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拾仕女图的时候李游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早已经颤抖,全身的力量早已经虚脱,仕女图收拾了好一会才卷了起来。
李游这才发现,自己这一番推导,耗费的体能比剧烈运动消耗的还要多,等收拾好东西之后,李游猛然拿起一边剩下的獐子肉一顿猛啃,又咕噜咕噜灌了一肚子水之后,才缓了过来,重重吁出一口气,他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把心情平复了下来。
月亮此时已经高高升起,四周幽静,山里的昆虫甚多,尤其青牛观一带阴气太重,滋生的昆虫更是数不胜数,虫叫声此起彼伏,远近更是萤火点点,犹如星幕。当然,偶尔一两团鬼火也兀然窜起,满山转悠。要是以前看到鬼火,李游说不定还会毛骨悚然一阵,可现在却只是怔怔看两眼,便掉头不理。阴兵他都见过无数,更与鬼将司马空为伍,区区鬼火,如何能让他已经粗壮的神经再起波澜。
可是几团鬼火在山窝里腾起,很快便汇聚成了一团火球,远远地朝着李游的位置挪了近来。起初李游也不甚注意,可很快,鬼火已经来到面前将近百米的地方,李游这才警惕,小三更是上窜下跳,对着鬼火发出了呜呜的威吓之声。要不是李游在一旁喝止了它,它早已经窜过去和这一团鬼火大战三百回合了。
李游也一脸警惕地站了起来。此时他力量消耗过大,要是这鬼火是山野之中什么妖孽所化成的,那乐子可就大了。好在鬼火在李游身前二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慢慢凝聚成了个人形。一开始只有一具只有盔甲而没身躯的鬼将,但很快五官也从脸上凝聚出来,李游瞬时便放心下来。
这一团鬼火,是司马空所变。
见到司马空,李游心里一喜。他正愁不知如何去寻找司马空呢,他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司马空也不主动靠近李游。与青牛观为邻,司马空虽然只是鬼将,但青牛观所发生的事情,他还是有一定的关注的。那夜阴兵厮杀,司马空更是发现李游是言辞前后不搭,但他心中也有自己的见解,对李游也存在一定的警惕。
“司马空……”李游主动地和司马空招了招手,手中抱着仕女图,走了过去。
“唔……”司马空上半身人形,下半生却依旧一团鬼火的模样,飘忽在半空之中,见李游走近,像被山风吹动一般,慢悠悠地往后飘移了一下,和李游始终保持着二十米左右的距离。
虽然往后移动,但司马空目光如炬,幽幽的眸子在李游身上上下打量,眉毛紧蹙,好一会才停了下来,终于出口说话,只是声音说不出的失望:“怎么会是你……”
“我?”李游先是一愣。随即脑筋便转过弯,心中甚是震惊:“你知道是怎么回事?!”语气急促。他清楚,在这方面上,司马空肯定比他更有发言权,如果司马空能够告诉他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李由的身上,可信度绝对比自己胡思乱想出来的更大一些。
然而司马空却摇了摇头,慢慢地飘近。如果对方是他认定的李博今,他绝对不愿意靠得太近。
李游眉毛一蹙,从司马空的表情看来,他看不出拯真假,但他心里对司马空的信任高度却不低,只是叹了一口气,盘腿坐了下来,示意司马空近一些,说道:“司马空,之前我说的话,你都相信了?”
信任是交流的基础。李游很清楚一点,尤其是和司马空,如果司马空不信任他,那么任他口灿若莲,也无济于事。
司马空见李游又一屁股地坐在地上,冷冷地哼了一声,但心中最后一丝警惕也放了下来。倘若来者是李博今,绝对不会如此随意地暴露空门在他面前。那可是一只谁都不会相信的老狐狸啊。
司马空虽然没答话,李游却从他一声的冷哼了听出了里面蕴含的意思。他顿时放下心来,也不顾司马空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看。不过此时司马空突兀出现,李游心里问题虽多,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两人相顾无言一阵,最终还是李游开口说了话:“司马空,你能跟我说说李博今这个人吗?”
李游发现自己虽然和司马空暂时共用一具肉身,但从来没有直接的交流,与李博今相关的任何信息,都是间接得到的。这些信息来源杂乱,真伪难辨。
“……李博今”。司马空神色古怪地看了李游一眼,眼神里似乎有荒谬的感觉,但司马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你想知道点什么?”
李游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好像对此人了解不少,但是细思起来,我对这个人根本一点了解都没有,只是从我接触的资料来看,他应该是想复活你们,而且……”说到这里,李游顿了顿,最终还没把李博今可能是想复活这一群阴兵带回秦末镇压农民起义军的事情。从他自己的了解看,司马空是想让自己麾下的阴兵摆脱镇魂大阵的束缚,最终进入轮回,投胎重新做人。
然而要是告诉司马空,李博今是想带着他们回去拯救秦帝国,弄不好就给司马空这些阴兵一个信念。这些可都是为秦国血战到死的精兵悍将啊,万一司马空很认同李博今的做法,乐子就大了。念念不忘回到秦朝可怎么办。他李游可没这么疯狂,更不愿意回到自己的年代之后,要陪复活为人的司马空一起疯。
“而且想利用你们做一些不可告人之事……”顿了顿,李游改口说道。
“所以,你能说说你对李博今的认知吗,我需要更加深刻了解这个人,迫切想知道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李游发现自己说起谎言已经可以不会脸红,更是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诚恳认真,甚至连自己都相信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了。
想到这里,李游内心深处又深深地感慨,这都是什么世道啊,把好端端的一个新时代大学生,逼成了这种存在,孰之过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