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全都记得很清楚嘛。”季颜朗突然勾唇微微一笑，柔和地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不是温暖，却是让人胆战心惊的刻骨寒冷。

“只不过，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季颜朗继续微笑着说道，“我现在只是很好奇，如果郁非乐知道了这些事情的话，你猜猜看，她会怎么想呢？”

“哦？如果非乐知道这些事会怎么样？”姜艺随着季颜朗挑衅的话语重复了一句，随即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如果她知道了，就算她要恨我也是我活该，自作自受。那么，你呢？”

“我？”季颜朗挑眉。

“黑市的经济为什么会动荡？我外公的赌场为什么会动摇？你敢说那些不是因为你搞的鬼？”

“那又如何，我毕竟是一个商人。”季颜朗笑着说道。“利益为上是商人的天性。”

“你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她吧，为了得到她，为了我有机会……有机会出卖她……”姜艺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季颜朗突然不说话了。

“可是……可是现在这样，你现在还要留下非乐有什么意思？！”姜艺不再去想那些，继续问季颜朗道，“你既然让非乐知道真相，为什么还要拖着她不放？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只是为了带给她伤害吗？！”

“那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季颜朗冷漠的回答她。

无关吗？郁非乐是姜艺的朋友，怎么会与她无关！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的事情，我一定要问清楚。”姜艺坚决的回答他。

“我说了，郁非乐是我从她父亲手里买过来的，她是我的人，要留下她要怎么对她，那是我的自由。”

“买过来……”姜艺听到季颜朗这么说，心中突然一阵凄然，他竟然可以把这句话说得这么直白，好像郁非乐只是一件物品一样。“那么，既然如此，是不是她有足够的钱来还你，你就会放过她了呢？”

“……”季颜朗的眼睛微微眯起，眸色一沉，咬牙狠狠说道，“如果她真的有这个能力的话。”

他说的话那么认真严厉，姜艺竟然一时觉得异常寒冷。

季颜朗突然又笑了笑，看向姜艺，“怎么？你的意思是，你要帮她吗？”

“难道不可以吗？”

“你确定你有那个能力？”季颜朗继续说道，看似温和的笑容下，眼神像是寻常的漫不经心，“辉海赌场的经济状况，还可以给你这样肆意妄为的支撑么？”

“你……”姜艺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季颜朗背着光，俊朗的脸庞隐藏在阳光下的阴影里，看不清楚他的情绪。

“如果我选择放弃呢？”姜艺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哦？”季颜朗淡淡看了她一眼，放弃？放弃什么？

“辉海放弃依靠季氏的资助。”

“……”季颜朗一时竟然有些愕然，“你确定要这样做？代价会不会太大了啊，你外公应该不知道吧？”他似笑非笑地说道，并不是很相信姜艺有这个决心。

“我自己做的决定，我自己承担。”姜艺的表情决绝严肃，仿佛势在必行。

“哦，那么，放弃了季氏的资金援助，你打算怎么继续维持赌场的生意呢？”季颜朗一针见血的问道。

姜艺迟疑了一下，“与你无关。”

“该不是去找方许白吧？”

姜艺瞬间变了脸色，确实，她能想到的也只有方许白了，只是……

“在C市，他还插不进手。”季颜朗冷冷说道。

诚如季颜朗所说的，C市，自从季氏入驻以来就是他的天下，姜艺开始并不是没有想过去F市求援，只是那时候方许白没有回国，就算方许白在，他也确实插不进手。

姜艺垂下在两侧的手渐渐握紧，指甲深深的掐进皮肉里，刺得生疼。“我要找谁，好像与你无关吧？”

她这样好强又嘴硬的样子，倒是和郁非乐一个德行，不愧是朋友……

脑海里突然又想起郁非乐倔强的模样，还有她受伤后苍白的脸。

“这样值不值得呢？”季颜朗定了定自己的心神继续问道。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我只要对得起自己的心。”姜艺缓缓回答，“不过，你这样的人大概不会懂吧，你可能不知道心是什么。”

没有值不值得，只要对得起自己的心……

他不懂吗……

他不知道心是什么吗……

季颜朗若有所思的失了神，随机却笑出声来，“那就当我没有心好了。”他的笑容绽放得那么张扬放肆，却带着极致的冷漠，“不过，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一个有心的人，根本就不会去伤害自己在乎的人。”姜艺冷冷地看着笑得冷漠的季颜朗，“那么，如果我真的放弃了季氏对辉海的资助，你会不会放了她？”

“这本来就不是对等的条件，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季颜朗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可笑。

“季颜朗，你到底想怎样？”姜艺愤怒的看着他，这个人精明又强势，她再怎么做终究还是会败下阵来，只是郁非乐怎么办呢……

“不怎样，这是我和她的事，不需要外人来干涉。”

外人，干涉。

“呵，我是非乐的朋友，要说外人，你指的是你自己吧？”姜艺被他的话刺激到，觉得这个人有些可笑。

“她是我的人，你无权干涉，”季颜朗并不在意姜艺的态度，“况且，你做的那些事情，是一个朋友该做的事情吗？”

“那都是被你逼的！”

“毕竟我是一个没有心的人。”季颜朗挑眉一笑。

“原来你还有自知之明。”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两个人的争执。

姜艺猛然间侧头看过去，季颜朗的身后，街道树荫路下的拐角处，郁非乐正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着缓缓走近，在离他们极近的地方停下来。

她的眼神有些空洞，却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嘲讽和悲凉。

“非乐，你……”

姜艺此时此刻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她，她不知道郁非乐来了有多久，是不是听到了自己和季颜朗的所有谈话。

“你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到了这里的。

姜艺最终还是没有说得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