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赫连曜并没有回复他。
“我恨你!”他说完,整个人已经僵硬了,世界一片黑暗,他在黑暗中,轰然倒塌。
“赫总,赫总!赫总你没事吧!”恍惚中,好像听见了杰西的叫声,可是他实在是没有更多的力气来维持这最后的意识,所剩无几。
闭上眼,失去感觉,再也不爱了。
……
“你还敢来这里?不就是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吗?哈哈,真可笑,别让我再看见你!”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到秦可欣面前,十分嚣张跋扈,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感觉。
另一个女人也是很瞧不起她的感觉,对刚刚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使了个眼色,她上前,就给了她一巴掌。
“这巴掌,是让你记住,什么东西该拿,什么东西不该动!”
被辞退了。被退学了,因为没有足够的学费,上的是艺术类的学校,学费本来就比普通人家的孩子要贵得多,所以,她忘记了打工,没心思打工,就没办法维持基本的生活,学校的学费交不起,只能申请退学。
妈妈,她的妈妈呢,在哪里?她打算再去求一次,求他一次。
或许之前,是她在利用他的感情,可是那也该够了,一切都该结束了不是?她却道歉,她去说对不起,她去求饶,只要他放过她妈妈。
一路没命地跑,好像在身后隐隐约约地听到什么声音,可是这个声音太轻太轻,好像阳光下升起的肥皂泡,一下子又消失了。
“笨蛋,我真是个笨蛋!”她暗自咒骂自己。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会在乎自己呢?连自己都不在乎了,是,就是这样!
“我?我算什么?只不过像是街上的流浪狗流浪猫一样,侥幸被捡回来了罢了,我竟然奢望有人爱我。我真的不是一般的笨。秦可欣,你还在奢望那个男人的爱吗?他不过是一时新鲜,把你当玩物罢了。”
泪水在脸上恣意的涂抹,一下子整张脸都被泪水覆盖了。仿佛心也沉到了很深很深的海底,黑洞一样,只能看到湛蓝湛蓝的海水翻滚着幽暗的寒光。
一下子世界暗了,灯光却疯狂的灼烧着她的眼睛,眼底的悲伤、痛苦被扯得四分五裂。又碾成粉末,糅进身体,苦得说不出的疼。泪流干了,是不是就会流血呢?
忽然间手被抓住。
“不要跑了,冷静一点,跑并不能解决问题。”
在似乎看到了秦可欣脸上的手指印时,目光里是藏不住的惊讶,眉心皱了皱。但很快又舒展开了。
“听我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自己一定不能倒下,你一旦倒下,就会看到希望你痛苦的人的笑脸,这样只会让别人开心。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知道要让对手痛苦,首先自己必须开心地活着。”
她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好像看到了黑暗后的黎明。
“我以为我已经习惯了,我以为我已经够坚强,原来,我还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不但如此,还变笨了。我的世界正在以疯狂的速度坍圮,所有爱我的人正在离我远去。”
她疯疯颠颠地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就是觉得自己很可笑。即使所有希望破灭后,封闭自己,不让自己与外界接触,孤零零地等待死亡时也没有这样痛苦。
又或者再小一点,看到爸爸被车撞飞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上,鲜血刺眼的痛,却源源不断地从爸爸身后流出,一张惨白的没有血色的脸。又或者再大一点,看到别的孩子穿这漂漂亮亮的衣服,拉着爸爸妈妈的手去逛街时,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即使这样,也没有现在痛。
“你告诉我,你错了,你不该那时候那样骗我,不该让我那么伤心,不该那样冷漠,毫无感情……”
他说:“让我……试着爱你。”
一下子世界静寂无声,变得这样平静。甚至落到地面的雨也这样安静。世界好像静得只有她和他。
即使是骗她的也好,至少那一刻,她的心一下子静了。
可是为什么现在想起来却是这样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恍惚中好像还记得你喘息着的笑脸。可是她曾经那样伤害过他。
——像你这样的少爷,怎么会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根本就是没血没泪没心没肺的畜牲,你什么都有,当然不会在乎亲情的重要,亲人的地位,可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依靠的就只有妈妈了。
而他却用被她刺满献血的双手,替她擦干眼泪,一个曾经被她骂不知亲情为何物的人,如今却在她被伤害后安慰她情很奇怪不是吗?
