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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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听说了吗?云家的大小姐傻了!”

听雪楼里,一张桌子上,几个公子哥儿打扮的男子,刚坐下来,便有一人八卦地故意压低声音议论开来了。

“你小子皮痒了吧。我可记得,你们家和云家还有生意往来的;可别胡说。”另一个青衣男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水。

“嗤!我是胡说八道的人吗?”那人不以为意:“我可是听的真真的,云大小姐就是傻了嘛。”

“那关你什么事情?这年头,还是少管不相干的事情。”青衣男子说道。

……

而与此同时,江南苏地已经有很多人都知道这个消息了。

消息不知道是从哪里穿出来的。当云老爷子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气愤地跺脚:“查!给我去查!看是哪个胆子比天大的传出的闲话!”见管事要走,有突然叫道:“等一下,从姓梦的娘们儿查起!”

可是任凭云老爷子怎么查都查不出结果来。

梦寒月岂会留下把柄让人查。何况这事儿根本就不是她做的。

“有人先动手了,你猜是谁?”梦寒月剥着橘子,这时节第一批橘子,甜中带酸。笑着问对面的白老爷子。“老爷子,不会是你吧?”

“这人比老夫快。”白老爷子啜了一口茶水。没否认他也有此心。

“有趣,这人是谁?”

不光是梦寒月感兴趣,白老爷子也感兴趣。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问起白老爷子来:“听说云家的大儿子云牧善此时正是晋升的重要时机。您说,动手的那个人会不会是……”

白老爷子也顺眼老眼一亮,他怎么就没有朝着这上头去想呢!

“对!”白老爷子一拍手掌,直呼:“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件事的?云牧善如今担任吏部左侍郎,吏部尚书想要告老还乡,人选多半是从他的左右手上挑起。恐怕云牧善想要这个位置,吏部右侍郎当然也会眼馋。”

到此,二人意见保持一致。

都认为是吏部右侍郎暗中捣鬼。可见吏部右侍郎也不是善茬,至少在云家安排了自己的奸细。不然云大小姐疯了的消息是从何得知的?

“老爷子,不能让那位独占鳌头了。”“那位”指的就是吏部右侍郎。此时梦寒月的眼中闪烁着名为“疯狂”的东西,“老爷子,咱们何不推波助澜?”

白老爷子犹豫片刻,“我们要是动手了,这要是被那位右侍郎洞悉了,会不会招致报复?”

“报复?”梦寒月声音陡然提高:“会不会报复我不知道。但是我们的敌人一致。想必他也清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白老爷子身子一震,自顾自地低声喃喃道。随即抬起头,眼神中对于梦寒月有了更深的慎重考量。

“有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老爷子,让我们一起把云家这摊子的火焰烧得更旺一些吧。”梦寒月说的云淡风轻。

二人又是一阵密谋。

等到云老爷子悄无声息地被送回白家之后不久,江南苏地之上,就继“云大小姐疯了”的传闻之后,又掀起高峰。

据传,云大小姐之所以到如今都没有嫁与他人,是因为早就有了情郎。而此次云大小姐的发疯,很有可能与她心心念念的情郎有关系。

消息是这么传出去的。

但是一传十,十传百之后。这消息就彻头彻尾变了个样子。

梦寒月此时坐在后院里荷花池畔的老树根下的摇椅上。

葱翠色的摇椅在一阵和风吹起时,摆动几下,发出几声古老的“吱嘎”声。梦寒月躺在摇椅上,手中拿着账本。这些账本是两间饭馆儿的账本。两间饭馆儿的大掌柜全都离开了。但这样反而好,对于她来说。那两个人留下,反而碍手碍脚。

“夫人,您叫老奴?”李通沿着河上檐廊,走到了底,转个弯,就来到梦寒月的身前。

“李通,现如今,外头怎么样了?”梦寒月问的是外头的谣言。不过以李通的悟性,她不问明了,李通也能够猜到她的意思。

果然,李通迅速地看了一眼梦寒月,又低着头,说起:“夫人问的若是外头都在传哪些个话的话。老奴还真知道一些。

好似是这么说的来着。说是云家的大小姐发疯了,原因是因为云大小姐曾经有个情郎,但是情郎薄情,最后不要云大小姐了。云大小姐怀了身孕,云老爷子知道了,要把孩子打掉。情郎不要她了,孩子又要丢了。云大小姐一时想不通,就发疯了。”

“啪嗒”梦寒月手中的蓝面账本掉到地上了。她眨巴着眼睛,面色有些古怪。

这……可都传歪了。她让人放出一些消息去。结果传成这样子。这里的人比八卦杂志还要八卦杂志。人才啊!

