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个人全都涌了进来,屋里人顿时便感觉会议室拥挤了好多,连气氛都微微压抑了起来。
明明现在已经是深秋了,但是领着他们进来的那位工作人员却是满头大汗,他是真怕这几位大爷打起来啊。
会议室里面的演员先是一愣,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来人,然后待得反应过来,所有人都齐齐回头看着侯三爷,他们的动作无比整齐就像是事先排练过的一般。
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这些人就是冲着侯三爷来的,连何向东的目光都是一凝,他的心也提起来了。
侯三爷的脸当时就黑下来了,沉声问道:“严亮,你这是干什么?”
严亮很轻松地笑笑,说道:“没什么,和你一样,我们都是来参加春晚的,我和我儿子打算来一段父子档相声。”
父子档相声在相声界倒不是太多见,比较出名的有小蘑菇和老常爷,还有杨少华和杨义父子。小蘑菇在还是九岁的时候就跟着老常爷一起搭档说相声了。
爷俩擅用父子哏小孩哏,效果非常不错,观众反响也很好,所以小蘑菇在八九岁的时候就已经红的都不行了。
杨少华和杨义父子也搭档说过相声,也出了不少脍炙人口的段子,也是非常成功的一对。
但是相声界父子搭档说相声的情况很少,这跟对口相声的表演性质是有关系的,父子之间毕竟是有血缘关系存在的。咱们暂且抛去伦理哏不说,相声里面还是有很多段子逗哏是要拿捧哏演员找包袱的,父子关系毕竟是在这里的,你不管拿谁找包袱都不太合适。
侯三爷也没想到这会儿居然又冒出这么一对来,他心里很清楚,这些人就是来恶心自己来了,当然了也是想上春晚的。
如果单纯是晚辈跟自己争,那肯定是争不过自己的,所以这些大辈儿都出面了。
侯三爷心里的怒气也起来了,他捧何向东也是为了相声,他跟何向东又没有什么特殊的不可告人的关系。
他纯粹是看上了何向东这个人了,要是他们的徒弟有何向东这份才情,他一样会去捧,可惜没有啊,何向东的实力就算是比之自己也不差啊,更不要说是这帮小屁孩了。
他之前想到了这些大腕儿可能会骂街,也可能会去曲协投诉他,他都做好了这样的心里准备了,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帮人居然也没脸没皮地带着自己儿子徒弟来了。
平时都挺顾及艺术家身份的,这会儿倒是什么都不管了。
可关键侯三爷还没法说什么,这事儿毕竟是他自己先挑起的,他自己也是这样做的,他还真的没办法挑对方的不是。
侯三爷忍着怒气,心里也在感慨怎么带个年轻人上春晚就这么难呢,他对严亮恨恨说道:“老严,你是好样的。”
严亮的表情很轻松,就道:“嗨,您别这么客气,我还得向您多学习呢。”
相声界其实是有捧新人的传统的,当年马季先生的《五官争功》就带了他不少徒弟上去表演,这就是前辈提携晚辈。
但是到了侯三爷这里情况就有点特殊了,马季先生当年是自己每年都上春晚演出的,五官争功也是他那年春晚定好的节目,换句话说他是拿自己的节目给晚辈机会。
可侯三爷早就承诺了不去参加春晚了,放在前几年他和石先生每年都还是春晚的常客的时候,那他再加何向东一个人,把对口改成群口也就简单了。
现在文字辈的前辈们都让开路了,随各家晚辈们自己去闯了,你老侯又突然来了这么一出,那谁能忍得了啊?
更何况现在相声多不景气啊,放在80年代一个春晚有八九个相声节目,今年却只有三个了,明年是不是会更少,后年是不是会干脆没有了?
这些人等不了那么久了,想要出名就要趁早。再说你侯三爷今年带一个何向东,明年会不会带一个何向西,后年会不会带一个何向南。
每年你都要占着一个名额,你们家的孩子都被你捧起来了,但我们这些家的孩子怎么办?难道要一辈子红不了?
所以这些人忍不住了,既然你侯三爷坏了规矩,挡了我们所有人家孩子的路,那我们也就不管了,大家都带着自家孩子来冲春晚算了。
这不这些人还就都来了。
侯三爷心里清楚,这些人来二审了做了示范作用,下次三审可能来的相声大腕还要多,现在事情变得难办了。
现场的演员纷纷靠边站着,来的十六人和何向东侯三爷两人对面而站,泾渭分明。
侯三爷脸上扯出一丝笑意,不怒反笑道:“好,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在春晚上见高招吧,是骡子是马咱们牵出来遛遛。”
严亮一点都不怵他,就道:“好啊,咱们各凭本事,在春晚上分个高低上下吧。”
旁边的围观演员全都兴奋起来了,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相声界大佬们开战啊,他们作为见证者还真是与有荣焉啊。
房间里面还有不少相声演员,这些人心里现在更加苦涩,先前来了一个侯三爷就算了,现在居然又来了这么多大腕儿,那他们再呆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啊。
先前是给一个太子陪跑,现在是陪着一帮太子,他们也不禁心里感叹,有一个好靠山就是好啊。
房间里面的气氛也变得微妙起来了,两帮人谁也不理谁,房间里面的其他演员也不敢说话,非要说不可也是压着声音,都很小心翼翼。
没过多久,这里的事情就把春晚工作组的领导给惊动了,这些人是今天来的,也把申请书和介绍信交给工作组了,虽说是直接从二审开始的,但是以这些人的腕儿是绝对有这样的特权的。
领导刚刚接到下面人的汇报,原本还在开着工作会议的他也不敢再开下去了,急匆匆跑到大会议室来。他是真怕这些人弄出什么纠纷来,不然到时候乐子就大了。
领导一路快步跑到会议室门口,长期缺乏锻炼的他刚才这一番跑动就已经让他有些气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