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很快，不过才五分钟，金瀚颜就到了，但是裴墨白还是嫌他慢。脸色有些不好。

“大哥啊大哥，二弟我已经用了最大的速度跑过来了。”金瀚颜想叫屈，哪有人像他这么窝囊的，房子给人住，还要当随叫随到的家庭医生。何况，他还是二弟呢！弟弟就是这么给使唤的吗？

“她在里面，不肯出来，情绪很不稳定，我怕她会出事。”

果真，金瀚颜仔细侧耳一听，确实有喊叫声。

“先打镇定剂，让她睡一觉，然后再仔细检查一下。”

“她不让我靠近。”

“她的情况我也有些了解，这样不行，必须要把她抓住，打镇定剂。”

秦可欣这么坐在浴缸里，呆呆的，有些茫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身上全是水，湿透了。

“不要多看，快点做事。”金瀚颜哪里敢多看一眼啊，裴墨白都快把他瞪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多看一眼？恐怕这双眼睛就废了吧。

“抓住她，我打针。”

就算心里再不忍心，裴墨白也不得不抓住秦可欣的手臂，只有这样，金瀚颜才能打针，一直在浴室里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他觉得这样是不对的。

“放开我，别碰我，别碰我！混蛋！混蛋，畜生，别碰我，求求你别碰我，不要不要……”她一会儿是求饶，一会儿是挣扎，一会儿又愤怒了。那个时候的她也是这样苦苦哀求吗，可是没有效果，是不是？裴墨白看着看着，心一阵阵抽搐，为什么他没有早一点找到她，为什么他没有在第一时间赶过去？

针被打进去了，秦可欣狠狠地在裴墨白的手臂上咬了一口，像是发泄似的。咬得他都出血了，可是他没有皱一下眉头，任由她咬着，直到她昏睡过去，嘴巴才慢慢松开，而那里，已经有一个深深的牙印了。

“怎么不躲开？需要消毒一下。”

“我先帮她换一身衣服。”

“也好，你处理好我们再谈谈。”

裴墨白的手一直在抖，眼泪一滴滴从他的眼睛里留下来，落在了她的身上，什么时候他裴墨白也这样婆婆妈妈，竟然流泪了。从年少时开始，已经有多久没有做这种事情了。

即使是睡着，秦可欣也睡得一点都不安稳，她的眼角一直在落泪，裴墨白看见了擦掉，又是眼泪流下来了。像是怎么也擦不干净似的，一直一直流着，流到了他的心里，他也在痛，心痛得无以复加。

她的身体在颤抖，很细微，但是一直在她身边的裴墨白却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她在痛着，她在害怕，就算是在梦里还是遇到了不好的事情吗？

他轻轻搂住她的身体，拨开她额头的碎发，落下一个吻。

“别怕，我在你身边。”

“对不起，是我迟到了。”

金瀚颜认识裴墨白没有十年也有七八年了吧，是一群小孩子一起长大的，倒是没有想到长大了都是俊男。裴墨白，不管是在黑道还是白道，他的名字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的。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一个浪子，他没有心，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也会情根深种。

军界商界，哪里他不是叱咤风云，却会在这里露出了脆弱的一面，那个冷酷无情的商界巨鳄去哪里了？原来是人总有那么脆弱的一面不为人知，即使外表再怎么光鲜亮丽，再怎么虎虎生威，总也有那么一块柔软的地方。

“谈谈吧，金瀚颜。”

金瀚颜回过神，才发现裴墨白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眼睛红红的，难以掩饰刚才发生过什么。

“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很容易得精神抑郁症。这种病患我也见过不少，一般发生过那种事情的，要么好好活下去，但是会一直有心理阴影，大多数会精神上出些问题，但是用药物还是可以控制的。还有一大部分会自杀。”

“那她现在的情况是什么样的？”

金瀚颜看了看裴墨白的脸色，犹豫了一下。

“不用顾虑，全部说出来吧。”

“刚刚我已经联系了她之前所在的医院，并且把她所有的资料全部传输过来了。你知道，我看了一遍资料，感觉……很不好。”

裴墨白的心颤了一下。

“怎么个不好法？”

