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靖明捡起脚链,凑到眼前一看,不由得脸色煞白,“这是.....这是......”
“你不是说云锦没有找过你吗?为什么她的东西会在这里?你告诉我,两年前,她到底有没有飞鸽传书给你,有没有?”
“怎么,你在怀疑我?”越靖明霍的站起身,一脸无措。
“难道不该吗?”
“不该,我是你丈夫,你谁都可以怀疑,就是不能怀疑我!”
“事实都摆在眼前,你让我如何相信你的话?”
“什么事实?你是看见我杀云锦,还是看见我杀雪鹰呢?”
越靖明的逼问让林雅洛哑口无言,他继续道,“云锦早在两年前就被证实是被玄浪兵所杀,现在,你单凭一个脚链就说我参与谋害云锦,你不觉得这样很可笑吗?我为什么要害她,我们不是朋友吗?”
“是啊,我们是朋友,可是连皇上都不相信你了,你还敢说你没问题?”
越靖明一惊,拽着林雅洛的手道,“谁告诉你皇上已经不信任我呢?他自己说的?”
“何须他说,明眼人一看便知,皇上每年封那么多大将军,无非就是想削弱越家势力,难道这个你一点都不明白?”
越靖明心一寒,“他,居然算计我?!”
“他这叫自保,莫家军没了,你们越家军手握重兵,让他如何能不防?”
越靖明急了,脸上再不复温文尔雅的模样,“可是我对他是忠心耿耿的!”
林雅洛不屑,“哼,是吗?”
“你还在介怀云锦一事?如果我告诉你,我不知道,此事与我无关,你信不信我?”
越靖明突然迫近林雅洛,那严肃的语气让她心之一动,然而,她就像个被他宠坏的孩子,在他面前永远不知道什么是收敛。
她迎上他的目光,不惧道,“我不信!”
“你......”
林雅洛的态度彻底惹毛越靖明,他一把拽过她,将她纤弱无比的身子紧紧压在胸口,粗声道,“我才是你的丈夫,你该相信的人是我!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若再纠缠此事,我就......”
“就怎么样?像杀云锦一般杀了我吗?”
“可恶,你要我说多少遍,我没杀云锦!”越靖明话一出口,联想起雪鹰的脚链,心头一颤,似乎明白了什么。
见越靖明失神,林雅洛的不安感迅速上升,她赌气道,“你说多少次,我都不会相信,我现在就要去找皇上,我要告诉他,你......啊——”
林雅洛慌慌张张的想要出门,却被越靖明一把拉回,他将她死死扣在怀里,声音冰冷道,“你哪里都不许去!”
“你敢困我?”
“我为何不能?我是你的丈夫!”
“你不是,你不是,你这杀人恶魔,我要让皇上解除婚约......”林雅洛的话越说越离谱。
越靖明死死的箍着她的手不肯松,冷然的逼近她道,“解除婚约?你就这么不想做我的妻子?才嫁给我一天,就急急地想投入龙泽怀抱?”
林雅洛脸涨红,“你胡说什么!”
“是我胡说,还是你心底从来就没有我?”越靖明一把扯过桌上的画,眸子喷火一般欲将林雅洛燃尽,“这是什么?你就这么想念他吗,才一天没见,居然还睹物思人!”
林雅洛脑袋一空,本能的想要去夺回,“这个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那是什么样子,嗯?你这个女人究竟要怎样才能如意,我这么爱你,难道你就看不见吗?”
“靖明,你不要这个样子!”被越靖明抓得生疼,林雅洛猛地抽出手,“越靖明,你疯了吗?”
那一巴掌重重的甩在越靖明脸上,林雅洛立即慌了神,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脱身,她......
“我是疯了,疯了把你这样的女人当成了宝!”越靖明恼羞成怒的一把将画卷撕毁,又倾身抱起林雅洛。
他的眸子里看不到半点柔情,愤怒的气息将他包围,可是,却也让人觉得这样的他格外令人心疼。他就像只受了伤的猛兽,急急忙忙的寻求安慰。
林雅洛被重重的摔倒床上,看着越靖明逼近,本能地抗拒,“你不能这么对我......”
