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弥漫着沉肃的味道。老皇帝不知和轩辕云霆说了些什么。御膳房里里外外甚至开启了三级戒严。
直属老皇帝的,堪称无敌战士的特级黑甲卫将整个御书房围了个密不透风!
这些特别黑甲卫,又与其他黑甲卫不同,他们的很正名字叫做——御龙卫!他们的身份都很隐秘,平常,都被分到了各个黑甲卫的卫队里,而到了用时,或者,在老皇帝需要的时候,他们则会被老皇帝调用出来。
可即便如此,也没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除了老皇帝本人!甚至连轩辕云霆都不知道!
而今日,老皇帝再次开启了三级戒严!
御书房里,帝国身份最高,权利最大的两个人,这对父子,展开了心对心的对话。别小看这番对话,对话双方二人,谁也不敢掉以轻心,惟恐被对方抓了软出。
这不只是一场对话,这是一场开诚布公地较量!
到得晚间的时候,这个三级戒严的御书房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而后,帝国的皇太子,整了整袖子,再次回头,目光惊蛰而冷,锁住了龙椅上的老者,“父皇请记住今日答应儿臣的事,儿臣有朝一日,与天下为敌时,父皇,请您稳稳地站在儿臣身后。
您这个掌控天下的王者站在了儿臣身后,与儿臣为敌的天下就不足为惧了。”
“朕知道,朕的江山,只能在太子的手里越来越强大,太子是天生的王者,霸主,朕知道,朕的江山交到太子的手里,并不会风雨萧条,而回国泰民安!”
这是一段别人听不懂的对话,其中意思暧昧不明。甚至叫人听不出思绪来。
轩辕云霆展颜浅笑,自信不失温和,他与老皇帝拱手告辞。
御书房的大门在他的身后再次沉寂地阖上。
“李德全,朕是不是做错了?”老皇帝呢喃声极为低矮,叫人听不大清。
但静默在老皇帝身后的李德全微微上前一步,他一如既往的谦卑,一如既往地躬着身子,用着没有多少情绪的声音,安慰着:“陛下是难得贤明的君主,老奴自小伺候陛下,跟随陛下,见证了陛下的丰功业绩。陛下若是真的认为做错了,太子殿下刚才就走不出御书房的大门了。”
老皇帝破颜而笑。保养合宜的老脸上,笑出了一条条细微的褶子,一把通体黝黑的尺子不轻不重地敲在了微微埋着脑袋的李德全的额头上:“还是你这老东西了解朕啊。”
但随即,老皇帝又陷入愁思。不无担忧地说这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李德全说话:“我厉唐向来与众不同,作为皇后,一国之母,不能弱势,要强势,要能耐,要本事。
但太子妃太出挑了,也不知对帝国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哎……”
李德全昏黄的老眼眨了眨,淡定地回答:“陛下,恕老奴直言。太子妃再出挑,但自打老奴知道太子妃这么个人存在,她所做之事,没有一件事是迫害国本的,相反,太子妃要么没有动作。
要么……,她所做的每一件大事,几乎都给厉唐带了新的契机。北疆时,盐矿炼盐法,解决了北疆战士缺盐的窘境。
马镫和马鞍的出现,叫陈将军反败为胜,解决了厉唐帝国在骑兵上的弱点。
丘陵梯田改造,老奴听得江南州牧提及,已经小有成效。
陛下,太子妃再出挑,她心向着厉唐帝国,就是厉唐的福音。”
老皇帝闻言,并未有所欢喜,反倒是愁眉苦脸,叹口气:“太子妃是把双刃剑,向着厉唐,自然是厉唐福音。但一旦她不向着厉唐,改投别过,太子妃会是厉唐最大的危机,成为厉唐最可怕的敌人。”
“启禀陛下,关于这点,老奴有几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老皇帝手中尺子又敲了李德全的额头:“你这老家伙,该说的不该说的,你都说了。什么时候还在朕面前装模作样地吊朕的胃口?”
“是有关……太子殿下的,”李德全的老脸有些别扭,抬眼望了老皇帝一眼,牙一咬,飞快地提及:“是有关太子殿下的闺房之乐的。”
“哦?”老皇帝来了兴致,把玩起手中通体黝黑的尺子来,“快说说,你这个老家伙又打听了什么好玩儿的来?”
李德全嘴角僵硬地抽搐几下,望着老皇帝变脸速度之快,有些无语。
“老奴听说,……”李德全与老皇帝一五一十,把偶尔从清阮那里听来的抱怨说与老皇帝听。
老皇帝听后,面上错愕不知,“此事当真?太子妃真的那么做,就为了整治太子了?
