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究竟是谁？”他的眼神犀利，看得出，他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大染缸，没有谁会比谁更加干净，因为这个原因，收到了就是幸事，没有收到，就是祸害，不管怎么说，只要身处这个社会，就无法置身事外。

“哈，你真的想知道吗？”

这种时候，既然假装什么已经毫无用处了，那么其实说再多，也只是徒劳，他定然是已经有证据了，所以才会出这一招的，她其实只是一块垫脚石。

“你觉得呢？”

赫连曜此时一点兴趣都没有，和她的谈话，只有到此为止。他想从她的口中了解些什么，只是她的口风太紧了，从一开始怀疑她的时候，他已经好几次试探，可是那些试探，都没什么用。

而现在，重新看见了这一批人，心里还是有些惦记，心想着，该怎么办才好，可两只眼睛所能看见的，又不是平常想象到的那些。

有些人，有些事，说不好，只能深究。

沈若瑄知道，这个时候还要伪装，真的是没有必要了，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啊！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她的豪门梦就破碎了呢？明明马上就要得到的东西，可是她却这样轻易就失去了，这大概就是世人口中常说的，煮熟的鸭子飞了。

“你不说也是一样的，我自己也可以查出来，只是费点时间罢了。”

这个决定权，其实是交在了她的手中。

“我反正是没什么活路了，只是，我不明白，我想死个明白。”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平静，仿佛在诉说着别人的事情，可是心却下垂了，她听见自己心里沉重地一声闷响。

或许别人不知道，但是赫连曜却太清楚了，这个女人她的心死了。哀莫过于心死。心死了，就再没有复活的可能。

“死个明白？呵呵，你最大的缺陷，就是贪心。你不止想要得到我一个人，你还想要秋祈珉，还想要闫希澈，这几个男人，你每一个都想要，没有这种事情，没有可能，一个人得到全部，即使你是真的蓝小柒，你也不可能得到那么多。所以，你的贪心，让你失去了所有。”

贪心吗？可是她有错吗？她的贪心是她的错吗？她也不愿意发生这种事情，可还是发生了，有什么办法呢？

“我也想不贪心，可是，我不想再过那种靠着别人生活的苦日子，随时都可能饿死街头，这样的生活，你们这种人没有经历过，所以才会这样无所顾忌。”

“无所顾忌的是什么？难道你以为在有钱人家，在豪门里，就毫无顾忌了吗？你也太天真了？和老头子打交道，你难道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吗？根本没办法毫无顾忌！随便走一步，都有可能无声无息被处理掉，不管你是谁。”

说这句话可能有些残忍，但是，赫连曜想让她明白，所有一切，都不是她想得那么简单。

“如果，你只想要我们其中一个，或许还有机会，可是三个人同时，你就是一个人在和三个人走路，怎么可能，一对三，你一开始就注定了是失败的结局。”

“除了你，还没有人知道我不是蓝小柒。”

赫连曜又笑了，还是这么天真呢！

“除了闫希澈，所有人都知道了。你以为你掩饰得很好，可是，我却有铁一般的证据，可以证明你不是。”

“什么证据？”沈若瑄不信，她不相信会有什么所谓的证据，那只是来欺骗她的手段罢了。

“我和蓝小柒，有一个女儿，你不知道吧？”

沈若瑄震惊了，这个消息，她还真的不知道，只知道那个孩子还没出生的时候就死了，怎么还活着？

“不可能，她不是早就死了吗？根本就没有生出来！”

“很不幸，她生出来了，而且很健康，所以，我只要确定，那个孩子和我的DNA，我就可以百分百确定，蓝小柒究竟是不是真的了。我不是最先感觉到不对劲的，可是我却是最有证据的。还有一个人，他用他的直觉判断了你不是真的，你相信吗？”

沈若瑄好像还没有从这个打击里出来，她整个人的状态不是很好，她不明白，分明是那么缜密的计划，怎么会变成这样？

“谁？”

她还是不死心，想要问问清楚，有些事情，只有当面问清楚了，才会真的明白。

“秋祈珉。”

“不，他怎么会知道？”

