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听出大公主话里的嘲讽,稍一思量,便猜到了是谁,“阿娘说的可是蜀王妃?”
崔家近两年接连嫁了三个女儿,其中两个是王妃。能让大公主谈论的人,至少也是权臣或者勋贵,那么大公主极有可能说的是蜀王妃和纪王妃。
纪王妃崔蘅年少聪慧、稳妥持重,她应该不会做出让大公主不忿的事,且早在去年,崔蘅嫁给纪王,圣人封纪王为贝州刺史,夫妻两个早就前往贝州赴任去了。
人都不在京城,惹祸的应该不是崔蘅。
那就是另一位王妃崔薇咯?
崔薇原本就是个爱出风头,且状况百出的人,去年嫁了个更不靠谱的蜀王,萧南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得出,这对夫妇绝对能惹出什么祸端来。
大公主冷哼一声,道:“不是她又是谁?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当初她走了隐夫人的路,才嫁给了纪王,结果刚进门没一年,她就撺掇着蜀王跟吴王闹别扭,只把杨妃气了个半死,连隐夫人都不愿再见她,结果她还不知道收敛。”
大公主嘴里这么说,其实她也能猜到崔薇这么做的原因,无非就是看着吴王现在做的事很危险,担心蜀王跟着哥哥走错路,连累自家,所以挑唆着两兄弟阋墙。
大公主明白是一回事儿,她也能理解崔薇,但她很不认同崔薇的做法——太明显了,难道在她眼中,宫里的贵人们都是傻子不成,竟看不出她这点小算计。
崔薇这么做,无异于自毁靠山,而且很容易落人口实。这不,她的婆婆杨妃不就怪上了她,话里话外都透露出后悔娶崔薇进门的意思。
萧南听了大公主的话,也惊诧:“什么?她、她竟用腹中胎儿设计陷害吴王妃,还苦求蜀王帮她和孩子做主,两王府最终给闹崩了?”
这、这……
萧南无话可说了,跟大公主一样,她也很不理解崔薇,为何有其它的法子不用,偏偏用这种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办法?
在萧南想来,崔薇完全可以引着蜀王专注游乐,若是能把他拐出京就更好了,何必弄得这么破绽百出,还搭上了自己的孩子?
难道崔薇不知道对于一个已婚妇人而言,孩子尤其是嫡子有多重要吗?
而且,就算她什么都不做,以蜀王荒唐的性格,即便吴王的事儿失败了,蜀王也不会受到牵连,更不会获罪什么的。
她完全不必这般算计。
圣人是明君,更是慈父,正史上,他废了要造反的太子,也只是削去了他的太子之位,并没有要废太子的性命呀。
大公主冷冷一笑,猜测道:“我估计她当时陷害吴王妃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怀了孩子。等真的小产了,她才会那么伤心,哭着喊着让蜀王报仇。哼,报仇?跟谁报仇?她也不用脑子想想,人家吴王妃和她无冤无仇,又不是她府里的孺人,为何要害她?这种小把戏,连我这个没亲眼看到的人都能识破,更不用说亲眼目睹整个过程的杨妃了。”
大公主摇摇头,叹道:“你瞧着吧,不管吴王能不能成事,杨妃都不会放过崔氏,敢算计夫君的兄长,挑唆两兄弟不和,换成哪个婆婆都容不下她。”
说着,大公主看向萧南,“这是昨天刚发生的事儿,因在宫里,皇后又下了封口令,外头才不知道。你是崔家妇,崔薇若是被休,你也跟着丢人,回去后不妨跟老相公商量一番,如何处置,好歹拿个主意。”
萧南点点头,她就知道她阿娘最关心她。
不过,此刻,比起崔薇的糟心事儿,萧南更想知道另一件关乎性命的大事,“阿娘,您觉得吴王真的会——”造反?
