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瞳一直认为自己会很爱很爱肖昆,会不顾一切的爱他,但却在种种事件之后,对他隐隐失望,甚至有怀疑,是不是他当不起自己的爱,他总是有种种的理由,又是会利用身边的每个人,为他做事,他的背景倒是清白,可是,这清白背后,种种的污垢,梓瞳不能当成看不到,尤其是在姜阿姨拽住她,声声求她给她做主之际,梓瞳的心,仿佛跌到了冷冷的冰窖之中,你虽不杀伯仁,伯仁因你而死,梓瞳无法在心里让自己心安,那个冯小峰,就像是她与肖昆的关系中的压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颗稻草,所有的自欺欺人,在那一刻倾然崩塌。不知道你有没有试过这样的一种感觉,在你的心底,他曾是你的天,你的一切,就算全世界都背弃了你,你也依然相信,最后跟在你身边的人是他。
可是有一天,你却突然间发现,原来这一切,这种种的始至不渝,只是你的心甘情愿,原来,你所倾慕爱戴的那个人,却并不是如你所想的那样的完美,甚至,他不如你所想的,那样的爱你……
那么,你会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如果你有过这种感觉,就会理解现在的梓瞳。
她从来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女人,甚至有时候,她太过理智,理智得不那么可爱,所以,她感觉到了心底的那抹怀疑与失望,也不如别的女人那样的凄凄哀哀,只是,她真的冷却了,在高的爱温中,恍然的冷却,想退出身子来,清醒的看一看,自己还在爱着的这个男人,自己一直以为是天是神,是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一道最亮丽的色彩的男人。
她为自己的爱情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裂隙而感觉到惶恐,她怕肖昆当不起自己的爱,怕自己还会爱得那样的义无反顾。
可是,梓瞳在理智中忽略掉了一点,就是,人的心,总不能轻易的背叛自己,在外因的诱惑下,轻易的改变,就像这个清晨,在许宅里慢慢清醒过来的清晨。
胸口有些闷,梓瞳睁开眼睛,微抬起头,就看到压在自己的胸口上的一条胳膊,顺着胳膊很轻松的看到它的主人,肖昆还在睡着,他仰着脸,即使睡得这样的熟,却还没有收回他的手,只霸道的圈着梓瞳。
这是梓瞳的房间,从她从小时候起就住过的地方,当然,在过去,这里充斥的,并不全是美好的记忆,甚至,她很久都不曾回到这里,但昨夜里,仿佛记忆里的弥补一样,她睡得那样的好,而且,在这个清晨,她绝望的发现,自己竟还是无可救药的爱着这个男人。
他睡着的样子,也一样的好看,清俊的脸,在晨光下透出孩子似的单纯,眉心不再是皱着的,唇角还有一点的弯起,仿佛梦中看到了自己心仪的东西一样。
梓瞳看着他,怎么也无法把这样一张俊朗的脸与那些黑暗的事情联系到了一起。
有时候,爱是一种无奈,是对自己的无奈。
梓瞳轻轻的起身,慢慢的走出卧室。
到了楼下的卫生间里,找出备用的牙具,简单的洗漱了,望着镜子里的脸,爸爸昨天说她太瘦了,今天细细一看,确实,脸还是瘦削的,好在梓瞳的身体一直很好,肤色也是健康的,她向后退了一下,抬着头细看自己的腰身,快四个月了,身子没胖,腰上似乎多了一点点肉,但还没有孕妇的慵肿,想必还没有到月份,两天前医生给检查的时候,说胎音胎心都是正常的,梓瞳为自己的身体好而小小的骄傲了一下,经过了那么多的事,她当时还真的怕自己如言情小说里的女主,不小心的摔一下撞一下,这个孩子就流掉了。
好在,在地下室里被折磨得那么惨,孩子还在,他的生命力有多么的顽强啊,梓瞳轻笑笑,也许是因为,他有一个好的基因,想来,梓瞳自己和肖昆,都是不轻易向命运臣服的人。
从卫生间里出来,就看到许天章在餐厅那里坐着,他并没有看到梓瞳,他正在那里对着厨房里的帮佣吩咐着:“别忘了蟹黄,她最喜欢吃蛋羹上面的蟹黄啊,对了,怀孕了,能不能再吃这些啊,张妈,你有经验,一定要注意孕妇有什么忌口的……”
