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柜、壁灯、还有一个庞然大物立在墙角,她明知道那只是一盆盆栽,然而此刻看在眼中,却像是一个巨型的黑色活物,在后方偷窥着她让人不寒而粟。
播放中画面突然一黑,她什么也看不见,她一惊,身子不受控制地颤动了一下,当画面再度亮起时,却是一个骇人的镜头。
穆千玥咽了咽喉,再也承受不住四面八方的黑暗,大着胆子冲到墙角打开了客厅的吊灯。灯光一亮,她再望了望四周,家依旧静悄悄的,只是那棵高高的盆栽变得清晰起来。
她抚了抚胸口,重新抱着抱枕坐回原位。
夜阑人静的深夜,御苑华庭所有单元几乎都已经变得黑漆一片,却只有七楼一个单元灯火通明。
灯是着亮的,可屋内却一丝动静也没有,客厅、厨房、书房内空无一人,然而每个房间都亮着灯,静悄悄的,主卧室更甚,天花顶的垂灯、床头灯,甚至壁灯全都亮了起来。
在那偌大的床榻上,一个人儿安安静静地躺在上面。
大热天的,躺在床上的人身上却盖着一张不算薄的被,而且盖得极严实,连脸孔都盖住了,仅露出一头黑发。
穆千玥就是如此静静地躺在被褥之下,夜已深,在这静谧的夜里,本是入睡的时分,她的身子却始终如一条弦般紧绷着。
整整十多分钟,她犹如一只缩进龟壳里的乌龟,躲在被褥之下一动也不也动,四周很安静,除了浴室内偶尔传来一丝动静外,一切都是如此的平静。然而有的时候过于安静也是一种恐怖的,她眨着眼睛,意识却异常的清晰,电影的恐怖画面不停地在她脑海中重播着。
黑暗中一张一合的柜门、喷血水的莲蓬头、镜子中模糊的人影。
这些画面不停地在她脑海中重播着,她猛地晃动一下脑袋,试图挥却这些影像,下一刻,她神色紧张地拨开被褥,睁着大大的眼睛环顾四周,灯光很亮,不像影片中那般的黑暗,却依旧给不了她安全感。
她总感觉着,四周似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看。
身子被被褥捂得发热,极难受,然而她却没有勇气将身上的被褥拨开,反而神经兮兮地掖了掖被角,用身子压着被子,仿佛这样就能垒成一道封闭的保垒。
浴室内的那轻微的动静突然间变了,此时此刻,她的听觉变得敏感起来,她不安地扭头望向浴室的方向,明知道那是洗衣机洗衣服的声音,然而,此时此刻她却总是联想翩翩。
洗衣机转动的声音让她一阵头皮发麻,让她感到害怕,她想要去将洗衣机关掉,然而望望四周,她却没有离开身上被褥的勇气。
她的目光缓缓地移动着,重新拉被子盖过头颅,然而却依旧感觉四周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她,按捺不住,她重新拨开脸上的被褥,一脸防备地睁开眼睛,四周的熟悉的东西看在眼中皆变了味道,特别是挂在墙上的那盏壁灯,灯光从那里透出来,荷状的雕塑越认真看,越感觉像一只伸出来的手。
她再也没有勇气看下去,手一提,又再度盖上了被子。
穆千玥就这样一直躺着,后背挺得直直的,不时拨开被子,一脸警剔地望了望四周。
夜更深,躺在床上的人儿始终备受煎熬。
到了最后,她再也熬不住,从被褥伸出手来,迅速将放在床头柜上方的手机拿进被褥底下。
“喂,千玥?”电-话那头对于这么晚还接到她的来电感到异常的吃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老公,我。我。”她对着手机支支吾吾了半天,直到电-话那头的人心悬起来之时,她接了下一句:“我看了恐怖片。”
那头的人顿时了然。
“没什么好怕的,那些东西都是假的,是人拍出来的,别想那么多,睡吧。”男人用那低沉的声音安抚着她。
然而短短几句安慰的话又怎能抚平她心中的恐惧,她只能无言地点了点头,挂了电-话。
凌晨两点,门把缓缓地转动着。
声音虽然极轻微,然而躺在榻上一动也不动的人儿却被这一丝动静惊着了,她极警觉地睁开眼睛,并迅速拨开覆在脸孔的被褥一脸戒备地望向卧室门口。
卧室门口站着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当她看到站在门前的熟悉的脸庞之时,紧绷的情绪顿时松了下来。
男人望着她那带着一丝疲惫之色,却异常有神的大眼睛,不用追问心中已经了然,他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神色,一边走向衣架的方向一边对着她说道:“晚了,快睡吧。”他那说话的声音极轻柔。
她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那露出被褥之下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能望着他。
李文瀚将外套挂在衣架上,她立时抗议道:“别挂在哪里好吗?”见男人望着她,过了半晌她才小声地解释道:“乍眼一看像有个人站在跟前似的,我害怕。”
真拿她没办法,男人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将刚挂上的外套拿了下来,随意丢在一旁的皮椅上。转身往浴室走去。
他没有关浴室的门,很快从里头传来一阵水声。
他的存在让她的心安定了不少,抱着被褥坐了起来,被褥顺势掉到了腹间,今晚的天气没往日闷热,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清凉,可她几个小时闷在被褥之下,加上心情紧张,此刻已经汗水淋离,睡衣都**了,极不舒服,她索性从被褥底下钻出来,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后背依旧一阵寒意袭来,她猛地打了一个寒战,她以极速换上一套清爽的睡衣后,又匆匆跳上床钻回被褥之内。
很快的,男人从浴室走出来,见她整个人被被褥裹得比五月棕子还要严实,不由得皱了皱眉:“千玥,别这么盖被子,好吗?”