太子让她安排侍寝,她前脚把人安排好了,后脚就在太子后头跟着去,把人又找了各种借口,调出来了?”老皇帝说罢,忽而爆笑出生,随即一脸同情起轩辕云霆来。
李德全很是无语,他抚了抚额头,这才把想说的话说了:“陛下,太子妃即便再不满太子,她使出的报复手段也就是那样无关大雅的戏弄太子。……老奴私以为,太子妃那样的人才,能力不比男儿弱,她若是真心想要置谁于死地,哪里会是耍着这种荒唐的小计谋?
老奴一直认为,太子妃那样的人,她甚至骄傲地不屑去憎恨怨恨谁,这样的人,真有仇,必定是使出雷霆手段,一击毙命!绝不拖泥带水!”
老皇帝的笑声戛然而止,眯起老眼,显然是在沉思,李德全服侍他这么久,他怎么不明白,李德全这番话是在告诉他,太子妃不会真的伤害太子。
这时候,李德全又是一揖:“陛下就放宽心,太子妃舍不得伤害太子。太子妃所要求,也不过就是太子殿下的一颗真心。
而太子殿下刚才就已经向你表态,殿下将来要废除后宫三千,为了这事,太子殿下为了说服陛下,甚至不惜与陛下互不相让,争执不休。太子殿下有这样的决心,他能为太子妃做到这样……
陛下,再冷的石头,也有捂热的时候。可是,再热的心,也经不住凉水一桶一桶地浇。
老奴相信,殿下对太子妃一颗真心火热真挚,太子妃定然也会深有感触!”
李德全说完,向着老皇帝跪了下来,重重一磕头:“陛下,皇家事情,老奴本是不该多嘴,没资格多说的。
但是老奴是看着殿下长大的。
殿下从小受了那些旁人都不能够想象的苦楚,从小就活得谨慎,以至于年长后,对世情冷漠淡然。
而今,老奴终于又在殿下的脸上,看到了殿下幼时的浅淡温和的笑容了。”
老皇帝久久不语,忽而失笑一声,指着李德全笑骂道:“你这个老家伙,平时看着你偷懒打盹的丑样子多了,没想到你这老家伙还长了一颗七巧琉璃心。”老皇帝指着李德全:“行了,你站起来吧。朕又没说什么,……不是已经答应了那混小子的要求吗?”
李德全暗自翻了翻白眼,飞快地扫了一眼笑眯眯的老皇帝。
心道:您老是答应了殿下的要求,但您老出尔反尔的事儿私底下也没少干过。
嘴上却感激地谢道:“陛下英明,多谢陛下不罪之恩。”不管怎么说,他刚才也算是犯了忌讳,作为一个下人,就算是宫里的太监总管,也是没有资格妄论皇家之事的。
“但朕就担心一件事……,太子这么在乎太子妃,太子妃又得了那样的毛病,”老皇帝烦恼起梦寒月不能活得长久的事儿,“这样的人儿,朕也看不出她是个没福气的样啊。”忽而老皇帝一拍掌:“李德全,老神医的踪迹有线索了吗?”
李德全打了一个激灵:“陛下,自太子殿下得知太子妃娘娘的身体气血亏虚,命不久矣。就抽调出所有暗卫,全力寻找谢老神医的去处。老奴也派出人手偷偷询查,惭愧!至今无所收获。”
“知道了,继续加派人手,一定要尽早找到谢老神医!”老皇帝神情前所未有的慎重,因为他知道,若是这天下还有谁能够救治得了太子妃,那只有这个谢老神医了。
但是谢老神医又爱游历,常常踪迹全无。让人寻无可寻。
“是!陛下!”
……
几日后
一道火一样的影子,风风火火地闯进了崇华殿!
崇华殿用人极为严格。这些人全都是太子的心腹。哪怕这里的一个倒夜壶的婆子,那也是太子身边用了十年以上的老人。
崇华殿在东宫里,就显得与众不同起来。可即便如此,东宫里,乃至皇宫其他的宫殿里,无论主子还是宫人,都没有见过东宫里当差的人有过半分倨傲。
他们总是安安静静地当值,安静地叫人以为这些人不过是泥塑的玩偶。但即便是这样,也不会有人不长眼睛招惹他们。
可今日里,竟然有人在他们当值的时候,大胆地闯进了太子的寝宫——崇华殿!
众人去拦,却拦不住那全身怒火中烧的女子。
“让开!别伤到我家娘娘。”竹鸢和明月一边儿警告一边儿挡在梦寒月身前。
众人这才看清,来人竟然是太子妃娘娘,一时之间愕然不知如何是好。
眼见围着一圈的宫人全是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慌张样,梦寒月怒火更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