厨房里的张妈倒没有接口,反而是许琛探出半个身子,说道:“老爷,这你就是瞎操心了,这些事上,不用您吩咐,张妈她们早就注意了……”
许天章拍拍自己的额头,笑道:“唉,不服老不行啊,我这已经开始磨叽了……”
“您还别说老,那个姜小姐,一天打几个电话来,若不是您告诉我怎么说,怕她早就登门上来了……”许琛说道,他人老资格老,在这里,只有他敢反驳许天章,开许天章的玩笑。
许天章想起了那个姜宝儿,不由得也宛尔一笑,姜宝儿如她所愿,接了几个大戏,其中还有肖氏影视公司策划的第二部戏,找她演女二号,这些里面,纵然不是许天章亲自去周旋得来的,也是多数的制片人与导演看在许天章的份上,给了姜宝儿个机会。
“宝儿倒是个实诚的孩子……”许天章说道,正要再说什么,却听到许琛轻咳嗽了下,他回过头来,见到自己的女儿,讪着脸,立在卫生间前,一副想过来,又踌躇不前的样子。
许天章的脸瞬间的红了,好在,他的脸色天生的麦色,倒不明显,刚刚老伙计打趣他的话,不知道梓瞳听到了多少,但自己那些风流韵事,使得他在女儿的面前却抬不起头来。
“呦,梓瞳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许天章说道。
“我醒得例来早,怕是工作时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儿都改不过来,天天一过六点就醒,比闹钟还要准……”梓瞳说道,面上轻松的,怕自己的父亲还为刚刚的话题发窘。
许天章站起身来,迎着女儿走过来,牵住女儿的手:“早餐还要等会儿,我陪你到小花园里走走吧,清早的空气好……”
梓瞳笑笑,随阒父亲走出去,台阶上有覆着的白雪,在晨光下闪闪发光,却不刺眼,两个人走在小花园里,两边的花木都枯干着,梓瞳有好久都没有同父亲这样的走在一起过,恍然间发觉,父亲并没有记忆中那样的高大了,只是一个有着宠溺的神情的老男人,老男人?梓瞳不由得在心里笑,是个还很风骚的老男人,听到连许琛都拿他的小女友说事,可见在家里,他的威严并不如想象中那样的尊贵不可触犯的。
“梓瞳,你和肖昆出了什么问题了吗?”许天章问道。
挽在他的手臂上的手轻轻的抖了下,许天章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那只手,轻声道:“你是我的女儿,难道我还不知道,你哪里都好,就是容易较真,肖昆是你自己选的,所以,我现在也不给你压力,想当初,我是不同意你们在一起的,但现在,你们婚也结了,孩子也有了,我就算再不同意,也不会棒打鸳鸯的,何况,我自知,我也没有那个能力能分开你们……”
“爸爸……”梓瞳轻叫一声,花园里的玫瑰什么的,都用保温膜覆上了,这个小花园曾经繁荣一时,妈妈原来是个极爱美,且有品位的女人,总是能把家里打理得诗情画意的,这一点上,梓瞳一点也不像自己的母亲,她讲究一切都就繁从简,不喜欢一切不切实际、无用光好看的东西。
很大程度上,梓瞳更像是爸爸许天章的个性与特质,所以,许天章很多时候,能看懂自己的女儿,但他却一直不敢违逆她的意思,因为觉得亏欠,所以才会没有原则的妥协。
“别跟我说,你们没事……”许天章说道,“你的一张脸,昨天就阴得很,肖昆看着你的样子,就像对待任性的孩子一样,我只对他的背景会担忧,但不代表我厌恶他这个人,并不是这样的,其实,我知道,他很爱你,很宠你,因为我也曾那样对待自己喜欢的人,所以,明白他那种眼神里的包容与呵护,在你失踪的那些天,我也一样的怨过他,恨不过他,不是他,你怎么会受那样的苦,但事实是我太过于偏激,其实,他应该更多的担忧与恐惧吧,但我们总是在盛怒中伤害最关心我们的人,总是这样的,其实有时候,我们更需要静下来,退一步想一想,从对方的角度与立场来想一想,也许就会理解吧……”许天章说完,停下脚步来。
因为梓瞳停了下来,她在抬头望着三楼的天台上,许天章也抬头望过去。
好久,他们没有这样的望过去,静静的天台,因为梅珊当年从那里坠下来,所以,有些回忆都不是美好的,但却不能让他们全然的忘却,那些美丽温存且有限的一点东西。
