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妇回到家,李三媳妇儿和春娘都在家等着。
她到家的时候,进了院子,这俩人正在洗猪下水,一边洗一边瞎聊着天儿。
而入眼的书房里,平安和二娃子练字读书。
眼前一幕,果然是让人很欣慰,仿佛又回到了从前。让人不舍这份难得的清净。
但……丑妇摇摇头,打破心里的渴望,向前看往前走,才是正道也!
“晚上大家伙儿商量着,给你接风洗尘。就在老村儿家院子里办了。到时候,你可得来啊。”李三媳妇儿洗完了猪下水,擦了擦手,一边儿给丑妇传音讯。
“谁出的主意?”丑妇就笑着问问。
“嗨,哪儿能是一个人出的主意,这是大家伙儿感念你呐,这不,其他都不用你费心,到了坐席的时候,你人来就行了。……就是整个村儿里,没人给柳家老宅的人送个信儿去。谁去送这个信都得心里不舒坦。干脆大家伙儿全都当做不知道。把这事儿敷衍了过去。”
听李三媳妇儿这样说,丑妇心里暗道:活该了那群比她还没心没肺的老混蛋小混蛋们。
不过……这还真的就算是把柳家老宅那群人从村儿里膈应开了。估计着是每家每户都不愿意与柳家那群人打交道。
不过也不怪村里人做的狠绝了。像上回那个事儿,可不是绝户了,是整个村儿的灾难!他家不管参与没参与,一家人包袱款款,躲难去了,那是不假吧。
丑妇摇摇头,不再去想柳家老宅那群人。
回头看春娘:“我打算把城郊张大人家那个老宅子买下来。”
“啥?”春娘和李三媳妇儿同时楞住了。
“张大人家的那宅子,我看了,挺好的。”丑妇又说。
这回春娘和李三媳妇儿听明白了,“你是打算把那宅子整理起来,搬过去住?”虽然也在城郊,但是毕竟只和城里隔了一个城墙。以后起居倒也方便。
丑妇就晃晃手,悠悠忽忽说:“这个……那宅子我可没打算住活人的。”
额……
没打算住活人,难道还给死人住?
这可把春娘和李三媳妇儿给弄的一愣一愣的。
“我呀,准备就把那老宅子收拾收拾……开义庄。”
春娘和李三媳妇儿倒抽一口冷气:“开义庄?罗家的人能同意吗?”不禁二人声音陡然提起。
随后这二人就看见眼前的丑妇笑得欢快:“我要他们同意做甚?”
哦……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春娘和李三媳妇儿互看一眼,了悟丑妇的打算。
她这是打算整治罗家呀!
“这样做……不好吧?罗家毕竟是当地的大户,朝中还有个大人咧!到时候……”春娘有些犹豫,劝说丑妇。
“咋不好了?我这是积善行德!县丞老爷都夸我心善呢!义庄这买卖,又不赚钱,罗家能说出了所以然来?再说了,我开在城郊,他们家在城里,两不相干。”丑妇就说:“这事儿……,烦劳嫂子和姐姐在村人们面前说道说道。义庄要开,不麻烦,但也要几个帮手帮衬帮衬。”
“行吧。……罗家那回也没安好心,合该恶心恶心他们家。”李三媳妇儿就先应承下来了,春娘听李三媳妇儿这话,也觉得有道理。二人要告辞。
“等一下,春嫂子,李三姐姐,明天可得起早到我家,我教你们毛血旺的做法。”
两人也不推脱。因为之前丑妇就已经和春娘商量好了。
到了晚间的时候,丑妇是直接带着俩熊孩子一起去老村儿家的。
二娃子和平安分开很久了,这会儿两人腻在一起,真不知道……春娘和钱铁柱咋想的,二娃子如今和平安最亲近了。
就差两人睡一屋子了。
到了老村儿家,老村儿亲自迎了丑妇上前落座。
期间畅饮,开怀大笑。
但不知道是谁提到柳家人,……众人缄默。对于柳家人,他们的感情是很不一样的。既对柳家出了个小秀才感到自豪和骄傲。小村儿里出个秀才容易吗?
可这一回回的事儿下来,村人们又对柳家老宅种种行径感到不齿。
这就像一个人被赋予厚望,但是这人发达之后非但没有帮衬当初帮他的人,还极力打击陷害一样。没什么比遇到这种事更让人憎恨的了吧!
但丑妇一句话带过去:“嗨,趁着这机会,……我还和春娘她们说来着,我要买地,就城郊那块地,毗邻罗家大院儿那块,以前张大人家的那个院子!”