不过惊愕之后便是若有所思。也不知道这些话传出来,有没有那位暗地里的大人的影子子。

“李通,你帮我把李云长请来府上。”

李通看了一眼梦寒月,埋下头道:“是,老奴这就去。”

……

李通很有能耐。不出半个时辰,就把李云长给带到她的面前。

此时李云长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你!”

“怎么?我的李大公子,难道你以为是你哪位相好还是倾慕你的红粉知己?”梦寒月打趣,手中账本顺势交给李通,又吩咐李通:“这几天有劳李总管送给我物色物色几个人选,我手里还缺六个大掌柜。”

李通听到“李总管”三个字,顿时汗毛倒竖,这些日子的经历告诉他,每当他们家夫人对他客客气气,唤他一声“李总管”的时候,通常,他完成她吩咐的事情的时候,都要放十二分的心思去做。不然的话,下场会很惨。

李通凛然,满脸肃然,道:“夫人放心,老奴一定会放十二分心思地替夫人物色大掌柜的人选,替夫人分忧解劳,老奴在所不辞。”

梦寒月微微笑,冲着李通挥挥手,“你下去吧。”

等到李通告退了,李云长径自在石桌对面的石凳上坐下,一边给自己斟茶,晶亮的眼瞥一眼梦寒月:“很有威仪。不错。”

梦寒月耷拉着眼睛,嘴角却上翘着,等李云长端起茶水送进口中的时候,说道:“这茶水好喝吗?”

“嗯,西湖龙井,不错。”李云长又啜了一口。品茗着。

“那就好。我还怕刚才壶盖开着,一只蟑螂掉进去坏了味道。”

“噗!”李云长一口水顿时倾泻而出,却因为噗出来太快,被茶水呛到了,一边猛咳嗽,一边怪罪道:“死女人,你干嘛不早说?”

“早说了,我怎么看你的热闹。”

李云长顿时目瞪口淡,看着对面淡定的女人,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子面前的空杯子斟了一杯茶水,慢悠悠地送进嘴边,品着,那模样,真是怡然自得。

“死女人,你骗我!”李云长顿时回过味儿来,他是被对面那死女人骗了。

“废话,不骗傻子难道骗精明的?柿子还挑软的捏呢。”梦寒月又慢悠悠地把手中的茶杯放在石桌上。端正身子,一改刚才的漫不经心,梦寒月微微勾起一边唇角,声音都带着一丝蛊惑,“李云长,你的机会来了。”

李云长一惊!迅速抬眼看向对面,这才发现对面的死女人脸上的认真神色。他不禁也把身子坐直了,“此话从何说起?”

“李云长。缮国公老了。”

李云长眉头都没动一下,“祖父老了,还有父亲。”

二人心知肚明,梦寒月是要李云长夺了缮国公的爵位。而李云长则是提及他的父亲。

“你父亲李猛不适合继承缮国公的爵位。”梦寒月很淡定,但是李云长淡定不了了。从小到大,从没有人说过他父亲不适合继承缮国公的爵位。现任的缮国公,也就是李云长的祖父虽然心里清楚,但是从来不说。

李云长心中起了波澜。他也认为他父亲并不适合担当下一任的缮国公。但是身为人子,绝对不该指责亲生父亲。

李云长按下心中的波澜,刚刚掀起的波澜,又被他给压了下去。

他淡淡说:“父亲只是能力弱一些,性格有些强势罢了。”

“真的吗?真的只是有些强势吗?”梦寒月端坐身子,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对面的李云长脸上,仿佛要把他看穿,“李云长,你真的认为那是强势,而不是一意孤行,听不进别人的意见吗?在我看来,你父亲李猛是盲目又夜郎自大。”

李云长有些微怒。再怎么不好,那也是他的父亲。

“嗤。”梦寒月顿时嗤笑,“你恼了吗?那我接下去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是不是会认为我造谣?”