或许在这父女两个人的心中,此时都现出一些的柔情来,曾有他的妻子(她的母亲)就立在那里,在一张画架的后面,慢慢的扭过头来,望着他们笑,她脸上那温婉的神情,历经时日越久,越清晰,那样美丽而温柔的女人,带着满足的笑意,看着下面的丈夫和女儿,她的心里,是不是也忘却了一切的痛苦,而沉在那一种静蔼的幸福之中呢。
“爸爸,你为什么会去找梅珊呢,既然你已经决定娶她,一辈子呵护她,连她的过去,你也接受了,为什么,还会背叛呢?”梓瞳问道,昨天听到许琛的话后,她就一直不明白这一点,虽然她也被自己父亲的深情所打动,可是,最后打破了幸福的也是他啊,如果不是他婚后一再的花心风流,妈妈最后也许不会是那样的结局。
“是我的错,梓瞳,我知道,再说一万句的对不起,也不能改变什么,所以,我不想你再走我过去的路,有时候,我们爱,我们才会去计较,伤人伤己,爱不是任何报复与发泄的借口,人生总是向前走,而不能回头,有些错误,一经发生,就无法再挽回……”许天章说道。
梓瞳看着父亲,看着他有些花白的鬓角,她知道他半世风流,现在这样的孤单也不会很久,至少从许琛的话里,可以探知那个姜宝儿若不是忌惮自己与许梓飞在这里,怕早就飞到许宅来了。
世事没有可以遵循的唯一共性,梓瞳轻笑下,她也怕父亲在自己这样的问话中,说出种种不利于妻子的隐情,梓瞳虽然好奇,但却实在不愿意,把仅有的一点关于母亲的回忆也变得不堪,这一刻,她相信,父亲还算个不错的男人。
外人都说,许天章风流不滥情,同他有过纠葛的女人,最后的下场都不错,他总是妥善安置每个情人。
姜宝儿差不多跟了他近一年了,也是跟着他时间最长,且曝光率最高的一个。
除了年纪小,姜宝儿倒不失一个好情人,有着小女人的精明,和小女人的傻,就算是许天章这种男人卖了她,她还会帮着他数钱的,但她却直觉的信对了一点,许天章这种男人,是不会去卖了她的。
“我很奇怪,为什么开始你反对我们在一起,还要去帮他,帮他得了南郊的那块地?”梓瞳说道。
“原本你知道了?”许天章说道。诧异间看到梓瞳在笑。
“不止是我,我猜他也是知道的,但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一定知道是你暗中的撤出帮了他,但他一直不动声色,但却处处为着你说话,我不知道他是无心还是有意?”梓瞳笑,她无所谓的摇摇头,仿佛在心里撇下一个小麻烦:“他那样的聪明,当然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看来就是我一个人,自作聪明,自认为做了一件有功德的事……”许天章自嘲。
“我倒没有那么聪明,财经上的事我也不懂,你们的买卖生意,我一概没有在意,不过,赵宇和我说过,财务部有专人组查过肖昆的底,对于那一笔暗中注入的资金流向进行过暗查。”梓瞳说道。
“暗查过肖昆?”许天章诧异说道。
“是的,他把大笔的钱投入到了房地产与股市,而这些一年来,房地产业的低迷与股市的连续下跌,虽然不至于让他血本无归,但也足以让有些人注意到肖氏,甚至有人告黑状,说他使用境外的私蓦基金,并给对方洗黑钱作为交换,就在前两天,还有检查院的人来找他,最后的结果,我并不知道,但好像他是没事的,不然,怕早就拘禁了他……”梓瞳说道,这些天来,这些事一直困扰着她。
就在这时,两个人都看到肖昆在露台上向着他们招手,晨光中的他,站在高高的地方,显得玉树临风,许天章回以招手,梓瞳刚轻笑笑。
许天章压低着声音说:“你放心,我的朋友帮他的方式绝对是合法的,现在中国大陆也不是对私蓦基金讳莫如深,在合法的范围内,是允许它的存在的……”
“你们倒是一条绳上拴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梓瞳讽刺的说道。
许天章笑意未收,对于女儿这句暗暗抵毁的话,多少有些好笑,他低声道:“把我们拴在一起的,实际上是你啊……肖昆,正好你起了,咱们一起吃早餐……”他后一句扬起头来,大声向着自己的姑爷说道。
这是他与女儿之间的秘密呢,终于,他有一点东西,是与这个女儿私享的,就算是肖昆也不知道的。
这一点上的认知让他的心里充满了温柔的情愫,女儿还是和他亲了一些呢,自己当初所付出的,也算得值得了。
