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国王宫之中,皇甫熙正坐在书案前批阅奏章,只听见一阵轻微而细碎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就匆匆走了进来。
“启禀陛下,这是锦国使臣送来的贺帖。”小太监缓了缓气,小心翼翼地将手上的红底烫金帖子呈给了皇甫熙。
“哦?”皇甫熙接过贺贴,轻轻翻开一看,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那贺贴上的礼物清单之长、品种之多、价格是不菲,统统都让即使已经是一国之君的皇甫熙都瞠目结舌。
“不过是心儿和念儿的十二岁生辰而已,没想到锦国竟然送出如此丰厚的大礼,也不知是何用意。”皇甫熙若有所思,羌国与锦国虽然多年未有战火挑起,也算是相安无事,共享太平。但是两国也都从来没有向对方示弱过,即使是有些往来,也不至于送如此重的贺礼,更何况只是皇子的生辰而已。
“陛下,请恕奴才斗胆多言。依奴才所见,如今咱们羌国日渐强大,或许是锦国想要借此皇子与公主生辰之际与我们羌国交好也说不定啊。”小太监虽然年龄不大,但是看事情也总是有一番自己独立的见解,这也是他一直被皇甫熙留在身边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
“若果真如此,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不过既然人家已经把这表面文章做得这么足了,我们羌国自然也是不能够不回应一番,不然倒显得我们有些小气了。”皇甫熙将贺贴放置一边,开始拿起下一本奏折了,一边翻看还一边询问着一旁的小太监,“把锦国使臣都安排到了何处?”
“回禀陛下,照例,奴才命人将使臣大人们都安排到了东城驿馆。”小太监又欠着身子回答了一句。
“嗯。”皇甫熙点了点头,对小太监的办事效率和结果都算是比较满意。
“这些是……”皇甫心惜指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堆刚刚送进来的华丽衣饰问道。
“回公主,这些都是陛下派人送过来的,说是让公主殿下在生辰宴会的那天穿戴上呢。”小丫鬟高兴地回答着,一脸的兴奋模样,显得格外可爱。
“生辰宴会?怎么要举行生辰宴会了?”皇甫心惜一脸惊愕,直到现在,她也忘记不了五岁那年的生辰宴会上锁发生的事情。她的生辰,竟然是她最亲爱的母后的忌日啊!七年过去了,羌国的王宫之中便再也没有了她和他的兄长的生辰宴会,怎么今年又要举行了呢?
“这个嘛……奴婢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这王宫里太闷了,陛下希望让王宫之中更热闹一下吧。王宫里真的很久很久没有热闹过了呢!”小丫鬟还是依旧那样的无忧无虑,却不知道皇甫心惜此时内心之中各种各样的情感正在恣意翻涌奔腾。
“不行,不能这样,我要去找父皇。”皇甫心惜看了一眼摆在自己面前的那些华丽衣饰,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即使是那么光鲜亮丽的东西,现在她也觉得厌恶。她皇甫心惜不是一个冷血之人,又怎么会愿意在自己母后的忌辰那天大肆张扬、欢快庆祝呢?要是如此,那就当真是没心没肺了。
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色一场昏暗,让皇甫心惜有些心悸,还好周子易这个跟班很是尽责,未曾离开过皇甫心惜左右半步。
“父皇,你怎么可以那么做?”皇甫心惜前一秒才踏进御书房,后一秒就开始质问起自己的父皇来了。自小就是被皇甫熙当做心肝宝贝一样疼惜的皇甫心惜,在皇甫熙面前也早就自由惯了。这对父女之间的相处,反而更像是朋友一般,不仅仅是在古代,就算是放到现代去,他们也绝对是可以称作一对模范父女了。
“心儿啊,怎么了?”皇甫熙原本正在揉按着太阳穴舒解一下压力,一抬头便看见了已经往这边走来的皇甫心惜和周子易了。
“卑职参见陛下。”周子易对着皇甫熙行了一君臣之礼,皇甫熙点点头,稍微摆了摆手便让周子易站到一边去了,也没有再多问些什么,当然也不奇怪周子易会跟着皇甫心惜来这里。
“父皇怎么又要为心儿和皇兄举办生辰宴会了?父皇不是答应过心儿和皇兄不再为我们庆祝了吗?难道父皇已经忘记了上次的事情了吗?”现在皇甫心惜心里本来就很难受,说起话来也稍微带了些刺儿,不过皇甫熙也并没有把这些小事情放在心上,这一国之君的度量也还是要比常人大很多的。