“你说。”李云长黑眸深邃,定在梦寒月的脸上。瞧她这种带讥带怜的表情,李云长忽然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可以很负责人的告诉你,我待会儿要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凭有据,绝不是凭空捏造的。其真实度,毋庸置疑。

李云长,你身为李猛的儿子,你最应该清楚,你父亲有些好高骛远。看不清自己,还以为自己有多能耐,可惜这种人往往会被人当做枪使。”说到这里,梦寒月瞧了一眼李云,见他皱眉,梦寒月叹了一口气,软了口。“我说话是有些难听。但我不会改。”

“你父亲李猛最近是不是常常拿一些古董回去?”

“……”李云长眼中一阵闪烁,顿时浑身一震,看向梦寒月,“你怎么知道的?”

“我的人打探消息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你父亲的那些古董恐怕是假多真少。不知道他听谁说的,岩脉山上有古墓,先头又从那人那里得了些真的古董。有了好处,那人又告诉他是在古墓里挖出来的。又说与他一起采掘古墓。

你父亲居然把岩脉山给买了下来。”

梦寒月说完,径自端起杯子啜了一口茶水,见对面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她才慢悠悠地道:“若你以为这已经是最糟糕的事情了,那就错了。

岩脉山本来是属于别家的,你父亲想买岩脉山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情,结果问地下钱庄借了份子钱。”份子钱就是高利贷。

“咯噔”,李云长捏紧拳头,份子钱好借可不好还!

他父亲怎么敢!

“喏,给。”梦寒月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有些旧的纸来,推到李云长的面前。

李云长狐疑地瞧了一眼桌子上的纸,这才怀着狐疑的心思,拿了起来看,这一看,顿时睁大了眼睛。“我们家祖宅的地契,怎么在你这里?”

“我从地下钱庄那些滚刀肉手里高价买回来的。”梦寒月微微翘起唇角,一脸看好戏地看着对面的李云长惨白的脸上满满的汗珠。

“认识你这么久,你终于像个人样了。”梦寒月饶有兴致地打趣道。丝毫不觉得这个时间点,说这样的话,会不会突兀。

若是平常,李云长一定会回嘴,但是这一回,李云长没有。他呼吸有些不顺畅。

良久,才将那张纸颤抖地放在面前的石桌上,“父亲虽然没有继承爵位,祖父却很早时候就把祖宅过继在父亲名下。……”他又沉默起来,后来才说:“我没想到父亲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要是祖父知道了……”

“你祖父迟早会知道,早知道晚知道,总归有一天会知道。”梦寒月知道李云长的意思,他想要隐瞒这件事情,李云长颤抖地把那张薄薄的纸张往梦寒月身前推去,“这虽然是我们家祖宅的地契,但是是你高价买回来的。我没理由问你要。要是平常的东西,我肯定不会和你客气。但是我知道这张纸张恐怕价格贵到我根本沉受不起。”不然父亲也不会把祖宅拿去给地下钱庄了。

难怪最近父亲脾气这么大,动不动就朝着他发火。背后的皮鞭依旧疼的慌,李云长感到无奈又难受。

原来他就是为了父亲做下的错事,承担起父亲莫名其妙的怒火的。

“事实上,这件事情,与你父亲那位宠妾还有些关系。”梦寒月瞧着李云长一脸受伤的表情,还是有些心软,叹口气,把她知道的事情说给李云长听。

“李云长,你父亲后来之所以会接触到那一家地下钱庄,是你的那位姨娘的原因。你的那位姨娘听了娘家人的话,自己放印子钱,结果亏得不能再亏。

我不知道这样东西是不是你娘的,但我知道,这种古老内敛,含蓄不张扬的项圈,绝对不是她一个妾室,或者说她那个经常的小商人家底能够拥有的。”梦寒月又从怀里拿出一个长条盒子,递给李云长,“你自己看一看吧,也许你见过。”

李云长打开盒子的那一刻,脸上顿时一阵光火,随即,双眼之中怒气交加。“这是我母亲的陪嫁!我曾经在母亲的小库里看到过,也上过陪嫁单子!”李云长不敢相信他看到的,他心中有些明了,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梦寒月:“这个……”

“这个是我从当铺里买来的。我的人查到你父亲后,就顺藤摸瓜,结果就查到你姨娘的身上。你姨娘带着她的丫鬟把这项圈当在当铺。……死当。”死当和活当又不一样。死当的货品以后都没法赎回去。