他是一个聪明的男人,自知在什么地方,不去多说什么,就算是那些记忆,也同样在当年,给壮年的他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他唯一爱过的女人,就是梓瞳的母亲庄晴妍,如果梓瞳够瞧细心,就会发现,他后来的这些个女人,或多或少,都在长相上,与着庄晴妍有着些相似,尤其是当年的梅珊,因为有着一点的血脉相承,梅珊最酷似自己的表姐。
许天章爱着庄晴妍,但也是她,带给他的伤害最多,冷言冷语,出**恶,是他们婚后的常事,敏感而傲慢的庄睛妍,因为堕胎的事件,而违心的嫁给了许天章,在她的心里,是不能触碰的伤痕,她瞧不上土财主一样的许天章,瞧不上他的外省乡下人的身份,但却不得不与他结婚,因为父母喜欢他,而他也一下子承担了她的怨恨,她的过去。
那个美术系的教授在她怀孕后不告而辞,给她致命的一击。
其实,她每一次的恶语相击,都在当年的许天章心里凿下一个血淋淋的伤痕,他开始夜不归宿,开始眠花宿柳,两个人渐行渐远……
最后的车祸事件,让他们的关系更加的恶劣,庄晴妍更加的敏感与苛刻,就连小梓瞳,她也少有再亲近,而许天章一时无法接受那样的噩运,所以,变本加厉,除了女儿,他不知道,那个家,还有什么是他可以回去的理由。
一切都变得与他当初所设想的不一样,事业的成功,可是家庭生活中却是越来越糟糕,庄睛妍明知道他原来很爱他,却一再的拿他的劣迹说事,却完全的忽略了,就是当初,是她生生的阻了他回家的路……
这些,烂在许天章的心里,他永远也不会说出来的,女儿像他,这是唯一可以高兴的事,虽然她有些母亲的敏感,但坚韧而自立,如他一样。
这些年了,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欢喜顺畅过,女儿挽着他的手臂,就算是露台上的那个男人是个黑社会老大又怎么样?如果女儿爱他,那么就算是他杀人越货,他也要把他的过去抹平了,让他配得上女儿的。
爱是纵容,是一叶障目,他的女儿爱那个男人,一发不可收,而他宠溺自己的女儿,宁愿她少走一些弯路,少经一些苦。只要她幸福就好,他的一切又算得什么。
----------------
吃早餐的时候,许梓飞也从楼下下来,一家人安安静静的坐在桌子前吃了一顿饭。
吃过饭后,许梓飞就被父亲支去许氏上班,他上楼去换了衣服下来,竟穿了一身浅灰的西装,还是一穿了正装就有些别扭的感觉,许梓飞只和父亲说了再见,瞥了眼姐姐,满心怕她会讥讽,不想梓瞳低声说了句“加油!”
梓瞳看到许梓飞愣了下,好半天才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称得上笑的表情,他急急的走了出去,在出去前,倒还不忘和肖昆说了句:“姐夫,再见……”
他叫肖昆倒叫得很是顺畅的,只是对着梓瞳还是有些别扭。
已经成为习惯的,转变也需要一定的时间的,梓瞳并不着急,也不生气,只见许梓飞的样子,甚至有些欣慰,转过头,见父亲脸上也是欣慰的表情。
“不跌倒,就不会学会好好的走路,希望这次,他会好好的学做工,他其实也很聪明的,只是以前,他总是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他,希望现在,他能有正确的人生观,会好好的走以后的路……”许天章说道,再看眼女儿,仿佛这句话也是同女儿说的一样。
梓瞳默然低下头,听到肖昆再同他们道别。
梓瞳抬头,肖昆已经走到近前:“我有事要去办理,你就在这里陪陪爸爸吧,在这里住几天也好,过几天我再来接你……”
梓瞳有些担忧,她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肖昆刻意的要自己避开,但许天章在那一边已经高兴的说道:“好啊好啊,张妈他们有经验,梓瞳在这里住多久都行,这些老人对她也熟悉,好好的照顾她没问题,肖昆你尽管去忙你的……”
-------------------
肖昆出了许宅,坐到车上的时候,还有向里面看了一眼,有点远,只看到那幢小楼,他平声平气的说道:“人都安排好了?”