面对他的提议,她先是犹豫了一下,随后,她扁了扁嘴,脸色极别扭地吐出一句:“不要,我冷。你要是热的话你可以不盖的。”这话当真是弥天大谎言可她却说得理直气壮。
男人不由得莞尔,他实在太过了解她了,所以他没有勉强她,只是走到床头,抽开第一个床头抽屉拿出一个遥控器,随手一按。
穆千玥见状,不由得瞪大眼睛,是啊——空调,她竟然遗忘了家里还存在这世纪最伟大的发明。空调,令自己白白在被褥内闷了整整五个小时,这一时刻,她真的悔得肠子都青了。
男人哪里知道她心底的纠结与悔恨,他在她身边躺了下来,伸手来拉被她压得死紧的被角,她稍微侧过身,他拉过被子盖到身上。
下一刻,他的右臂向她伸了过来。
这要换着昨晚,她定然会权当没看见,将距离拉得离他远远的,闭上眼睛就佯装睡觉的。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她偷偷看了他一眼,随即,非常配合地将脑袋抬起来,枕在他伸过来的臂膀之上。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睡吧!”
是深夜的缘故吧,他的声线听起来特别的低沉。
她无言地点了点头。
男人伸出空出来的左臂往床头伸去,她见状,一惊,赶紧说道:“不要关灯,好吗?”
他望着她,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最终,还是将手缩了回来。
两人静静地躺在软榻上,过了良久,她缓缓地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已经闭上双眸,呼吸很是平缓,似乎已经睡着了。
四周回复一如既往的死寂,她不安地动了动身子,也闭上双眸试图睡觉,空调的冷风透过被褥吹了进来,身子周围都是凉凉的,后脑枕住的臂膀是仅有的热源。
她的身子不知不觉向他温热的胸膛靠了过去,感觉到她的动静,男人一改平躺的姿势将身子侧过来,面向她,无形间将她柔弱的身子包裹起来。
她躺在他的怀抱中,感受着身后温度,却似乎还是少了些什么,于是她心一横,率性伸出手来将男人另一只手臂拉过来,环在自己的腰间。
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笑声,环在腰间的手臂渐渐收紧了。
那笑声让她的脸顿时一红。
算了,反正已经够丢人的了。
一不做二不休,她率性将双腿伸了过来,双腿跟扭麻绳似的与他修长的双腿紧紧地交缠在一起,脚掌踩着他软软的小腿肚,舒服之极。
她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一脸满足地闭上了双眸。
男人就犹如一只软枕,任由她摆布着,他无言地用手掌轻轻地一下一下地安抚着她肌肤。
这一刻,她整个身子被他温热的体温紧紧地包裹着,一种莫名的触动从心底升起,这一刻,她的世界仿佛尽在他的怀抱之下,感受着让人怀念的温暖,穆千玥心底那堵如保垒的厚墙不由得松动了。
他似乎还是那个他。
她一只手不由得扶上他的胸膛,他规律且有力的心跳在她的掌心跳动着,此时此刻,世界仿佛仅剩下他与她两人。
渐渐地,在男人的安抚之下,她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时间一秒一秒悄悄地运行着,窗外偶尔传来一声不知名小鸟的叫声。
明亮的卧室内,一对男女静静地相拥着,过了良久,男人缓缓地转过身子,轻手轻脚地往床头的一个按钮轻轻按了下去。
灯火通明的空间顿时回归黑暗。一切显得如此的安宁。
夜更深,人更静之时分,宁静的空气中突然响起了起若有若无的梦呓声,睡得极浅的男人立即被弄醒过来。
“嗯。哼。”
怀中的人睡得极不安稳,似乎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身子微微颤抖着。
“千玥,别怕,只是梦而已。”他轻声安慰着她,动作轻柔地转动着她的身子,经这一挪动,那纠缠着她恶梦似乎中断了,睡梦中的人儿伸手挠了挠耳后,再度沉睡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