“她的情况分为两个部分，一方面是很冷静，表现得像个正常人，但是不说话，另一方面就是像刚才那样歇斯底里，这种情况严重下去，只会发展成为精神分裂。”

精神分裂？他不敢想象，若是把她送进精神病院会怎么样，那个地方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就算是精神完好的人都会大受打击，更何况是一个情绪不稳定的人呢。她若是进去了，这辈子，很有可能都必须待在那里了。

“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法吗？”

“你也知道，心里阴影是最难消除的。若是这么简单，哪里还有这么多精神病院？”

“你知道吧，那个地方，我是去过的，所以一定不能让她也进去。”

金瀚颜叹口气，他能有什么办法呢，这不是他能决定的，若是一个疗程之后并没有什么效果的话就要做好打算了。

“那就先做一个疗程的心里暗示吧，一个疗程之后要是还是没有什么效果，你懂的，应该要做好准备了，真的不行，只有用最后一招了，不过建议最好不要用，因为有风险。”

“什么？”

“催眠法。”

裴墨白进去的时候，秦可欣睡得不是很安稳，看着她的睡颜，他的心一阵阵抽痛着，总是觉得有一种难以察觉的痛楚蔓延在他的心中。若是能让之间倒流的话，他一定会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若是能够有一种选择的话，他一定会守在她身边。

指尖触碰到她的脸颊，微微有些冰凉，他不知道自己脑子里为什么会这么茫然，尤其看见她歇斯底里喊叫的时候，他更是茫然了，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觉得的，他觉得自己有能力给她幸福，但是事实证明，她并没有从他这里获得应该有的幸福。

他是不是错了？能给她幸福的人，难道冥冥之中就不是他吗？可是若真的没有缘分的话，为什么又要让他遇见她呢？在这么多人中相遇，难道不是一种缘分吗？

“秦可欣，你说，我是不是错了？”手附在她微凉的脸上，轻轻摩擦着，有些许不安。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又重新盖好。将她耳边的碎发拢了拢，往耳朵后边塞去。注视着她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温柔。

如果那时候，他没有认识她，或许她还好好地走着自己的路，是他的出现，改变了她的人生吗？

第二天一早，秦可欣醒来的时候，裴墨白整个脑袋靠在床边，身体坐在地上，这么一个晚上。虽然现在一直开着空调，但晚上露水很重，这样躺着睡觉肯定很不舒服，她知道自己很不对。这些事情，明明和这个男人没有关系，但是她依然在心里责怪他，责怪他没有早点过来，责怪他没有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她的任性是毫无道理的娇蛮。但是裴墨白还是全部承受了。看着他微微瘦下去的脸，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但是尽管如此，她也不想放弃，这是她唯一的依靠，她不能离开，还要一直待在他身边。就算所有人反对，只要他还愿意守在她身边，她就应该支撑下去。

他能给她一切，只要跟着他，妈妈的病也能治好，自己呢？

窗外的阳光从窗户里透进来，打开了窗帘的束缚，肆无忌惮地在房间里奔跑，跳进了裴墨白的眼睛里。

他微眯着眼，慢慢睁开，一开始眼睛还有些不习惯，所以不能睁开很大，从这个角度看去，可以看见一张姣好的脸。模糊在阳光里，看不清面容，如此，他也知道那是谁？

“你醒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裴墨白站起来，“你等等，我去叫早饭。”

他起身，秦可欣也站起来了，她迅速地下床，从后面环住他的腰。

裴墨白有些惊喜，秦可欣这么主动抱着他，是第一次，通常情况下，往往是他抱着她的。这个动作，是不是表示她已经原谅他了，愿意以后也留在他身边？

“别走，让我抱一会儿。”

既然这是她唯一的依靠，那么她说什么也不要放手。她想要学会去憎恨。从来她都不曾讨厌过什么，但是这次她真的厌恶了，厌恶那些猥琐的眼神，厌恶那些猥琐的声音。那这个男人又能为自己做到什么地步？她想看看。

至于在背后伤害她的人，不管是谁，她一定要千百倍的手段还回去。不要再去原谅了，因为原谅的结果，就是她自己承受所有的痛。她想有人和她一样，尝尝一样的苦痛和无可奈何，一样的无助，一样的，因为，她恨！

恨贫穷，恨无力，恨没钱没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