宫里的事告诉了越言宵。
越言宵眯起眼,老谋深算的样子,“莫不是那女人也想分一杯羹?又或者,她根本就是和龙泽一伙的?现在不管那么多,你立即飞鸽传书,让那些人动手,我明天就要听到皇上驾崩的消息!”
越靖明迟疑片刻,沉声应允,“是,爹,孩儿立即去办!”
庭院内,看着信鸽飞上蔚蓝的天空,越靖明淡然还算儒雅的脸上有了一丝狠决......
龙泽,这一切都是命,你怪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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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派出去的总管终于回来了。
一见到他,莫云锦就急着问,“怎么样,查出来了吗?”
“回美人,这个如舞转了好多道手,几经周折,奴才这才打听出来,是越府的人买了。
“越府的人?”莫云锦猛地一拍的桌子,“要本宫说几遍,详细!”
总管吓得一哆嗦,他不明白,为何才短短几天的时间,美人好似变了一个人,办事说话都要求雷厉风行,不再想以前那般可以随便胡诌就过去了。
“是......越大人......越靖明大人......”总管伏地惶恐道。
“下去!”
只听冷冷的一声吩咐,总管立即退下。
屋内陡然安静了下来,璐儿站在莫云锦身后,看着她微长的指甲狠狠地抓着锦椅上的缎面,好似要将它们生生扯下来一般。
望着莫云锦断裂的指甲,璐儿心疼道,“公主,何苦呢,若要真生气,等皇上回来了,告诉他,一道圣旨就可以替如舞报仇。”
璐儿还不知道莫云锦和皇上的安排,自然也不知道,这几日就是他们的你死我活,到最后,真正能活下来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呢.......
“璐儿,你不会明白,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我、越大人,少夫人,皇上曾经是最好的朋友,而双双结合也是我和皇上一直希望的,可是,现在......”
现在,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且不说她与龙泽会不会赢,就算是赢了,越靖明真的要杀吗?那林雅洛怎么办,静儿怎么办?
可是不杀,那宪法还有何用,谋反都可以活命,岂不是人人都视法律为无物?
“公主,那些我都知道,可是,做错事就应当受到惩罚,不是吗?如果如舞在天有灵,肯定也是希望这个负心人得到惩罚的!”璐儿一想起如舞的死,就忍不住心酸。是怎样的绝望,能让她不惜连腹中胎儿一并毒死也要离开这个世界?
是恨吧,璐儿一直以为,是恨!
莫云锦摇摇头,看着窗外一株盛开的白色碗状花,突然有些失神。
她记得,每当这个时候——黄昏十分,如舞都会去御花园为她摘花,插上满满的一花瓶,放在房间里,香气宜人。
“不会......”
许久莫云锦才开口,“如舞不会开心的,如果靖明死了,我想,她会比任何一个人都难过。”
她太了解她了,思君楼里,她宁愿蹉跎年华,也要苦等越靖明。今日,更是为了怕暴露他,不惜将自己连同孩子一并毒死。
她,是如此的爱他啊!
那他呢,有没有爱过?
如舞,我是该骂你傻,还是该笑你痴啊......
“怎么可能啊,她都被害得这么惨了,那男人都不闻不问,她怎么还......”
“这就是爱,不计回报的爱大抵就是这样......”莫云锦起身,看着窗外,幽幽说,“虽然我一直不喜欢这样爱人的方式,但我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一种爱......你还单纯,没有爱过人,自是不明白这份又爱又恨的痛楚......”
“公主,你怎知我没爱过?”璐儿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有一种爱如青涯,隐忍不说,却用行动说明了一切。他为她做的事,哪一件不是因为爱?
也有种爱如她,只会傻傻的站在身后,不求和他并肩同行,只希望在他累的时候,可以想到她;在醉酒的时候,可以不抗拒她,如此......就已经足够!
然而,这些话,璐儿一辈子说不出口。
她爱上了一个沉默的男子,一同她对他的爱也沉默了......
莫云锦依旧身影单薄的站在窗前,璐儿找来翠烟寒纱披风为她系好,“公主,还是用过晚膳早些睡吧!”
“我不饿,你们吃过就先睡下吧,不用管我。”
“公主......”
“下去吧!”
璐儿无奈,道,“那你别站太久,饿了就喊我,饭菜给你温着。”
“嗯。”莫云锦点点头,须臾,便听见关门的声音。
莫云锦只觉得心沉到了谷底,她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忽而觉得悲悯极了。
她茫然了,不知道人这一生到底追求的是什么!
