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一直都知道。你不属于任何人，”余曼彤擦掉了自己面颊上的眼泪，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所以我想，她死了，我就有机会站在你的身边，哪怕是代替她也好，因为那是我一直想要的位置。所以我开始去学着她的样子生活，她的习惯，她的气质和表情，每一样每一样的去模仿她。我想，总有一天你会突然发现，我可以代替她陪在你身边。”说着，她露出了一个异常完美的温柔乖巧的笑容，“怎么样，是不是很像。”

“我是那么喜欢我姐姐，那么依赖她，我和她相依为命，从小就被父母丢弃然后在孤儿院一起长大。她所有的习惯她的小动作，她喜欢什么我全部都了解的一清二楚。”余曼彤摸着自己的间说道，“我是她的亲妹妹，和她长得那么像，我以为，只要我越来越像她，越来越像她……”

“我每天对着镜子交易她的笑容和表情，有时候会连自己都觉得镜子里面那个人已经不是我自己了……我害死了自己的姐姐，然后企图变成她的模样……”余曼彤慢慢放下手，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和温婉的绽放开，“我很害怕，可是我一点都不后悔，因为我一直爱着你，可是你的眼里却只有她。”

“可她死了，我以为我的机会终于来了，你身边却又有了一个郁非乐，颜哥哥你说，我是不是很倒霉？”

季颜朗闻言闭上了眼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而在一边听到所有一切真相的郁非乐，此刻的心情已经无法用震惊来形容。她一直觉得余曼彤的笑容哪里怪怪的，每次看到她，都会不由自主的从心里升起一股寒意。现在听到她说的这些话，不由得浑身毛骨悚然起来。

她的手都在发抖，她在害怕，害怕虚伪恶毒的人心。

季颜朗的手也在抖，生气和刻意压抑的情绪。

“跟她没有关系。”许久，季颜朗才突然说道。

他的那个“她”，说的是郁非乐。

“我和你姐姐的事情，从来不是因为看不真切的那盆花。”

“那是为什么？”余曼彤笑了笑问道。

“我会回到A市，确实是为了找一个人，可是遇到你姐姐的时候，我错认了她。”

“什么意思……”

“你姐姐她……并不是我一开始就要寻找的人，我认错了她，她明明感觉到了，但是却也没有说。”季颜朗说着，眼神似乎陷入某种回忆里。“到最后的时候，她才突然告诉我。在我的心里一直把她当成另外一个人。所以，我告诉过你，我欠你姐姐，永远也还不了。这是我欠她的。”

“所以……原来我姐姐……也不过是你找到的一个替代品吗？这就是你的意思？你说你欠她的永远都还不了，就是因为这个。”余曼彤像是受到了无比沉重的打击，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表情耷拉下来。“原来，到最后，不论谁都只是你找来的替代品！那我做了那么多事情……我做了那么多事情又算什么……”

算什么。

季颜朗沉默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那时候，余曼雪车祸抢救无效，他只能一边照顾她，一边忍受将要到来的死别。

他找了一个人那么久，终于找到了她，却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又要再次的失去。

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不能做。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他的母亲一样。

那个时候他的母亲去世，他被发现遗传了母亲的病情症状，住在A市的医院里。

孤单和痛楚，被他隐藏成对外人的疏离和冷漠，挂在和他不相称的稚嫩的脸上。

他抱着母亲的遗物坐在医院的园子里晒太阳，面前的长椅上，一个女人在哭。女人的背后站着一个女孩，默默的看着她。

后来的某一天，她的手里多了一个小花盆，她还是站在那里，可是长椅上的女人不在。他不知道为什么，想朝着她走过去。女孩却在那时候转身，两个人差点撞到。她的眼睛像幽深的湖水那样清澈见底，带着怯怯的惊讶的神色。

她的花盆里明明光秃秃的，她却说母亲告诉她，有希望，或许就会开出美丽的花。

希望么？

他也有希望，他的母亲也有希望。可是一直到母亲生病去世了，季鸿钧也没来看过她。

他不屑女孩说的那句话，但那双眼睛他记了好多年。

后来他跟着季鸿钧的人回了巴黎，再回到A市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

然后，他在医院见到了余曼雪。她身上的气质，还有她的眼神，像极了他记了很久的那个人。

他有些不由自主的靠近她，什么都没有想。然后他们像那个年纪的男孩女孩一样相恋。一直到余曼彤出了车祸，她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

余曼雪握着季颜朗的手，跟他说对不起。

“颜，我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很多时候我觉得，你在看向我的时候，眼里存在的并不是我的影子，你说，你小的时候就见过我，我默认了。可是我心里清楚，那个人并不是我。是我骗了你。”

“我求你一件事，这次的事情不要去追究好吗，我知道自己这样做很不负责任，可是，就算我骗了你，你还是想求你，请你帮我照顾好我的妹妹可以吗？就当做，这么久以来，我代替你要找的那个人留在你身边的报酬吧。无论如何，请帮我照顾好小彤……”

报酬……报酬？

不是她……

季颜朗的心在那一刻乱了，乱的无法收拾。

他没有办法原谅余曼彤，却又答应了余曼雪。他觉得是自己的错认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一切都是因为他！

所以他把余曼彤送到了国外，而自己也离开了A市。他要找的人还没有找到，乱掉的心也始终无法平复。

而现在，他终于有机会说出这件事。他终于不得不说出这件事。

“我说的这些，你明白了吗？”季颜朗突然看向余曼彤，认真，却又无力的问道。

“是，我明白了……我真的明白了……原来这就是你的真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