最后两个字,萧南没有说出口。
大公主却猜出来了,她浅浅一笑,道:“朝廷的事儿,阿娘向来不关心。只是这些日子,你们两口子还是小心些。其实,如果不是圣人身体不好,我都想与你阿耶一起去骊山消暑。”
骊山的汤泉宫早就建好了,每年圣人和皇后都会带着京中的宗室、权贵集体迁往骊山,消暑也好,泡温泉也罢,反正就是一大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组团去旅游。
萧南一直在洛阳守孝,她还没去过汤泉宫,不过大公主却没忘记女儿,在骊山建别业的时候,特意吩咐萧协,帮萧南也选了一个院落,距离公主府的别业不远。
大公主没有明说,但萧南已经听出了其中的深意,最近一两个月京中恐有大事发生。
想到前世的京城之乱,萧南有些担心公主府的亲人,偏她无法明说,只能在心底默默想着如何在那一日保护父母亲人不受伤害。
萧南担心着大公主,大公主也在担心女儿,她真怕女儿在世家待得久了,人也跟着木讷死板起来,为了个什么贤名,委屈自己和孩子。
想了又想,大公主说:“还有一事,老夫人去了,你那里连个亲近的长辈都没有,你们两口子年纪轻,平日里倘或有个什么错,连个指点的人都没有。我早就想着给你指派个能干的人过去,可又怕身份低了不能服众。
正好,皇后身边的冯尚宫上了年纪,皇后恩典,许她出宫养老。可怜她家中已无妥帖的亲人,原本我想着接到我这里,名义上帮忙理家,实则给她个颐养天年的地方。”
萧南似是想到了什么,这个冯尚宫,她是见过的,年纪约莫五十左右,长得白胖敦厚,为人也很规矩,颇受皇后器重,原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因老实可靠、做事也细心,被封为尚宫,正五品的女官。
大公主还在说:“今日见了你,我倒觉得还不如把冯尚宫送到你那里,也能帮你看看家,指点指点管事娘子。”
萧南听了,满心感激,她知道,大公主哪里是给她送个管家的人,分明是想送个能压得住崔家人的镇宅之宝。
冯尚宫是女官,即便出宫来养老,那也是皇后身边出来的人,平日里就是那些皇女皇子们见了也要客气几分,更不用说大夫人或者崔幼伯的那些侍婢了。
荣寿堂有这样一个尚宫坐镇,萧南也能少些麻烦,大夫人回来后也不敢轻易招惹。
而且,大公主此举,也是隐晦的提醒崔家,不要太过分,萧南不是没有娘家的无依孤女,崔家再有人算计、伤害萧南,大公主将会第一个出手。
嘴唇噏动了几下,萧南伏在大公主的膝上,闷闷的轻呼:“阿娘~~~”
萧南没说什么感谢的话,但大公主已经感受到了女儿的心情,她轻轻揉着女儿的脖颈,道:“好了,都多大的人了,还在阿娘跟前撒娇。”
抬起萧南的下巴,大公主对视她的双眸,道:“记着,不要再这么委屈自己了,你是阿耶和阿娘的宝贝,不是任人践踏的野草。”
萧南用力的点点头,“知道了,阿娘。”
大公主放开手,继续刚才的话题,她想了想,又道:“嗯,过两天冯尚宫就出宫了,若是能让阿娘直接把她赐给你,那就更好了。”
在彼时,皇后的分量也很大,不管是宗室还是勋贵,都很赞赏皇后的贤良,她说什么话,大家也信服。
大公主轻咬下唇,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她用力拍了拍身边的隐囊,“有了,前些日子皇后还赞你侍候崔老夫人纯孝,给皇家贵女挣了不少脸面,说是等你回京了,还要奖赏你……唔唔,我明日就进宫,求阿娘出面将冯尚宫赐给你,权作奖励了。”
大公主虽然心疼女儿守孝受了苦,但萧南因此赚得了极好的名声,也让大公主在宫里、在众公主跟前很有面子,甚至那些看不起公主的世家妇们,也都赞她教女有方。
皇后最喜欢懂规矩、守礼法的人,尤其是皇家女子,因为个性彪悍、言行放诞,颇受世家非议和蔑视,这让皇后很头疼,数次将太过恣意的公主、郡主们召进宫,亲自说教惩戒。
三年前,南平郡主爆出了养小白脸的丑事,皇后一怒之下,直接把人关到了感业寺,如今南平还苦哈哈的在庵堂里素衣素食、抄经思过呢。
听到萧南传出了美名,皇后很高兴,数次当众表扬,也曾说过要待她守完孝,回京后,她定要好好嘉奖云云。
大公主就是想借皇后对萧南的好感,帮女儿再争取些福利。
母亲如此为自己考虑,萧南只有感激的份儿,她根本说不出其它的话,最后只剩下点头了。
母女两个又谈了些分别后的琐事,足足聊了一个时辰。
时至正午,袁氏遵照大公主的吩咐,交代厨房准备了一顿丰富的午宴。
今儿是萧南的生辰,也是她离京几年后首次回家,中午的宴席自是要最高规格。
大公主和萧镜跽坐在主席,萧南和崔幼伯夫妇则跪坐在距离主席最近的西侧下首,萧博夫妇和萧协夫妇则齐齐坐在东侧。
几个孩子也都跟着父母坐着,乳母紧跟在身边,小心的服侍着。
萧镜看着儿孙满堂,爱女和外孙外孙女也回来了,很高兴,愉快的宣布:“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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