为什么她一直坚信的友情会如此不堪一击?还有越靖明对林雅洛的爱究竟算什么?如舞又该如何,他怎么可以这样?!!
龙泽,我多么希望此刻你能陪在我身边,让我不再彷徨,不再无助......龙泽,你能即使赶回来吗?
龙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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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莫云锦因失眠,疲惫不堪的从床上起来。梳洗完毕,正用早点的时候,就听见外头有人喊,“不好了,不好了......美人、美人......”
“大清早的,吵吵嚷嚷什么呢!”璐儿起身,怒斥。
来人是凤仪宫的宫女,一见莫云锦就哭了不停,半晌都说不上话来。
莫云锦心头一紧,莫不是太后......
“到底怎么了?”璐儿也是急了。
来人跪在地上,嘴唇打颤,半晌才发出音,“皇上......皇上薨了......”
“什么!”莫云锦陡然站起身,“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璐儿也是大骇,只听那宫女继续道,“皇上薨了,太后伤心过度病情加重,还请美人去凤仪宫看看......”
“死了?”莫云锦腿一软,险些摔在地上,幸而璐儿及时扶住了她。
璐儿见莫云锦脸色瞬间煞白,吓得声音都有了哭腔,“公主......”
“我不相信,他不会死、不会死的......”莫云锦连连摇头,龙泽说会回来的,她不相信他会死,他不会骗她的。
莫云锦望着地上的宫女,莫名的想起越靖明,忽而质问道,“皇上人呢,现在在哪里?”
“还没回宫,只是有急报入宫,说皇上还未到达边界,就遭人暗杀......现在...现在正在回京的路上......”宫女说罢,见莫云锦还在发愣,哭求道,“美人倒是拿个主意啊,现在凤仪宫哭成一团,还请您去看看......”
莫云锦心中已是生了疑,她不知道,究竟是龙泽自己造谣乱敌人心智,还是敌人造谣想乱她的心弦,又或者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他真的已经......
“美人、美人......”
宫女的喊声让莫云锦清醒了一点,她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吩咐左右道,“去凤仪宫!”
还没进凤仪宫的大门,就听见了里面哭作一团。
莫云锦忽而顿住脚步,冲负责领队守护凤仪宫的统领招了招手,那人迅速的走上前,行礼,“美人有何吩咐?”
“说皇上驾崩了,这样的谣言是谁传进宫的?”
“美人恕罪,属下不知!”
“那皇宫内到底有多少人知道此事?”
“凤仪宫已是传开,其余宫殿还不知道!”
莫云锦心一横,道,“你去,让她们不得议论此事,更不许进出皇宫,若有乱言生事者,格杀勿论!此事交由你全权处理,若泄露出宫,本宫第一个要你项上人头!”
统领身子一震,抱拳恭敬道,“属下领命。”
随即,他又叫了几个侍卫,分东西南北四路,沿途巡逻,不许有任何议论的声音。
莫云锦看着他们离去,心中七上八下。这悠悠众口,她如何堵得住。
现在,不管皇上遇难是真是假,但是当务之急就是隐瞒。
皇上没有子嗣,也没有什么遗嘱订立皇位继承人,这下,就算越言宵不造反,也该天下大乱了,最怕的还是他们趁乱起事啊!
所有的一切,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断。莫云锦连吓蒙的功夫都没有,急匆匆的跑进了凤仪宫。
宫内,宫女们皆跪地恸哭。
莫云锦怒不可遏,“哭什么哭,皇上还没有死呢,不许哭、不许哭!”
那些宫女却不为所动,依旧抹泪哭泣,莫云锦扭头道,“来人,谁哭就给本宫拖出去斩了!”
果不其然,关乎性命之时,人人都只求自保,就算皇上真死了,你拿把刀架着他们的脖子让他们笑,他们也照样笑。
忠心又有什么用,能活着才是最宝贵的。
那些人立即停止呜咽,莫云锦大声道,“都给我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是......”
片刻的功夫,那群人立即散开各处。
莫云锦昂着头,大步走进屋内,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屋内的情形,就有一只杯朝她袭来。
莫云锦躲闪不及,正中额头,滚烫的茶水和茶叶更是泼了她一脸。
“公主!”璐儿一惊,着急的为她整理衣衫。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丈夫没了,一滴眼泪都没落,还不许别人哭,你......”太后说不下去了,猛地咳嗽起来。
莫云锦本能的想要上前安抚她,却被林雅洛一下子挡在中间,只见她哭红了眼道,瞪着莫云锦道,“你不许碰她!”