她和蓝小柒都有着同样的记忆，为什么他会知道呢？不可能吧！

“是不是真的，你问一问本人不就知道了？”

沈若瑄的眼睛都是红的，红得可怕，因为这双眼睛，两边都有红肿的痕迹，看起来非常有障碍。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一转身，秋祈珉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秋祈珉……前辈？”

沈若瑄此刻，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蓝小柒，她忘记了，她已经被拆穿了。

“你怎么来了？”她抹了抹眼泪，以为秋祈珉会像平时一样，对她很温柔，可是，他实际上根本给不了她温柔，所谓的温柔，都是假象。

“沈若瑄。”

他喊出了她的名字，可沈若瑄此刻却觉得那么讽刺，而且，她感觉这个名字如此陌生。她还是沈若瑄吗？

“我一直没有想起来，直到修女提醒了我。她说，当时孤儿院里有两个孩子让她印象最深刻。一个是安静不说话的小柒，还有一个就是热情似火的若瑄。两个孩子，差不多大，可是性格却迥异。所以，你不是蓝小柒，你是沈若瑄，对不对？”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沈若瑄摇晃着脑袋，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她现在连自己是谁都开始混淆了。

习惯了模仿，习惯了去学习，习惯了把自己当成蓝小柒，现在连做回自己，都成了奢侈，她的一举一动，她的一颦一笑之间，都有蓝小柒的影子，她成了蓝小柒的影子。

“你现在还觉得自己是个幸运儿吗？你看看你自己，你已经在不经意间，把自己培养成了蓝小柒，你已经失去了自我。”

她已经快疯了，这样的她，已经没办法继续了。她这个模样，还能说什么。

“为什么？明明不该这样的，明明你们都不应该发现的，根本不会发现的？不会的，不会的……”她喃喃自语，感觉像是陷入了某种癫狂之中。这是对自我的否认，对自己所遭遇的一切的不信任，各种的感情交汇在一起，有一种似有若无的怨恨。

“不知道怎么来计算这个结果，却感觉好像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你像是行走在悬崖边上的人，步步为营，这样活着，真的是你想要的吗？若瑄。”

时隔多年，若瑄这个名字再一次被人记起，若瑄，这个名字是那么美，那么美。可是，连她自己都快忘了，这名字最初是怎么来的。

“你忘了吗？这是你自己争取来的。当时，有个有文化的流浪诗人路过孤儿院的时候，为你和小柒各自取了一个名字。原本，若瑄是称呼小柒的，可是你听了以后，觉得若瑄更好听，所以，问小柒要来的，你不记得了吗？你现在努力想要变成的人，正是你当初所舍弃的名字。”

当年，她所舍弃的吗？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真的是她自己舍弃的么？

为了一个名字，她牺牲了多少，可是到头来，有人却告诉她，那是她曾经所不屑的，所舍弃的。心里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刹那间芳华纷纷，落英倾泻。

医院。

“你醒了吗？”这一通电话，终究还是打过来了。

接到电话的同时，楼卿卿也很惊讶。她没想到，赫连拓会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她。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在这里二十四小时有人保护着她，只是她自己并不清楚罢了。

“嗯。”她应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捏着手机，静静等待。

“那天……是有人推了你吗？”

说起那天的事情，楼卿卿的身体一个激灵，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

“推？有谁推了我？”

“你怎么会摔倒的？”赫连拓终于也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好像有一点对不上，这件事情关系到他大哥，所以，他必须要仔细盘问，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他也好承担下来。

“地上太滑了，我不小心滑了一下。”

虽然那天很紧张也很慌乱，可是她记得，是自己先摔倒的，然后有人过来，却不知怎么，反而也滑到了，正好压了她一下。

“真的是你不小心吗？没有人推你？”

楼卿卿很认真地想了想：“真的没有。”

“可是当时有目击证人证明，看见有人推了你。”

目击证人？弄得这么复杂？楼卿卿的脑袋有些晕了，她才刚刚醒来，并不想把事情闹得多复杂，孩子没了，她当然心痛，可是她知道，当时并不是别人的错，没有必要把过错推到毫不相干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