车窗往定格的风景一步步倒退,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一切都过得太快,不只是谁按下了快捷键,让生活在加速的火车离行进,呼啸着跑过风风雨雨,是的,太匆匆。
让她无暇顾及周围的风景,错过了又错过。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变得这样疯狂的喜欢他,即使知道这是个无底洞,所有的感情都会付之东流,可是依然飞蛾扑灰,原来爱情真的可以让一个人变得自私麻木,小心眼。
曾经有个作家说过:爱情是美丽的穿肠度。可能有人一生都与不到爱情,但没有人不渴望爱情,因为说到底,爱情就是美丽的穿肠毒。
那时候,秦可欣看到这句话,只是笑了笑,她曾经愚蠢地相信,她不需要爱情,只要有亲情,友情,就可以像野草那样顽强地活下去。
可是,只要是人,都会有感情,都会有初恋,从遇到那个男人开始,她的魔咒就解开了,冰封的感情又一次迸发,明明体会过被伤害的痛苦,明明知道自己爱的人不爱自己,明明曾经差点哭瞎的眼睛,如今还想尝试曾经的痛苦吗?
爱情尚未开始,她已肠穿肚烂。
厨房里的摆设很干净,秦可欣系上围裙,拿出菜谱,开始一本正经地做起菜来,然后听到他来回踱步的声音,很不耐烦。
“如果你真得很闲,可以去看电视,可以打开电脑,请不要这样好不好?”秦可欣很客气地问他。语气里喊着的不满却清晰可闻。
“需要我帮忙吗?”
她不理他,自顾自做起事来。
“啊——”很轻的一声,看着刀片将血肉分离,而她的脸上竟看不出任何苦楚,好像这个身体已经不属于她。
将水开到最大,用水冲洗伤口,血液随着流水一起跌落在水槽,血色渐渐变淡,终于像白开水一样,伤口好像有点深,怪只能怪他家太有钱,买一把刀都买这么好。
“你怎么了?”他慌慌张张地下楼,她以为他应该不会听到,他明明在看电视。
“没事。”她平静得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不痛不痒,温温的,却把他惹怒了。
猛地抓起她藏在身后的手。只见已经冰冷,却被水冲刷得毫无血色。可是瞒不过,不一会儿,血液又涌上来,从伤口处喷涌而出。
“笨蛋!”他跑上楼,找了一下什么东西,又冲下来,包扎好。
因为一刀伤口换来一顿丰盛的晚餐也值了。
秦可欣看了看伤口,模糊的音型想捕捉到些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从刚才到现在,他的眼里没有一点点地关心,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冷漠的好像他们是陌生人,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和紧张。
被灯光染的七彩斑斓的泪水如潮水般涌上心房,在偷偷爬上眼角。果然,他好像自己说得那样,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所有的甜言蜜语,所有的温柔体贴,本是与他外表不相称的东西都只是他的伪装,可是为什么不能阻止自己掉进去,即使肠穿肚烂也愿意吞下去。
“我不想看到任何女人为我流泪,女人的泪水都是廉价的,一文不值。”
抬头看他面无表情地喝着酒,好像刚才那句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可是她的心里却微微发瑟的痛着,抬手抹泪的时候才发现早已泪流满面,匆匆抽出一张纸,刚覆在上面却很快被打湿,再抽出一张也是如此。没用的,如果眼泪不止住,再多的纸巾也是一样。
无济于事。
即使这样心痛的时候,即使这样伤心的时候,他依然可以默不作声的一杯一杯地管着酒,连头都不抬一下。抬头有这么难吗?
可是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她,受伤的总是她,受累的还是她,不是应该反一下吗?是她在伤心,是她在心痛,是她在泪流满面,不是应该她喝醉酒,然后他背自己回家吗?现实总是这样残酷啊!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好不容易走到楼上,他竟然站直了,感情他在耍人?一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忘记了愤怒,忘记了拳头,忘记了很多,夜色,沾湿了她的睫毛,模糊了视线,风从窗户进来,将刘海吹得四处乱飞,忘记了说话,目光竟是如此镇定,让她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