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静得连针落的声音都听得见,皇上一脸阴沉的坐于龙椅之上,一侧伴坐的则是左将军越言宵。
只听来人焦急哀求的声音响在大殿,“皇上,前线将士还在浴血奋战,兵力不足、粮草短缺,将军命小的回京,恳求皇上速派兵力支援!”
皇上没有出声,一旁的越言宵质声道,“既然战事如此凶险,你怎么回来了?”
“小的......”
还不等来人解释,皇上就高声道,“背弃将军,临阵脱逃者杀无赦!来人,将这逃兵拖下去斩了!”
“皇上、皇上,小的不是逃兵......边界是敌军十万,不是五万,皇上......将军支持不住了,请皇上速派援兵,皇上、皇上......”
来人跪在地上不肯离去,嘴里不停地喊着让皇上增兵。可是,皇上丝毫不为所动,很快,在那声“杀无赦”中,这名“逃兵”被侍卫拖拽着离开。
“砰——”
沉重的宫门被人大力推开,皇上震惊之余,大声斥责道,“朕不是说过,不许任何人打扰的吗?”
“皇上恕罪,太子殿下硬闯,臣等拦不住!”侍卫们惶恐的跪倒在地。
龙泽怒气冲冲的走进来,冲扣押“逃兵”的侍卫道,“放开他!”
侍卫听命本能的松手,那名“逃兵”立即扑倒在太子脚下,手死死的拽着太子华丽的衣袍,“求太子速速增兵,莫家军已被困,将军和小姐危在旦夕......求太子,救他们......”
“你说什么?”龙泽无不震惊的看着这个风尘仆仆的士兵。
“我们上当了,敌军不是五万,是十万,现在、现在,我军已被围困......如不立即增派援军,我们......我们随时可能全军覆没......”
“莫要听他胡言乱语,他就一个临阵退缩的逃兵!”皇上厉声打断那人的话,冲侍卫勃然道,“将他拖下去,拖下去!”
“不要不要......请你救救他们,太子...太子......”那人不甘的叫喊着。
龙泽的脑子全被“危在旦夕”、“全军覆没”这两个词占据,他茫然的看着士兵被拖了下去,突然恍悟道,“放开他,放开他......”
可是,那些侍卫根本不听他的话,龙泽一时情急,动手抢人。
却只听皇上道,“太子金殿动武,给朕拿下!”
只是瞬间,大殿就涌出几名高手,不给龙泽半点防备时间,一举将他拿下。
“你们好大的狗胆,快放开我!”龙泽怒声叱责,然,那几名大内高手只听皇上的号令,对龙泽的反抗根本就无动于衷。
“我军被困,求太子出兵......”
士兵仍不肯放弃的大喊着,可是,龙泽此刻自身难保,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侍卫拖了下去。
“父皇!”
龙泽被钳住,愤怒的抬头,质问道,“父皇不是说只有五万敌军的吗,那现在怎么又会是十万,父皇,你究竟什么居心!”
皇上气得浑身发抖,却还是耐着性子道,“你莫要听旁人危言耸听,莫将军骁勇善战,何须替他担心!”
“我不管,父皇立即点兵十万,让儿臣领军支援!”
皇上勃然,“你放肆,你以为战场是儿戏吗?你是将军吗,你凭什么领军打仗?”
“父皇难道忘了吗,现在前线浴血奋战的是你的兄弟,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背信弃义?你如此薄情寡义,儿臣可不敢苟同,我今天一定要......”
“你还反了天!”
皇上怒不可遏,当即下令道,“将太子带回太子宫,没有朕的许可,不可出宫门半步!”
“父皇,你怎么可以这样!莫之航是你曾经的生死兄弟,你忘了吗,还有云锦,她可是你钦点的太子妃啊,父皇,你不能这么残酷无情,父皇......”
龙泽不甘心的大喊着,皇上突然道,“等等!”
大内高手停顿了片刻,龙泽以为自己看到了希望,却不料皇上直视着他,冷冷道,“太子忤逆犯上,不孝不忠,现将所有的令牌交出,送至云台山思过!”
令牌交出,龙泽证明不了自己的身份,更是无从调兵遣将。
龙泽顿时傻了眼,云台山思过,是准备罢黜他这个太子么?