“贱人!贱人!老贱人!”李云长气得脖子都粗了。

“咳咳,……据我所知,这绝对不是你姨娘当过的第一件首饰。你姨娘做份子钱,亏的不是小数目。之前有你母亲的陪嫁支撑着,后来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李云长,你父亲会接触那一家地下钱庄,多半就是你姨娘介绍的。

因为我的人发现,自从你父亲从那家地下钱庄借钱之后,你姨娘的轻松了。债务也没了。”

所以,很有可能,是地下钱庄说通你姨娘,让她撺掇你父亲去那家地下钱庄借钱,这样就给她免去债务的话。

这话梦寒月没说,但是李云长何等聪明,自然能想的明白。

“我这就回去告诉祖父去!”站起身欲走,突然又回头:“死女人,这地契暂放在你这里,我手头上没有这么多钱,但整个李家会有的。祖宅对我李家相当重要。到时……,还希望你不要为难我。”

“我不为钱。”梦寒月站起身,把地契递给李云长:“这个你拿回去。李云长,回去好好跟你祖父商议。你父亲李猛遇到的,显然是人家事先下好的套子。多半是针对的你们整个李家。”

李云长欣长的身子顿时一震,随即一脸严肃,“我知道了,谢……”谢字说到一半,又吞了回去,“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死女人,我李云长欠你一份情。这地契的银钱,今后我会想办法还给你,以后有用得到我李云长的地方,只管开口。但凡你开口,只要不是谋逆造反的事情,就是让我丢了性命,我也会二话不说,替你完成。”

“李云长,你今天怎么这么多废话。去去去,回去之后,让你爷爷暂时忍气吞声,当做不知道。打草惊蛇,就抓不住大头了。”

梦寒月像是赶苍蝇一样赶走李云长。但李云长心里却异样的感觉。

“对了,我差点儿忘记了,你替我打听一下吏部右侍郎这个人。”吏部右侍郎人在京城,但是在江南苏地,肯定有他的人在。并且不少。

梦寒月想知道的,就是那些替吏部右侍郎卖命的人。

李云长楞了一下,“嗯。知道了。我先走了。”

手里拽着那张地契,他现在心里乱糟糟的。

“李云长,你等一下!”梦寒月想了想,又叫住李云长,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是这位看起来洒脱,实际上情苦的家伙,就怕他脑子转不过弯来,“虽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孝顺是好事,但是愚孝不但不好,还会毁了整个家族。你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李云长,有些事情,你要想清楚了。

是要当一个孝顺的好儿子,还是要毅然决然地站起来保护整个家族。这两者之间的轻重,你想清楚了,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句话仿佛是在李云长的心湖里投下一枚石子儿,画出一道涟漪。然后这涟漪越来越大,越来越有影响力。

李云长浑身一震,顿时懵在原地。好半晌,才把这话理解透彻,他抬起头去看前方的时候,那里,早就没了那女人的身影。四周,寂静无声,唯有他自己。

今日受到的震撼已经够多了。

接下去一段时间,李云长会很忙,很忙。

李家

缮国公的书房。

“祖父。”李云长站在书房中间一张书桌面前,垂着头,恭敬地叫了一声“祖父”。

“嗯。”书桌后头的老人有着一头白发,络腮胡子也全都花白了。精气神却十足十地好,手中拿着一枚棋子,正在自己充当黑白两方,自己和自己对弈。

“嗯?”半晌,等缮国公手中的棋子放下之后,连头都没抬一下,随意地应了一声。

李云长从前就是受到这样子的待遇,他从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抗过。心里或许难过一下子,但李云长从不放在心里。

但今时今日,李云长不想继续当一个被漠视的人,他走到书桌前,从罐子里捏出一枚黑子,“啪嗒。”

李老爷子原本是要呵斥李云长的,没想到,随意看了一眼棋面,李老爷子“咦”了一声,快速地捏起白字堵在黑子前面。

李云长又捏起一子,祖孙二人这不是第一次对弈。虽然次数很少,但是确实有过。李云长的棋艺每一次都泛善可陈,连李猛都不如。

因此,李老爷子对于此时的李云长有些不熟悉。

这是他那个大孙子?