“为什么不能,你是我的妻子,这是你该尽的义务!永远不要忘了,我才是你的天,你的地。我现在就要彻底剔除你心底的那个人,让你知道,谁才是你的丈夫!”
他们是夫妻,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林雅洛明白,所以忍受;越靖明深知,所以疯狂。
在那夜之后,他们再也没有提过云锦一事,而那关于林雅洛心底的人,也彻彻底底被他们遗忘。
生活还在继续,越靖明依旧温文尔雅,而林雅洛仍是贤良淑德,世人眼里他们相敬如宾。
然而,婚姻的冷暖,也许,只有他们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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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真快,一年就这么一晃即逝。
北延、玄浪的战火整整燃了三年,这三年里,不只玄浪受重创,就连北延也损失惨重。
玄浪派出和谈使者,龙泽欲意杀之,却无奈太上皇和朝中大臣双方施压,他终究在民怨四起中,选择了妥协。
双方拟定合约,休战三年。
然而,想要长久和平,定然是需要纽带。
这乱世中的纽带,就是女子娇弱的身躯。
她们将热泪洒在故土,将青春幸福埋葬在异乡!
和亲,已经提上日程。
然而,北延景帝迟迟不肯妥协,直到玄浪皇帝忍痛割爱,承诺将半个天涯岛作为陪嫁,景帝这才答应和亲一事。
玄浪让出半个天涯岛,加之北延所占的半个,整整一块净土,终于尽数归于龙泽手中。
然而,昔日的承诺还在。可是,那个女子再也不复存在。
云锦啊,这天涯岛终于全数在手,你又在哪里?
世人皆知景帝寂寞,然而,他却固执的不肯纳妃。
后宫之大,仅有两位女子。
一个是莫之航之女莫雪莹,如今唤作于莹。另一个,传言颇为神秘,名为荣姬,可是见过她的人,都说是莫之航的另一个女儿——莫云锦!
此番和亲,百官皆以为皇上想通了,却不想他背后的算盘是:只要天涯岛,不要人!
至于和亲人选,北延本就没有公主。若林雅洛未嫁,也许就是她了。只可惜,她已嫁做人妇,和亲公主的人选自然旁落。
龙泽无心此事,一切交由太上皇决断。
思忖许久,最后封明华郡主为公主,和亲玄浪。
这位娇贵的“公主”哭了几天几夜,却终究沦为男人战场中的一枚小小棋子。
而玄浪送来的公主,听闻是皇后之女红绡公主。
说是和亲,不过是互送人质罢了。
龙泽不在乎是谁来和亲,他的目光全在整片天涯岛之上。然而,当那个女子闯入他的生活时,他才知道,什么是在劫难逃,什么又是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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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湖荡漾的御花园内,蓝萱躺在贵妃椅上小憩着,阳光和煦,微风拂面,好不惬意。
然而,随着日头的西斜,凉意上来,她秀雅的眉头一点点紧蹙,好似做了什么噩梦一般。
“云朵,你在哪里,云朵,云朵.....”
耳旁是一声声犀利绝望的叫喊声,熟睡中的她,秀眉一点点紧蹙。
忽而,一声鸟叫传来,她心头一慌,猛地从靠贵妃椅上跌了下来。
“好痛啊!”
蓝萱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撞红的手肘,扭头环视四周,一片宁静和谐,这里是自家的后花园。
“云朵......”她呢喃着,头晕晕沉沉的,却唯独这个名字投入心湖。
可是,云朵是谁?
她擦去额头的冷汗,疑惑的晃悠着头,百思不得其解,遂作罢,惬意的蹲在河畔,欣赏起夏日湖景。
风,微卷着睡莲的清香,轻轻拂动着她垂地的黑发,暗香浮动。
精致的素纱百褶裙悄悄溜入莲池,伴随着湖面上渐起的点点涟漪,摇曳轻舞。
她掬起清澈湖水,任其冰凉凉的划过指尖,一滴、二滴、三滴......