“她是我婆婆,你凭什么阻止?”
林雅洛护在太后身前,对莫云锦充满了敌意,“哼,婆婆?你太可笑了,你一心为了玄浪,不但想谋害皇上,还想谋取北延江山,你这歹毒的女人!”
“你凭什么信口雌黄?我是皇上的美人,我一心向着北延,你却说我谋害皇上,难道我疯了不成,害自己的丈夫?”
“你狡辩有什么用?这里最惹人怀疑的就是你,你以为你胡扯两句就有用了?就能改变你是玄浪公主的事实?”林雅洛愤怒的抹了把眼泪,“你就是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新婚之夜杀不死皇上,就想趁他出宫下手,是不是,是不是......”
面对林雅洛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通指责,莫云锦真恨不能将这疯疯癫癫的女人扔出去,她现在都一团乱麻了,林雅洛居然还敢把事情往她身上引。
莫云锦忽而一顿,怒视林雅洛道,“你是不是在隐瞒什么,你是不是知道是他干的?”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林雅洛言辞有些躲闪,见莫云锦一直盯着自己,又扑在太后身上哭,“太后,您别难过了......皇上不在了,洛儿一定会像他一样好好孝敬您......就是怕有人心怀不轨......”
太后本就伤心欲绝,又看着莫云锦,想起她是玄浪公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蓝萱,本宫向来对你不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忍心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苍天啊,你这是要亡我啊......”
莫云锦头痛得要命,焦急道,“太后,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根本就没有......”
“来人、来人......”太后咳嗽着大喊,“将这个玄浪奸细给我打入死牢......”
虽然近来炎美人极为得宠,但毕竟这后宫还是太后说了算,门外的侍卫立即涌了进来,想要缚住莫云锦,却被她大喝的制止,“你们谁敢抓我?!”
众人这才发现她手中拿得是紫龙令牌,立即俯首跪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雅洛傻愣愣的站着,竟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大胆,见了圣物还不快快跪下!”
林雅洛被吼得一跳,瞪了莫云锦许久,才不甘心的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这怎么会在你的手里?”太后虚弱的躺在床上,表情却也极为震惊。
“当然是皇上给的,太后,皇上都可以这样信任我,您为什么不能呢?您该明白,现在局势的严重性,且不说您对我的不满,单说这书信,您都没有辩论真假,就这般大乱阵脚,不觉有失太后威严吗?”
“你不是母亲,你怎么能明白我的心情!”
“我是不明白,但俗话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您什么都没看见,哭成这样,是想承认皇上已经薨了吗?”
太后忽而清醒了点,抹去泪水,不再像个懦弱的夫人,而是多了几分宫中女人该有的隐忍和坚强。
她让林雅洛扶她坐了起来,冲门口的莫云锦道,“本宫曾经说过,皇上若有事,你第一个脱不了干系。现在不论事情真假,本宫都容不了你这个异族!!”
“恐怕已经由不得您了!”莫云锦说罢,转身出门吩咐道,“来人,太后需要静养,守住凤仪宫,不许任何人进出打扰!”
“蓝萱,你放肆,居然敢软禁太后?”林雅洛气愤地追上来。
“包括你!”莫云锦指着林雅洛道,“不许出凤仪宫半步!”
随即,就有侍卫将林雅洛拦住,莫云锦毫不理会她的大喊大叫,越走越远。
可是,随曾想,消息根本就隐藏不住,宫外已经传开了,立即就有大臣们集结着上殿。
多数是征询太上皇、太后关于另立新帝的事情,莫云锦派兵镇压,说皇上驾崩纯属谣传,他尚在人世,不日将返回宫中。
大臣们虽然不信,但也不敢咄咄相逼,纷纷出宫,却道明日必须见到皇上。
璐儿不满道,“这帮老骨头,分明就是逼宫吗?公主,这该怎么办,明日皇上若不回,恐怕......”
“他们背后肯定有人教唆......”莫云锦登高,俯身看着宫殿,吩咐道,“不管皇上如何,有人想让我们阵脚大乱,我也不能让他们好过,立即传令下去,皇宫突然疫情,静儿小姐已死,少夫人病危,各级官员慎入皇宫,尤其是越氏一门忠义,不得入宫,以免染上恶疾......”
