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嫂,咱们到底怎么办?你倒是给句话呀!”
崔薇见小柳氏只是拧着眉毛,一句话也不说,心里暗急,不自禁的加重了语气催促道。
小柳氏正烦心着库房里那一堆堆的草药,哪有心思管什么冯老九。
是,冯老九确实给百草厅带来了不少客源,但她也付给了他们父女高昂的工钱呀,也不是白拿他们的。
如今冯老九被老夫人派去的人拿住了,也就说明,老夫人已经知道了冯老九把崔家的客源拿给了柳家,老夫人不来问小柳氏的罪就已是大度了,小柳氏哪敢主动凑上去找骂?!
崔薇也正是想到了老夫人这一茬,才会如此忧心——老夫人既然能查到冯老九父女两个在百草厅,那么她一定能猜得出这个铺子有她的一份功劳。
既然都是穿的,崔薇绝对有理由相信,老夫人对百草厅三个字绝对不陌生。
崔薇倒不是怕老夫人识破她穿越者的身份,相反的,崔薇一直在努力提醒老夫人自己的‘来历’,希望老夫人看在都是同乡又住在一个屋檐下,能对她有所照拂。
可冯老九这事儿就有些不地道了。
崔家的人都知道,冯老九一家子是被老夫人赶出去的。像这种犯了错被赶出门的奴仆,崔家仁厚,不会放出‘让冯家在京城混不下去’的狠话。
但这也并不意味着,老夫人乐意看到有人积极主动的帮助冯老九,更不用说,这个人还是个姓崔滴。
说得难听点儿,小柳氏和崔薇的这番举动,绝对是吃里扒外。
这样的行径,在公产共居的以家族为单位生存的古代,绝对是大忌!跪祠堂、打板子,这都是小儿科。家主若是气恨了,把他们稻香院的人赶出去,也不会有人帮他们说话。
而小柳氏毕竟还是媳妇,细究起来也不算彻头彻尾的崔家人,向着娘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她崔薇就不同了呀,她可是崔家的女儿,如今却帮着嫂子的娘家谋算自家,这事儿说破大天去都不占理呀。
更不用说崔薇还是个未嫁女,若是背着个‘吃里扒外’的名声,她这辈子也甭想嫁个好人家了。
崔薇好郁闷,为毛人家别的穿越女,穿越后都能混得风生水起,而她不过是开个小药店,怎么就惹出这么多的麻烦?
这都是小柳氏的错,好好的,她算计县主做什么?
现在好了,得罪了县主,老夫人对她们也多有不待见,稻香院在崔家的处境更差了。
如今,连唯一的财政来源也出了问题,她们接下来的各项花用又该从哪里出?!
小柳氏比崔薇更急。
崔家不分家,一家子住在一起,表面上说是吃喝用度都有公中出。
但事实上,只靠公中的份例,许是能吃饱穿暖还有车马,但若想出挑、出彩,确实不能。
再者说,在京城、在贵族圈儿里,只靠公中的份例又怎么能够?!
别的就不说了,难道你这一房都不出门交际?可出门就要有好的行头呀。
当然,作为崔家的少夫人,四季的衣服都不缺,胭脂水粉、簪环绢花什么的也有赏赐、份例,可谁家少夫人出门交际不穿点儿出彩的衣服?戴点儿时兴的首饰?
这些,公中可不提供。能指望的,也唯有女子的嫁妆和私房。
偏小柳氏出身的门第不是很高,在家里也不是受宠的,出嫁时所得到的陪嫁,也不过是按照普通士女的份例,什么压箱底的金银锭子、什么价值连城的首饰玉器,她统统都木有!
至于夫君,就更不能指望了。崔惠伯没有差事,也就木有进项。好吧,就算是崔惠伯当了官或者干了别的活计,有了收入也要归到公中——公产共居嘛。
郎君不能指望,公婆叔伯们不找他们的麻烦已是幸事,小柳氏哪里还敢奢望他们帮衬。
还好,六郎君还有个嫡亲的妹妹。以前虽有些木讷,但自从几个月前大病了一场后,整个人都机灵了不少,不但帮她出点子对付婆婆的刁难,还拿出私房钱投资她陪嫁的一个药铺子。
又是改名字,又是重新装修,着实折腾了一番后,新药铺还真招揽了不少生意,短短三四个月的时间,她们每个月就有上百贯的分红,大大缓解了家里的财政危机。
只可惜,好景不长呀,百草厅的生意火爆了没多久,怎么就被人如此陷害?!