每一滴都清晰的映射出她清雅卓绝的容颜,然而,却无人读懂这明眸皓月的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迷茫和无助?
红妆为谁驻,心事何人诉?
看着水中绝色容颜,她只觉得陌生,为什么三年了,她依旧无法接受自己这容貌?
每每审视的时候,她都觉得莫名恐慌和虚假!
“公主,起风了,当心着凉!”侍女璐儿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她回头,仍然懵懂,竟一时脱口,“我是谁?”
璐儿神情一滞,随即扬起嘴角轻笑,蹲下,为她披上紫璃纱,“还能是谁?当然是我的公主啦!”
得到肯定,内心的不安也平复许多。蓝萱迷惘的眼睛这才明亮些许,她蹲在河边,拢了拢披风。突然,天空传来年轻而嘹亮的喊声:
“云朵————”
声音由远及近,直击她空荡荡的心。她慌乱的站起身,仰头望向天空。那儿.......
纯白纯白的云朵里,有个声音不停的重复着:“云朵,这一生,只为你一人帝侧无妃......”
帝侧无妃、帝侧无妃......
蓝萱的心大乱,她慌忙的拽着璐儿的手,声音颤抖道,“璐儿,璐儿,你听见了吗?谁在说话?”
“没人啊!”璐儿一脸茫然的看着惊慌失措的蓝萱,“公主,你怎么了?”
“不是,我听见有人说话,云朵,云朵是谁?”
“是那吗?”璐儿指了指天空的白云,蓝萱仰头,突然有些失落。
然而,那焦躁的心也安静许多。只是,她刚刚明明听见有声音响起,为什么现在就寻不到了呢?
璐儿也随着蓝萱东张西望,突然想起什么,大惊道,“瞧我这记性,公主,皇上找您呢,赶紧去大殿!”
蓝萱心里一惊,这可是自禁闭两年来,父皇首次要见她。
不禁有些担忧的问,“去大殿?你知道什么事吗?”
“听说是和北延和亲的事。”
“和亲?那不是该宣红绡皇姐吗,关我什么事?”
璐儿也不知道原因,只得无奈的摇摇头。
蓝萱带着满腹疑惑,整了整衣摆,昂首道,“走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皇上对她早就死心,连太子都不见了,更何况她呢!
虽然心底隐隐不安着,可是,蓝萱没有逃避的理由。
且,父皇两年未见,她确实也很是想念。
随着璐儿,蓝萱很快便来到大殿。抬头,龙椅上的父皇再无昔日鹤发童颜的模样,两年未见,他好似老了十岁。
“父皇......”
蓝萱一时心切,脱口唤他。
皇上森严的脸上也有了些动容,然而,他再也无法像往日那般,乐呵呵的让她来到身旁,共享龙榻。
“咳咳......咳咳咳......”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传来,蓝萱这才注意到一旁的红绡,只是不曾想,才几日不见,她竟病成这样,脸色卡白。
蓝萱继而环顾四周,才发现,殿内也就他们五人:皇上、皇后、炎逸辰、红绡,还有她自己。
经红绡很凑巧的一阵咳嗽,蓝萱回神俯身下拜,“儿臣给父皇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罢了,起身吧!”
皇上慵懒的声音里满是疲惫,蓝萱闻言起身。
“萱儿,听闻你和辰儿走得很近,有没有这回事啊?”
虽是随口一问,却在蓝萱心底掀起轩然大波。她知道,最近有不少人议论,说蓝萱公主死性不改,又勾搭起二皇兄炎逸辰。
各种不堪的版本在宫内流传,蓝萱不得宠,更没有人忌惮她。若不是有炎逸辰为其撑腰,恐怕后宫再无她立足之地。
她心头慌乱,不知该如何回答,不由得瞥了眼炎逸辰。只见他一脸正色,对她不闻不问,蓝萱竟不免有些失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