“是。”璐儿虽然不大懂什么意思,但只要是莫云锦吩咐的,她定当立马去办。
可刚一转身,就见薛章风尘仆仆而来。
璐儿一惊,他不是跟在皇上身边的吗,怎么独自回来了?
“公主,薛大人来了!”璐儿回头小声道。
莫云锦急忙转身,忙道,“薛章,皇上呢?”
薛章跪地请罪,“美人恕罪,臣等保护不力,皇上他......”
莫云锦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究竟怎么了,说!”
“皇上失踪了!”
“失踪?”莫云锦一愣,悬着的心也稍稍安了一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本来我们商量着是今日就该动身折回,却不想昨夜有人突袭皇上,我们赶到的时候,皇上所住的房间已经着火了,但属下已经查过了,屋内虽有尸体却不是皇上的。我立即封锁了消息,却不想,还是有人传入京都,而且还是假传皇上已死......”
莫云锦的眉头蹙得更深了,问,“那十万精兵呢,你带回来没有?”
“属下怀疑士兵内有大量逆贼,遂怕适得其反,所以并未带回京都,只让他们驻扎在郊外,任何人都不得离开。这样,虽然我们少了兵力,但也不至于引狼入室。”
“这么说,皇上没办法及时赶回?我们得靠自己?”
“也许皇上没事,可以及时带兵赶回,但我们也要做好准备。”
“那好,就照我刚才说的去办,我得让他们也缚手缚脚才行!”莫云锦说罢,又掏出紫龙令牌交给薛章,“皇上一向信任你,本宫也一样,你擅调兵遣将,这令牌先交与你,你立即调集金陵内所有的兵力,秘密进行部署,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诱敌深入......”
“可是,我们兵力不多,如何抗衡?”
莫云锦心一横,冷酷道,“是他们先不仁,就别怪我们无义,我已经软禁了越家的少夫人和孙小姐,只要他们有异动,就别怪我不客气!”
薛章回宫本是焦躁万分,但见莫云锦一介女流都能如此镇定,不觉得也渐渐放下心来。
“不论如何,末将都将誓死保护美人,守住皇宫!”
莫云锦点点头,道,“时间不多了,你下去布置吧!”
“是!”薛章抱拳,转身而出。
莫云锦的心紧紧揪在一起,她不安极了,龙泽究竟在哪,此刻,她又该怎么办?
如若束手就擒,只有死路一条。如果放手一搏,或许还有转机,是不是,龙泽?
她本无意那样对林雅洛,可是,现在,越靖明即将逼入皇宫,也不容她留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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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一说宫内有人染瘟疫死了,那些大臣自是不敢再进宫逼问新帝一事,可还是联名写了奏章,却说是拥立越言宵为帝,说他骁勇善战,此正值乱世,需要这样的武将人才来抵御外敌。
莫云锦看了,只能一笑置之,这些人果然都是越言宵的。她命人认真记下这些人的名字,若她能避过此劫,定将这些人革职查办。
不过也还是有些忠心耿耿的,力挫谣言,愿等皇上归来。
那几日,莫云锦都会等到望烟台,看着宫门口处人来人往。
自然也在瘟疫谣言爆发的当天,就看见越靖明气急败坏的要闯宫。只可惜,守门的士兵说什么也不肯放他进,看他气白了脸,愤恨的离去。
望烟台上的莫云锦却觉得丝丝得意,她彻底变坏心肠了,这般折磨朋友,居然觉得快乐!
她听闻了,越言宵已经秘密召集了兵力,且与各位大臣交往密切。
莫云锦知道,他们终于等不了了。皇上没死,随时可以回宫,他们不趁此时动手,以后就更没有机会。
只是莫云锦心中依旧没有底,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上阵杀敌无所谓,偏偏这政变让她惶恐。她不知道如何面对群臣,更不知道今夜越军围攻的时候,她该如何守住这皇宫。
到下午的时候,已有密报越军蠢蠢欲动,而也是此时,宫外开始流传:越言宵企图造反,扣押了圣上!
一时百姓揣测纷纷,窗户纸终于还是捅破了,越言宵当然知道是何人所为,但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无论百姓怎么指责他,他若真当了皇上,谁还敢说三道四!