然而,还不等他搞清状况,就被大内侍卫押出大殿。
看着龙泽被强行带出,他的话却始终盘旋在脑海中。皇上严厉的面容上,突然有了几分倦怠,他轻轻道,“朕,做错了么?”
莫之航的确是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曾经共患难的朋友,却在今朝被他舍弃。只因一个功高盖主,他就不得不防。
“皇上,您没错......”一旁的越言宵不苟言笑,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太子是圣上的儿子,如今竟然会为了一个将军和您忤逆,可见,他的心已然靠近这个将军。太子都如此,更何况天下百姓呢?”
“对,是他先威胁到朕的,如此下场是他自找的。”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可是,皇上的心依旧徘徊不定,“可是...可是言宵啊,他怎么说,也曾经和我们并肩作战过啊。这手足之情,若真要生生砍断,朕还真是有点不舍......”
“难道皇上就舍得这天下吗?再者,皇上也没拿怎么样,他也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将军战死沙场,那也是他的光荣。”
皇上心微微一颤,“你就不觉得,这么对他太残忍?”
越言宵立即跪地道,“臣只知道要效忠圣上,旁人生死微不足道。纵然是这兄弟,他若反圣上,臣越言宵第一个杀之!”
“起来吧!”皇上扶起越言宵,看着他空荡荡的左臂,往事历历在目,不由得叹息,“这世上,只有你肯为朕断臂,也只有你,对朕最忠心。”
越言宵不语,只是静默在皇上身侧。
许久,才见皇上望着窗外的乌云,缓缓道,“只是可惜了那六万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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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界形势极其严峻,亲信已经去了几日,可是依旧没有盼来援军。
这一夜,莫云锦在屋内研究战书,准备响应父亲的提议:绝地反击,放手一搏!
“放手一搏......”莫云锦呢喃着这个词,突然觉得和“自寻死路”没什么区别。
现在,朝廷没有援军,粮草也消耗殆尽,这样耗下去显然只有死路一条。可是,以少量弱兵和玄浪国厮杀,也是拿鸡蛋撞石头啊!
莫云锦头都大了,她抬头看看帐内简单的摆设,突然怀念起金陵。倒不是想那繁华似锦的日子,而是突然...突然很想很想龙泽。
不知道,他在帝都还好吗。他,有没有也如她一般思念着她?
边界这一仗,彻底出乎他们的意料。莫云锦不知归期是何年,更不知道他们还能否活着回去!
四周有丝丝寒气入袭,莫云锦拉了拉身上的毯子,继续看着书。
“副将,有人求见?”
帐篷外传来士兵恭敬的声音,
莫云锦并未抬眼,只是懒懒道,“是谁?”
“云锦!”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喊声,急切而焦灼。莫云锦整个人顿时就蒙了,她抬头,惊见是一脸风尘仆仆的龙泽,立即本能的起身相迎,“龙......”
话到嘴边,生生咽下。她瞥了一眼小兵,淡淡道,“你先退下!”
“是。”士兵言罢,恭敬的退出帐篷。
看着龙泽一脸倦容的出现,莫云锦急了,“你怎么来了,这该有多危险,你一个人来的吗,有没有人......”
“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说,云锦,就让我这样抱着你......”龙泽沙哑着声音,一把将莫云锦拽入怀中。
莫云锦轻呼一声,他的拥抱让她背部的伤口裂开,可是她忍着痛什么都没说。只是就这般任龙泽抱着,仿佛一松手一切都只是幻觉。
没有见到莫云锦,他怎么可以安心在云台山修行?
那一日,他被皇上送上云台山,软禁于此。表面上他“大彻大悟”要潜心学习道经,不许任何人打扰。背地里,却让内侍假扮他继续修行,自己逃之夭夭。
终于终于见到她了,可是,龙泽如鲠在喉,不知说什么好,只想只想就这么抱着她。
无论身在哪里,战场也无所谓,他龙泽再也不要松开莫云锦的手,一次都不可以!
“龙泽,你怎么可以来这里,太危险......”莫云锦无不担心道,他是太子啊,若是让敌军知道,他这北延唯一的皇子将如何活命?
“我的太子妃在这里,我能不来吗?”龙泽抱着莫云锦,多日不见,她竟瘦了,气色也不大好。
看着龙泽因日夜兼程破烂不堪的衣服,莫云锦心头大触,质声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冲动,你此行是自寻死路,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已经被困了,你为什么还要来,你这傻瓜,傻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