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衅的如此明显,如果于嬷嬷再听不出来,这把子年纪也就算是白活了。
于嬷嬷也不恼,微微一礼,说道,“侧妃想多了。虽然主子是正妃,可毕竟侧妃先入的府,不少事情侯妃还要向侧妃讨教。侯妃想与您多亲近些还来不及,哪里就能吩咐奴婢把您挡在外面了呢。侯妃受了惊吓,夜不能寐,天亮方才睡下。侯爷体恤,还特意吩咐奴婢们让侯妃多多休息,不必到前面去请安。所以,还请侧妃体谅。”
洛兰冷笑着点了点头,“看来今日我来的还真是不巧。也罢了,咱们来日方才长吧。不过,还是请嬷嬷在侯妃醒后,替我转告一声。就说洛兰给侯妃请安。”
“这是自然。”
“还有,”洛兰冲着身后的丫头招了招头,两个抱着账薄的丫头走了过来,洛兰笑着对于嬷嬷说道,“这些是府里的账目,本想着今日带过来,与侯妃交接一下,既然侯妃不方便,就请嬷嬷代为收下……”
“还是请侧妃先带回去吧。”于嬷嬷打断洛兰的话,“眼下侯妃身子多有不便,侧妃又是打理侯府多年,就是交接也不急在这一两日的光景,而且,诚如侧妃所言,咱们来日方长。”
洛兰一窒,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众人离了芙蓉居。
莫离站在窗口隔着窗纱看着外面的动静,洛兰走后,莫离笑了笑。
虽然眼下身体受限,耳力大不如从前,但是这点距离她还是听得清的,更何况,这两人说话的声音并不低。
“侯妃,看到什么好玩的了?奴婢还是第一次看着您笑的这么开心呢。”收拾的空当小红转头笑着说道。
“嗯。看两只小狗打架,挺好玩儿的。”
狗?小红一头雾水,侯妃有养狗么?小红撇了撇嘴,管他呢,只要自己主子心情好,管他什么打架呢。
“小红,今天天好,咱们一会儿在府里逛逛吧。”
小红歪着头想了想,忽然笑道,“侯妃,园子里的菊花儿这功夫开的正好,不如咱们去看看。”
赏花?
莫离想了想自己曾经养花的黑历史,笑了笑,“好,咱们就去赏花。”
比起莫离这边的轻松惬意,洛兰则是满肚子的火,这才拐过一个转弯,洛兰脸上的笑意便全冷了下来。
“老狐狸!”
对于秦微这个人,洛兰若是没有见过,但秦府那点龌龊事儿,自己还伺候在皇贵妃身边儿的时候就听了不知道多少了。
想当年秦太师不过是一个从六品的府衙推官。不过是因为入了本府知州的眼才做了上门女婿。婚后,对其妻从来都是言听计从,说是妻奴也不为过。
不过后来其妻因为头产逆位,而伤了身体很难再有身孕,又加上所出是位小姐,为了自家的血脉,老知州才做了主,将自家庄上家生子的一个丫头给了秦推官,不过,无名无份,连个通房都算不上。而其出的子女则都算在夫人名下,以成全秦推官的一个好名声。
这丫头跟了秦推官一年不足,便为府里又添了一对双胞小姐。不过因是女娃,便一直养在庄上,没有接回府里。
两个小姐七岁那年,一位一品大员的少爷不幸过了世,想着幼子年少,尚未成亲,大员不知怎么就动了个配阴婚的心思,而就在他刚动这个心思不过两三日,这秦家就有一位小姐不幸溺水身亡了。虽然有人猜测,那位小姐并不是失足落水,而是秦推官为了高升而故意溺杀亲女,但却没有证据。就这样,一个六品的推官和当朝一品结成了亲家。而留下的那位小姐,也就是秦微和那个一直被称做乳娘的丫头此时才被接回了秦家。
结亲之后,秦推官从时来运转,不止那个丫头在三年后给秦家添了小少爷,一年之后,秦夫人竟也有了身孕,并再添一位少爷。并且一路从六品直升到了正一品,而夫人所出的嫡小姐又入了太后的眼嫁入太子府,成了太子妃。
自从有了正经的嫡出少爷之后,秦微和秦暮日子就不好过了。别说像其他大户人家那般教习培养,虽然不打不骂,可是连下人们不拿他们当回事儿,就连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时常被人克扣。
正因为如此,洛兰才没将秦微放在眼里。一个连下人都斗不过的小姐,还想在这侯府里当个主母,真亏皇后娘娘想得出来送这么一位进来。
不过今日一见,看来皇后娘娘想送进来的,应该是这位老嬷嬷也说不定吧。
洛兰对婉儿一招手。
“去,找个人把咱们今儿在芙蓉居门口的事儿传到侯爷那儿。”
婉儿眼珠儿一转,便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点点头,忙去找侯爷的小厮谈心事去了。
果然,还不到晌午,自家刚进门的正妃身子还没好利索便给侧妃颜色看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侯府,连牧安若跟顾衍之也得到了消息。
“你这位侧妃也太沉不住气了。这人才进门,她就已经开始动手了。”
牧安若轻轻放下一子,笑了笑,“管他呢。有人愿意给我当先锋,不用白不用。今儿就这样吧,魔煞宫的事,你抓紧着些。”
“成!我这就给侯爷您老人家当牛做马去。”
顾衍之走后,牧安若也将手里的公事放下,到园子里走动。
园子里,百花尽落,唯有菊花独自傲立,红黄白紫,错落有致,就算在这个季节里,整个园子也不显得萧瑟。
远远的他听到有女子的说笑之声,听脚步声,倒像是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的。
难道又有谁为自己安排了什么巧遇?
想到当年自己“巧遇”洛兰落水的事,牧安若就觉得一阵无力。
此时,牧安若只想好好的自己清静一会儿,所以,他避开了大道,绕到假山之后,与来人隔路擦肩而过。
牧安若低着头慢慢走着,忽然见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似乎有些异样。他走过去,只见地上写着几行小字。
“欲讯秋情众莫知,喃喃负手叩东篱;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圃露庭霜何寂寞,鸿归蛩病可相思?休言举世无谈者,解语何妨话片时。”
想来,必是刚刚路过的女子所留吧。
竟想不到,自己的府里竟然有这样的人物。
牧安若轻轻长叹一声,“好一句,孤标傲世偕谁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