他使用黑子,步步为营,却又步步杀机。每一步都是算计好的一样。都说,棋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作为来。

李云长的棋风大开大合,却又谨小细微。不只是开拓,还能够守成。

李老爷子有些惊奇,这小子从来棋艺就一般般。

“我赢了,祖父。”李云长没有手下留情,最后一子放下的时候,黑棋已经占据了绝对上风,白棋绝对没有翻身的机会。

李云长当即不让,面容沉肃,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啪”一下拍在了李老爷子宝贝的棋盘上头。

“臭小子,你做什……”

面对李老爷子的呵斥,李云长淡定地开口,“祖父,你先看一看这东西。”

李老爷子皱了下眉头,这小子神神叨叨的,但还是看了那纸张。

“说!这是从哪里来的!”李老爷子绝对不会不会傻得认为这是李云长从他老子那里偷来的。

李云长把梦寒月告诉他的事情与李老爷子说了一遍。

每说一句话,李老爷子的老脸就青了一分,等到全部说完,李老爷子的面皮沉得跟黑炭一样。

“祖父,我要下一任缮国公爵位。”

李老爷子顿时老眼严厉地瞪向李云长,“你说什么,云长?”每一个字都说的相当慢,包含着无限的威胁。

“我要下一任缮国公的爵位。”李云长绷紧脸皮,他忽然抬起头看李老爷子,“祖父,我说,我要下一任缮国公的爵位。父亲不适合承爵。”

“适不适合轮不到你说话!”李老爷子中气十足,抡起桌子上的砚台就砸向了李云长,“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你这是大不孝!”

李云长本来可以躲开的,但他就是倔强地没有躲开,“嘭”一声闷响,顿时李云长的脑袋上开了花儿,鲜血直流,顺着脸颊,染红了衣领。但他就是不擦一下,也不去捂着额头。

额头上碗口大的伤口,汩汩涌出鲜血来,好似不停歇一样。

李云长就是倔强地站着,他一张脸上因为失血过多有些惨白,一双眼睛却幽深,他直视李老爷子,失血发白的嘴唇动了动,说:“祖父,如果孝心就是明知道父亲不适合承爵,却依然看着父亲将李家带进没落的深渊。那么,云长坚决不要孝顺。有父亲才有云长,但有李家,才有父亲,才有李家人光亮地活在这世上!”

李老爷子却出奇地安静,也不打不骂了,他垂着脑袋看起来桌子上的棋盘,那里,依旧还有刚才的部分棋局存在。

李老爷子是深信,棋如其人的说法的。

他在衡量,他在考虑。

李云长知道,李老爷子在深思。所以他安静地站着,他不说话。

血,依旧在流,李云长好似感觉不到皮肤上那种温柔,一股一股地像是流水一样的感觉,他好像感觉不到,他的手脚已经开始麻木。他就这样安静而虚弱的站着。不扶着任何东西。

“你刚才说的,我要看你的表现,云长,有本事就证明你自……”李老爷子终于从棋盘上抬起头,顿时被眼前场景给吓了好大一跳。

面前站着的是他的大孙子,一如既往的安静,地上却已经染红了一团,而他依旧安静地站着,但此时,李老爷子怎么都不觉得曾经这样安静的站着没有存在感的大孙子,是真的没有存在感了。相反,他觉得,这样脸色惨白如鬼,一双眼却炯炯有神的大孙子,和他当年相当相似!

“祖父,孙儿还想再撑着等您说完的,但孙儿这回真的要摔了。”说着,整个人往前磕去。

“李福,快叫大夫!”李老爷子健步如飞,飞快地去接住李云长。

等接住李云长之后,李老爷子才恍然想起,他在这个大孙子小时候,还是经常抱着他的。

“祖父,是不是孙儿证明了自己的能力,祖父就把整个李家交给孙儿守护?”

守护……吗?李老爷子呆了呆,原来不是要篡权啊……

“行啊!你想证明自己的能力,起码还得等到你能够自己站起来吧。”这话似乎是嘲讽李云长此时必须靠着别人搀扶才够站起身子。李云长却笑了。

好久了,祖父没有这样关心过他了。

他又想起那个女人了。也许……她说的是对的。

孝心必须建立在行动之上。

“云长,那位梦大娘子……恐怕也不安好心,以后少与她联系了。”李老爷子吩咐。会去调查他们李家的事情,还调查地这么清楚,李老爷子心里觉得,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不行!孙儿欠她这份人情。”李云长出乎预料的反应很大,“她不是什么坏人。祖父,你要相信我,关于她,我比你更了解。她……跟着她绝对能让我们李家重新步入厉唐朝政。”

李老爷子却是吓了一跳,他觉得李云长的话未免说的太大了,那位姓梦的就是一个村姑的身份。

“祖父,她真的不是一般人。”李云长再三强调。

李老爷子眼神幽深地看了一眼惨无血色的李云长,没再说话。

……

这是李家老宅的事情。

李云长只是失血,因此,在大夫开了一些中药补血的汤剂之后,没两天,李云长大好,而与此同时,李家迎来了十多年都没有过的大事!

