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即将到来的婚礼,冷易婳暗淡的瞳孔亮了起来,似有流彩飞过,弯弯的嘴角上扬,清新灵动的样子像极了以前对着夜子晟犯花痴的时候。
可是,她此刻露出这样表情的小脸,却是对着手中的咖啡杯。
夜子晟心头刺痛!
紧了紧拳头又悄然松开,他放柔了声音似在哄着她:“小婳,你乖,纪倾尘的病情我已经都知道了,你别忘了,我家族里就有肾病遗传史,只是我侥幸没有被殃及而已。对于这种病,我再熟悉不过了,能够安然无恙活下来的几率真的不大。再说,就算纪倾尘跟我爸爸一样,找到了合适的肾源做了手术,往后的一辈子,也是虚虚弱弱的,根本不能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一样为你的未来撑起一片天地。我妈妈这一辈子为了夜家,鞠躬尽瘁,就是因为我爸爸只能躲在家里休养!小婳,不要拿自己一生的幸福来赌,好吗?你还太年轻了!”
冷易婳璀璨的星眸又暗淡了下来。
她知道夜子晟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也想过她跟纪倾尘的未来会有各种不同的可能。
可是不论怎样,最坏的可能就是纪倾尘还是死了,留下她一个人,不是吗?
这些日子,她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就是为了让自己更加强大。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思考,她只要能跟纪倾尘完整地举行一场婚礼,就什么都知足了。
他生,她伺候他一辈子;他死,她伺候他的爷爷跟妈妈,用尽她的一辈子。
她之前说的要给他生个孩子,哪怕守寡一辈子也要将孩子养大,不然就随他一起去死,是真心的,也是刻意表明态度想要激励他燃起活下去的斗志。她明白的,他不会舍得让她如此受苦。
然,人力又怎能与天意对抗?
所以,夜子晟对她说的这些都无所谓了,她早已经看淡了,也不在乎了,连最坏的打算都想过了,她便也豁出去了。
见冷易婳不说话,夜子晟不免又有些抓狂:“你之前在医院,是想要给纪倾尘捐肾,所以才去做的那些检查吗?”
夜子晟不是故意跟着她,而是两天前答应了夜樾去医院做全面的体检,偏偏他那两天忙着找律师准备离婚案的诉讼,所以没来。等他今天有时间过来的时候,却恰巧遇上了她。
冷易婳今天做的所有的跟肾有关的检查,夜子晟也按照这个流程全都做了。
所以,他清楚地知道,她这样做目的何在!
冷易婳看了他一眼,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为了心爱的男人捐一个肾而已,有何不可?”
曾经为了夜子晟,她可以连名节都不要,连前程都不要,连自由与青春都不要,承担杀人的罪名去坐牢。而现在,她不过是为纪倾尘捐一个肾而已!
想起这些年纪倾尘在自己身上花的心思,冷易婳想哭:“在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任何男人像纪倾尘那样爱我,他对我的爱,是无法超越的。”
“我对你的爱就被你丢进护城河里去了吗?!”夜子晟忽然发怒,冲上来双手用力摁住了冷易婳的肩膀,捏的她都觉得疼!
而冷易婳则是平静地望着他,用一种极淡的语气道:“一个把我推向了地狱里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说爱我?”
夜子晟红着眼眶,心痛地似是被人用力拧起:“我就错了那一次!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她却是斩钉截铁地吐出一句:“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
“我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我十六岁跟你恋爱的时候起,你就应该明白我的性格。所以,夜子晟,我们谁也别再骗谁了,当初你接近我目的就是为了讨冷邵阳欢心,不是吗?你从来没打算爱过我,你从来都是抱着要毁灭我的心态来接近我,只是在相处的过程中,你没管住自己的心,对不对?”
“......”
“你应该挣扎过,也应该痛恨过对我动心的你,所以你才会狠下心想要将一切带回原点,想要继续毁灭我来达成你的初衷。偏偏,我入狱后,你也结了婚,可是现实却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美满幸福,你出乎意料之外地开始生活在后悔中,你想我,也自责,更看清楚了你自己的心,对不对?”
夜子晟无力地滑坐在地板上,从来清贵倨傲的身影此刻看来却是透着一缕被人看穿的狼狈。
他没敢去看冷易婳的眼,因为他不敢相信世上竟会有人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
气氛开始僵持。
冷易婳起身走到一边,距离他远了点,又坐下,深吸一口气,感觉呼吸终于清新舒畅了很多。
“所以夜子晟,我没有理由去拒绝、去伤害、去辜负一个从头到尾都在深爱我、全心全意珍惜我的纪倾尘,而去原谅一个一开始就想要毁灭我、虚情假意接近我、不择手段把我推向地狱后才发现自己心里爱着的人是我的你!”
冷易婳将杯子放在了茶几上,用力闭上了双眼!
而夜子晟,忽然蜷缩着身子,像个无力的孩子,抱着脑袋低低地哭出声来!
难过!
从从华丽交缠的藤蔓,疏离成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不忍回头去想当初甜蜜的细节,因为必须要学会接受再也回不去的现实,怎么想,都是难过!
“小婳~”他声色沙哑,似是在用尽所有的自尊与力气:“我放不开你,哪怕让你恨我,这一生,我们也必须纠缠下去。不然,我无法想象我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情来。”
他又道:“我不可能让你给纪倾尘捐肾,我会陪着你一起等,等着他死了的那天,这世上,唯一能陪在你身边的人,就只有我了。你若不愿嫁我,我就关着你一辈子,小婳,你逃不掉的。”
冷易婳睁开眼,眼底似有淡淡的泪光:“你是真的,走火入魔了。”
他却苦涩地笑了:“为你成魔,我愿意。”
“少夫人!”费腾的声音!
还有突如其来的打斗声,从门口的方向传了过来,与此同时,伴随着几道清晰的金属物件敲砸门锁的声音,门板也很快被人用力从外面踹开!
冷易婳面带喜色,豁然站起身对着门口的人影道:“费腾!我在这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