小柳氏抬眼看了看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心里不断祈祷——老天爷,佛祖菩萨,各路仙人,信女柳氏虔诚祈求,快点儿晴天吧,千万别再阴天了,千万别再下雨了。
呜呜,这天再这么阴下去,库房里的草药全都霉坏了。
老天爷很忙呀,小柳氏在这里祈祷晴天,王佑安那边却在祈求下雨。
“呵呵,王大郎君果然能干,开业只二十天,便抢了百草厅近一半的生意。”玉竹跽坐在屏风后,清脆的声音中透着柔柔的笑意,让屏风外跽左的王佑安听了很是舒心。
王佑安忙跪直了身子,谦逊的说:“某不才,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天,却还没有完成/县主给的任务。不过,还请小娘子转告/县主一声,某定会努力,力求月底前完结百草厅。”
玉竹笑得更加灿烂,透过屏风的素绢,她影影绰绰的看到了一个英挺的身影,心里连连点头,暗道/县主的眼光果然好,这王大郎君还这是个厉害的人物。
王佑安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点儿像空口号,便从身侧拿出一个靛青色的包袱,轻轻推到身前,道:“某寻到了几册竹简,某学识浅薄,并不认得竹简上的字。后请了家里的先生帮忙参详,才确定是一本先秦时的古籍,是先秦贤者们总结的一些养生、养性之道,不知/县主是否喜欢,还望小娘子帮忙转呈。”
竹简?!
玉竹激动的差点儿脱口而出,不是她没见过世面,实在是她们主仆几个正是因为那卷竹简,才有了现在的改变。
再插一句,之前玉竹常常挂在嘴边的‘名言’也是萧南在竹简中读到的名句,只是换了个更贴近的说辞罢了。
有了跟阿槿的几次交锋,玉竹又都次次占了上风,她比任何人都信服那卷竹简。
就这,萧南还遗憾的叹息,这么好的东西,她只得了半卷,若是有幸拿到其他的几卷,她们学到的东西将会更多。
如今听到王佑安说又寻到了古籍,且还都是养生、养性的札记,她又如何不激动。
不过,玉竹毕竟是受过良好的教养,她只是稍稍的失态片刻,便又恢复了刚才的沉静,道:“奴替/县主谢过王大郎君。”
说完这话,玉竹觉得人家既然帮/县主做事,她也应该替县主奖励人家一番。
只是,玉竹手头上也没有什么出奇的东西,奖赏金银之类的俗物,人家王家可是京城第一富商,王大郎君恐怕不会看在眼里。
想了想,玉竹有了主意,笑道:“对了,县主的大嫂有位族妹,出身吴郡袁氏,过几天便会来崔家做客……还有彭城刘氏的贵女,以及赵郡李氏……”
果然,玉竹的话刚起了个头,王佑安的脊背更加笔直,他看向那屏风的目光也多了几分炽烈。
天哪,吴郡袁氏?不就是那个‘王谢袁萧’四大氏族之一的‘袁’?
还有刘氏,汉皇室后裔?
李氏,更了不得了,当朝皇室,当之无愧的第一姓氏。
……
越听越兴奋,王佑安觉得,他那日选择投在县主麾下简直就是太明智了,县主的人脉不是一般的广呀。
玉竹提到的这些人,不管哪一家的女儿,哪怕是旁支庶女,王佑安觉得若是能娶回家,他们王家也算是跟氏族搭上关系了。
日后再生下嫡子,有了高贵的母系血统,再加上王家的豪富,他的儿子,又何愁不能出人头地?!
许是看到了希望,王佑安对萧南更加忠心。
思虑再三,王佑安决定还是把那件事告诉萧南,“有件事,某不知道该不该说。”
玉竹挑眉,压下心底的疑虑,笑道:“王大郎君只管说,若是有需要/县主出面应酬的,县主定不会推辞。”
县主也说了,这些商贾开门做生意,极容易得罪人。京城的权贵又多,王家的豪富太招人了,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为难王佑安,也耽误县主的大事呀。
王佑安心下感激,他低头行了礼,轻声道:“某多谢县主关心。托县主的福,某在西市独立开设店铺,并没有人为难。某这次要说的,是、是一个大生意。”
玉竹眉头微蹙,她虽是奴婢,但也知道朝廷抑商的政策。县主是贵人,又岂能行那低贱之事?!
王佑安似是察觉到了玉竹的不满,他忙说道:“说是生意,其实也不是……就是、就是,某也不好说。
只是那日,某听家中大人提起,说圣人有意开设南北两市……其间定要重新分割里坊……某觉得是个机会,县主是贵人,完全可以出资将那个新隔开的坊买下来!”
PS:靠,连‘县主’都不能写了,和谐神兽呀,鄙视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