李家迎接了一批京城来的人。

“缮国公嫡长孙,李云长接旨!”太监特有的尖锐的声音,顿时响彻整个李家老宅。

而李老爷子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不怪他平时这么稳重的人,此时这么慌张,李家已经十多年没有接到过来自皇宫的圣旨。

李云长的父亲李猛也跟出来了。他的宠妾却是因为身份,无法出来见客的。只能够在离着百十米的地方跪下,以示对当今圣上的尊敬。

李云长狐疑地跪在地上,听着太监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南缮国公嫡长孙护驾有功,不畏身死,毅然替太子殿下挡下刀剑。才能出众,武勇不凡,特此封为太子少保。考虑其年龄尚幼,还需历练,留守缮国公身边多加历练。钦此。”

李家人呆了,李老爷子呆了。

李云长呆了……他什么时候护驾有功了?他什么时候替当今太子挡刀剑了?

但李云长转念一想。想到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那么精明,一定是发现他知道了他的真面目。

而李云长还记得,那个男人曾经答应过他的事情。

而这份圣旨,竟然说他年龄尚幼……他哪里还年龄小了?

分明是因为那对母子在江南这块地界上,那男人给了他一个没有实权,但是身份尊贵的太子少保的头衔,就是在暗示他,要照看好那对母子。

要知道,太子少保的头衔,虽然是没有实权的,但是身份是尊贵的。正二品的官职,在这个江南,比江南知州还要品节高。江南知州都得礼让三分。

这可是一个相当方便做事的官职啊。

李云长脸色有些奇怪,他都有些怀疑,这什么太子少保,根本就是为了平安那小子准备的。

“李公子?李公子?接旨了。”那太监尖锐的声音放软了些。这李家的嫡长孙,以前都没见过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好命了,居然误打误撞的救了微服私访的太子殿下。

这可是鲤鱼跃龙门啊!

当然,这什么救了微服私行的太子殿下的说法,……当然也是轩辕云霆瞎编的。但就算是他瞎编,这世界上有谁能够指责他嘛?

李老爷子心中起了惊涛骇浪,但是好在镇定,暗暗叫了一声,“云长,接旨了。”

李云长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接旨。

“公公辛苦了,大老远来,厅里喝口热茶吧。”李福很懂“规矩”,一边说着的时候,一边从袖子里揣出两绽银子,传旨的太监暗中接住,在手中垫了垫,足有五十两重,心中对于李老爷子和李云长就更加顺眼了。

李云长的父亲李猛说不出什么表情来。高兴是高兴的,只是偶尔没人看到的时候,眼底闪过的难堪之色。

而跪在不远处的那位李家姨娘狠狠咬住贝齿,修得尽善尽美的手指深深嵌进了手掌肉壁之中。她的眼睛愤恨又嫉妒地瞪着不远处的李云长。

“凭什么!”站起身,狠狠道了一句,愤恨地转身朝着后头走去。

而李猛却留在那里,问李云长:“你什么时候救了当今太子殿下,怎么回来都没和我说一声?”话中带着不满。李猛的口气仿佛李云长并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下属……,或许连下属都不如。

李老爷子皱了皱眉头。不管是什么时候,李猛至少不该在这个时候冲着亲儿子说这句话。

“你连句高兴喜庆的话都不会说了吗?”李老爷子有些看不下去了,以前不关心李云长,是因为很少见到李云长和李猛一起呆着的时候的样子。

“父亲!这混小子这么大的事情都没和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说一声!他眼底还有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吗?

这是没当官儿,现在当了官儿,以后是不是眼睛里更没有我们这些长辈了?眼睛长到天上去了!太子殿下要是知道他是这么个不孝的东西,还会不会用他!”

李云长的脸色顿时煞白,不可思议地瞪着他的父亲李猛。

李老爷子气笑了,“你不说这话,绝对不会有人说云长不孝的!”

狠狠骂道,拉着李云长,“走,跟爷爷进屋子去,你这父亲是越活越回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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