又说:“那院子整理整理,我打算开个义庄,行善积德!开业那天,到时候乡亲们来帮帮手。”
额……
众人心思百转千回的,有那精明的人,当下就从丑妇的话中品出些个意思来。
钱斧头抚掌大笑:“这主意好,咱小山村儿里没大人物,小老百姓的总得让着罗家那样的庞然大物,但俺们还是可以恶心恶心他们的。”
老村儿抚摸着胡子,笑眯眯地,“这是积德行善的大好事儿,活人的好事儿有那多人做,这死去的人嘛,……开个义庄也算是积阴德的。俺们村儿要是能开业的时候帮帮忙,那也算是积阴德了。”
这话算是代表整个村儿应承下来了丑妇的请求。
……
翌日清晨,丑妇在教了春娘和李三媳妇儿两人毛血旺的做法后。
在这两人一片高过一片的惊叹和兴奋声中,丑妇去了小柳镇。
第一个就是去了县衙。
在县衙里办完了地契转让手续之后。
丑妇坏笑地远望……那方向就是罗家大院所在的方向!
……
罗家
罗老爷子愈发阴沉了。儿子不成材,好歹是自己亲生的。
不久前,远在京城的大哥听说了他儿子……,结果让人送信过来。说要把强哥儿过继到他的名下。
……嘴上说得好听,为了他罗老二的传宗接代的大事,所以他罗老大忍痛割舍一个儿子,给他罗老二当继子。
呸!
你要真为了我罗老二,那你把你家那个懂事出息的嫡子送来啊,把个嫡母捧杀养坏了的不学无术的庶子过继来。
你打什么主意,我能不知道!
不就是他小柳镇罗家的田亩家产?
罗老爷子郁闷地快吐血了!
但……这种事情,不是他吐两口血就有行的!关键还是他膝下无子,唯一的儿子又没留下半个子嗣就……那什么了!
想到这件事,罗老爷子最先怨恨的居然不是自己不成气候的儿子,而是小产的儿媳妇儿!
要不是她蠢,能把肚子里的宝贝金疙瘩给弄丢了?
当然,罗老爷子这时候绝对不会想到,柳迎春那么做也是被他逼出来的,甚至可以说,这一切都是他授意的!所以他的宝贝金孙子这么没了,也跟他有绝对关系!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被自己儿子拳打脚踢,没了个另一个孙子……当然,是不是孙子这得另说,反正罗老爷子这里是认定了,那妾肚子里的那块肉,要平安生下来,那也得是个孙子。
这孙子还是这么没了的,……你说罗老爷子能不郁闷吗?
几番郁闷下来,人渐渐阴沉无比。
恰是这个时候,外头传来锣鼓唢呐声。伴随着许多称赞声,还有……哭嚎声?
这是?
哪家这么不懂规矩!
送葬经过他家门口时候,还敢这么大张旗鼓地又哭又喊?
罗老爷当下叫来罗大管事:“你,出去让那些送葬人消停消停。”
瞧……,人家送葬,经过他们家,还不许人家哭,多霸道一人啊!
罗大管事见怪不怪,应了一声,出去处理这事儿。
但他到门口,让小厮出去制止送葬队伍哭叫。结果小厮说,没见到那送葬队伍。
但那声音确确实实一声高过一声。
于是,罗大管事寻思着,终于找到了声音出来的方向,……是西面!
于是,罗大管事又到了西门,开了西边的角门……还是连个人影都没有……但这门一打开,那声音更大了。
……罗大管事狐疑地看一眼十米开外的城墙……难不成是隔了一个城墙?
但那边他可记得,是曾经张大人的故居。都荒废好多年头了,怎么会有人?
该不会是百日闹鬼吧……罗大管事这么一想,真自己把自己吓得打了一个寒颤。
但听城墙外隐隐约约传来道贺声:“恭喜大娘子的义庄开张了,这可是实实在在为小柳镇做了一桩好事儿呐!”
义庄?
这两个字划破所有的字句,进入了罗大管事的耳中。
他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走,随我去看看。”领了人朝着城门口走去。
没办法,虽然罗家西边角门和那喧闹的另一边只隔了一道城墙,但是要从罗家到对面隔了城墙的张家老宅,那就只能够花一炷香的时间去绕个城门到郊外,绕过去了。
当罗大管事抵达那喧闹热闹的张家老宅的时候……
他简直傻眼了!
张家老宅看起来是被简单地收拾过了,门口屋檐上吊着两盏白灯笼,嵌着“义庄”两字。就连以前挂着“张府”的牌匾处,都给换成了刻着“小柳镇义庄”的牌匾。
而牌匾下那个女人……再眼熟不过了!
就是那南畦村的丑妇!
罗大管事看到丑妇,丑妇也看到罗大管事。
罗大管事见那女人见到他,不慌不忙还朝着他笑了笑。他脑袋一转,便想通了,这是人家想出来恶心罗家的法子。
罗大管事只觉得头重脚轻……天呐,在罗家宅子对面开义庄……这招真是,真是损呐!
回头跟罗老爷子禀报,罗老爷子气得跳脚。罗大管事瞧着这么长时间,自从那些事情发生之后,这可是罗老爷子最有朝气活力的时刻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实在是,实在是!欺人太甚!好你个丑妇,咱衙门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