双方拼斗一触即发,夜晚亥时,越言宵以替百官请命,另立新帝为由强行闯宫。
一入皇宫,虽然遇到抵抗,但宫内侍卫兵力明显薄弱,不消片刻,就全部消灭。
越靖明担心林雅洛,立即和越言宵兵分两路,一路直逼华清宫,另一路前往凤仪宫。
清华宫是帝王寝宫,也是传国玉玺所置之位,越言宵如若得到玉玺,就算再怎么名不正,言也顺了。
另一处,他已派兵围攻了流霞宫,逼迫太皇上写个传位遗嘱也算不了什么大事。
一切本该由莫云锦主动,却都成了被动。
越言宵毕竟老谋深算,一下子就钳住太后、太上皇等死穴。
可是——他们还是算漏了点,扑来空!
不但凤仪宫没有一个人,流霞宫亦然,越靖明气急败坏的赶至华清宫和越言宵会合,勃然道,“爹,他们早有准备,宫内空无一人!”
“他们这是在做垂死的挣扎,跳梁小丑,不足为惧!”越言宵说着,高声喝,“将华清宫给我围了!”
话音刚落,华清宫的宫门“哐当”一声,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越言宵和越靖明面面相觑,屋内黑漆漆的,只听里面传来清脆的女声,“掌灯!”
只是一瞬,整个大殿瞬间亮堂起来。
越言宵大手一挥手,就有士兵先行冲了进去,忽而有人噗嗤一笑,“越大人这点胆识都没有,还敢闯宫?”
越言宵脸一红,跨步走了进去,却忽然回头对越靖明说,“你守在门外!”
越靖明点点头,带兵巡视左右。
而殿内,越言宵拥兵走了进去,士兵的军靴声踏在地板上,铮铮作响,整个华清宫都为之一摇。
华清宫是座两层楼宇,环抱而建,越言宵一进来,就看见坐在楼上的莫云锦和薛章,以及其余无名小卒。
“原来你们都在这啊,正好,省了力气不需要到处乱找了!”
底下乌压压一片都是士兵,莫云锦心里猛然打起了鼓,她的兵力全部用在了宫外,恐怕现在已经和越军厮杀起来了,而宫内,她并未留过多兵力,却不想,越言宵拥这么多兵入宫。
莫云锦坐在案几后,轻抿了一口茶来压抑心底叫器的恐惧,她手里紧紧的端着茶杯,无意识瞄了下左右。
四周,已经布满了弓箭手,只要她一摔杯,弓箭手就放箭,且埋伏在房间内的士兵也会一涌而出,与敌军拼个你死我活。
本来是这样的打算的,可是,莫云锦没料到越言宵兵力如此之多,恐怕待会她们连拼的机会都没有。
莫云锦强压在心中的恐惧,换上薄怒道,“越将军,皇上不在,你深夜拥军入宫是什么意思?”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越言宵懒得和莫云锦废话,隧道,“玉玺在哪里,速速交出来,否则我会让你们会死得很难看!”
随即,一挥手,一排弓箭手已然护在越言宵身前,拉满弓对着楼上的一排人。
莫云锦没有让璐儿跟来,她的左边是薛章,右边站的是青涯,身后还站了一些宫内一等高手。
然而,再高强的武功,也没有箭快。
莫云锦心紧悬起来,却听薛章道,“越将军,你以为你们是万无一失了吗?这般强行围宫,恐怕即使成事了,也难逃这悠悠众口吧!”
“无知小儿,休要污蔑本将,本将军今天来是要清君侧的,此等妖女乃玄浪奸细,不除则国之难安!”越言宵忽而义正言辞起来,“皇上未归,此女将皇宫弄得乌烟瘴气,竟敢软禁太后和太上皇,简直是忤逆犯上。今日皇上不在,做臣子的就要替他清理门户!”
“既然你承认是臣子,就该认得此物。皇上口谕,越言宵年事已高,即刻启程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莫云锦高举紫龙令牌,那些士兵竟本能的想要屈膝下跪,越言宵却大怒,“大胆妖女,竟敢拿假令牌糊弄本将,简直是无法无天。”
“越言宵你大胆,见令如见皇上,你还不跪下!”
“我手握真正的紫龙令牌何须跪你?”越言宵掏出令牌,道,“普天之下,谁人不知,皇上最信任的人就是本将,何时轮到你一个小小美人说话?”
“你......居然敢假造令牌?!”
越言宵猖狂的笑了起来,“不过是个令牌而已,有什么用?”
随即,将紫龙令牌摔在地上,挥手道,“给我上楼,将这些兴风作浪的贼子妖女一个不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