“傻心儿,过来父皇身边坐。父皇怎么会忘记呢?父皇心里的苦比谁都多啊。可是心儿要理解父皇才是,如今锦国使臣前来道贺,父皇又怎么能置之不理、不做任何表示呢?两国交好最为重要,百姓安居乐业、不受战事困扰,那才是最重要的啊。难道心儿不想要看见我们羌国永永远远都是太平盛世吗?”皇甫熙轻抚着爱女皇甫心惜的发髻,心中也感触良多。
“心儿知道了,可是心儿就是觉得难受,毕竟那天,母后她……”皇甫心惜这才没说几句话,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带哦,连她自己也没有办法控制住,心中的伤口还是没有办法抚平。
“好孩子,别难过了,你这样的话母后在天上看着也会不开心的啊。父皇自然是考虑到了心儿的感受,这不,父皇还把宴会的时间提前了一天嘛,心儿觉得怎么样?”看着爱女难受,皇甫熙的心里何尝不是针扎似的疼啊。
“心儿明白,谢谢父皇。父皇您就早些休息吧,别太操劳了,心儿就先告退了。”荒废想你想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红着眼圈退下了。
宴会的那一天比皇甫心惜所预想的来得更快,王宫里又是一派难得的热闹景象。同样,羌国国王皇甫熙在大殿之上宴请文武百官以及锦国使臣,作为宴会之中最耀眼的中心人物的皇甫心惜和皇甫念惜也纷纷就坐。
桌案上摆满了各种山珍海味,但是此时此刻,就算是再是多么美味的珍馐摆在皇甫心惜的面前,也提不起皇甫心惜和皇甫念惜兄妹俩的食欲。不过至少他们还是孩子,不必像他们的父皇那样,即使是高高在上的君主,这种时候却也无法抒发出自己内心最真切的感受,一切仿佛都是在做戏。
宴会上歌舞升平,众大臣们的脸上也都溢满了欢笑,皇甫心惜冷眼看着周遭的一切。不知为何,她只觉得心中异常压抑。尤其是在她的眼神落在了那两位锦国使臣身上的时候,更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感在心中升起,渐渐辅导了胸口处。
不知道为什么,皇甫心惜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无论她怎么想,就是想不出那个不对劲的地方到底在哪里。皇甫心惜有些心慌,她一直都相信女生的第六感是非常准确的,她可不希望在这种时候还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她更不要在经历一次七年前的那种事情。
皇甫心惜回过头,看见周子易仍旧面不改色、一脸严峻地站在自己的身后守卫着自己,她心中的恐惧倒真的是减少了两分。
“皇兄,你有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皇甫心惜扯了扯坐在自己身旁的皇甫念惜的衣角悄悄问道。
“嗯?怎么了?”皇甫念惜此刻正发着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皇甫心惜在对他说些什么。
“皇兄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皇甫心惜再次问了一下,她只想确定一下是不是自己神经肽紧张了,产生了幻想。
“不对劲?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皇甫念惜根本就不明白皇甫心惜在说什么,很多时候,他可都是跟不上自己这个妹妹跳跃的思维的。从小到大,他这哥哥当得,也只是替自己妹妹背背黑锅而已,但是他心甘情愿这么做,乐于这么做,谁让闯祸的是他最心疼的妹妹呢。
“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吗?”皇甫心惜又自言自语地说道,想了一会儿干脆不去纠结这个问题了。感觉到肚子还是有些饿了,不管怎么样还是不能跟自己肚子作对不是,皇甫心惜这么想着,便拿起了身前的那双专用金筷,伸向了自己平时最爱吃的那一道菜。就在筷子和菜接触的时候,皇甫心惜的手就僵硬在空中不动了,整个人也愣住了,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
对的!就是这个地方!皇甫心惜一瞬间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对面坐着的那两位锦国使臣,他们面前的食物跟皇甫心惜他们面前的食物一样,完全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应该说,从头到尾,那两个使臣就跟皇甫心惜和皇甫念惜一样,从未吃过桌上的任何东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