“是,肖少放心,这里断不会有事的,我们的人已经都安排好了,他们二十四小时的排班换岗,绝对会保证大嫂的安全的!”前面司机兼保镖的人说道。
肖昆点点头,心里向着梓瞳说道:“梓瞳,我知道你已经怪我,怀疑我,可是,一切已经开始,等我回来吧……”
“好了,走吧,回肖公馆!”肖昆说道。
车子很快的驶远了。
露台之上,梓瞳望着那车消失在视野里,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她感觉到肖昆的离开,竟那样的扯得她的心疼,她担心他,想跟上他,可是,他最近那样的淡定从容,在自己冷淡他的时候,也不试图的接近彼此的距离,仿佛自己的疏远正趁他的意一样。
梓瞳知道,肖昆是特意的让自己不去在意他,不在粘着他,他总有他的事要做。
他放不下,不能放弃的复仇,他和她都知道,没准会毁了他,可是,他还是选择了不放弃。
可是,尹绍辉已经死了,梓瞳打了个冷战,那么,照理说,肖昆的仇不是已经报完了吗?为什么不见他释眉,反而气氛却比之前更加的压抑了。
-------------------
锦城有一条河横贯整个城市,把锦城分为河南河北,这条河也可以说是锦城的母亲河,河的上游,接近另一个城市的地方有个水库,顺河而下,各种大中小的厂矿,原来河上只有两座普通的桥和一座铁道桥,南北的交通,都靠这三座桥。
近年来,随着锦城经济的发展,这条河上相继建了好多的桥,光步行桥就后建了三四座。
这下彻底把锦城南北连接起来。
此时是冬日,数九寒天,桥下的河面,已经冰冻三尺,可是,却有不少的爱好垂钓的人,将河面敲开一个破裂面,然后将鱼杆放下去,坐在冰天雪地里,钓起鱼来了。
这是一座城西的步行桥,河两岸的居民区不多,桥上没有多少人,引桥下,只有一辆黑色的吉普停在这里。
桥面下却有一个人坐河边垂钓,这个人五十岁上下的年纪,虽然坐着,但感觉也是个高个子,姿势是挺拔的,鱼杆没有握在手里,而是插在冰面上,他坐在钓鱼专用马札上,旁边是个装着钓具的箱子,一边还有一个桶,细看,里面还真有战利品,两三条半尺长的鱼,在桶里的水面下不停的游来游去,由于天气冷,桶里的水面有一层薄薄的冰棱。
中年男人穿着一身普通的衣服,但却隐隐也见得气宇轩昂,好半天不上鱼,也不见他如何反应,只是天气冷,见他穿着黑皮鞋的脚,不停的左换跺了跺,头上一个貂绒帽子,倒是露出些身份,定不是等闲之辈的。
过了一会儿,他拿出一包烟来,慢慢点上了,一颗烟还不曾点完,就听到车响,他微挑了下眉头,这里平时都不见一个人影,就因为寂静,他才选了这里,不想今天会有人来打扰。
果真的打扰他的人呢,他不回头,却听到有脚步声,一步一行来,到了近前。
“独钓寒江雪,二叔好雅兴啊!”来人说道,日影之下,冰面有个黑黑的身影,凑近了他。
不动声色的将烟点好了,火柴慢慢的扔到冰面上,一小点红光慢慢消失,变成黑黑的一点,冰面也出现了一个黑点,白白的火柴梗,他微眯了下眼睛,吸一口,再吐出些烟气来,微微侧了脸,他笑道:“怎么,肖少也有兴致来这里?”
肖昆也不搭话,向前凑向那个冰面的裂隙,“嘘!”
他慢慢拎起钓竿,用力扬起,果真的,一条鱼已经上钩了,黑白鱼身,尾鳍不停的摇摆着,水从鱼身上四处溅开,不亮的日影下,倒也让人赏心悦目。
“哈哈,果真还真有鱼啊,还以为二叔在这里学姜太公呢?”肖昆说道。
“我想做姜太公,现今也没有甘当伯乐的周平王了……”肖桦说道,看着肖昆将鱼嘴里的钩拿下来,将鱼甩到桶里去。“可惜二叔从来不想当姜太公,您想当的是李世民吧?”肖昆笑语宴宴,也拿出一枝烟来,递到嘴上去,从兜里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火,他低头,伸手到肖桦的身上。
肖桦的手刚刚要滑到大衣下,却被肖昆及时的按住了,两人暗暗较着力气,年轻的肖昆当然会是胜过一筹,何况,肖桦刚刚一扭头,也看到不远处,肖昆的车前,站着冷森,那个大块头,让他把刚刚的念头打消了,他的手轻轻的避开了,肖昆伸手到了他的大衣兜里,掏出他刚刚点烟用的火柴:“二叔还真是老派的人物,现在还用这种火柴的人少了!”
火柴是特制的,有着有钱人的体面,这点肖桦与肖朗很像,他们兄弟俩个也很像,只是肖朗在面相上要冷峻森严一些,肖桦给别人的印象总是模糊的,因为他有一个那么出色的大哥,而且,他从来都是被人称作像大哥,其实,他更像是大哥肖朗的一个影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