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明瑄还在车上,冬晨顾不得疼痛地爬了起来,听到两车相撞的地方继续传来明瑄的哭声,心里一松,只是那哭声远没刚才嚣张,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听得冬晨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听着这哭声,冬晨又喜又忧,喜是明瑄能哭,那就肯定还活着;忧的是,这孩子要是撞着哪儿,许桐得跟自己拼命。
对方忙着拨电话找交警叫救护,冬晨可顾不上再拨什么电话,从车窗看进去,见明瑄的一条腿被卡在变形的车门里,流了不少血,他看了一下角度,捡起地上被撞下来的一个根保险杠,一用力撬开车门,就把明瑄被卡着的腿给放开了,哭得有气无力的明瑄,哭声更不成音了。
冬晨看了特别难受,赶紧简单做个止血处理,把明瑄往自己胸前一捆,等不及救护车,立刻从看热闹的人手里抢了一辆摩托车,便直往红爱医院开去。
冬晨在急救室门前转来转去,他从没真心喜欢过明瑄,但这一刻他却非常怕明瑄就这么没了,起先只认为是在许桐那里交待不过去,但是越等他越怕,莫名其妙就怕明瑄没了,于是不停地在急救室门前来回转,正转着,一个护士急急走出来,冬晨赶紧抓住她问:“护士,那孩子怎么样了?”
“正在抢救中!”
“他没什么吧!”
“失血过多,主治医生让我跟你商量!”
“商量什么?”
“医院的血库备血不足,你是孩子的父亲,给孩子输点血没有问题吧!”
“你什么意思,你是怕我付不了血浆的费用吗?”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现在血库的血不足,主治医生见你的身体看上去不错,想把你的血直接输给你儿子,同时也避免二次污染呀!”
“不行,这绝对不行,你们赶紧到血库提血,我付双倍血浆钱!”
护士有点吃惊,好一会才说:“真没见过这样的父亲,听到自己儿子要输血,拒绝得这么干脆!”
“我要投诉你们医院,这算什么意思,是不是想省收血浆的钱?”冬晨没想到自己撞鬼了,怎么遇上这样的事,他倒不是怕把血输给明瑄,只怕自己的血型跟明瑄完全不是父子的血型,到时候可就糗大了,早知道这样他一早就给许桐她们打电话了,于是就生气地说:“你们这么大的医院,难道没有应急的血浆?”
那护士一听便眼一瞪说:“哪家医院没有特殊情况,现在血浆多难采,你做为孩子的父亲,送孩子来时一问三不知,不知道出生时间,不知道血型,不知道这样那样,现在给他输点血,你都有意见吗,你有没有父德?”
“你…你们明明就是想省这个血浆钱!”冬晨到底怕耽误了明瑄,极气地说完立刻就给昆子打电话说,“你赶紧找几个O型血的人到医院来!”
“医院?”昆子有点吃惊,但赶紧问清是哪家医院才放了电话。
里面却有人叫了一声:“小张,赶紧去血库取A型血!”
那护士哦了一声,赶紧走了,冬晨愣了一下,他刚才真怕这护士固执要让自己给明瑄输血,虽然血型只有那么几种,能撞上自然好,如果测出来的血型完全不是父子的血型,自己是不是找个地缝钻进去,还是继续装不是孩子的亲爹,而是一路见不平的叔叔。
但冬晨没有想到明瑄的血型跟自己是一样的,都是A型,忙叫住护士说:“避免二次污染,抽我的就好了,你们血库的血留着救别人吧!”
那本来气得脸都成猪肝的护士,听了哼了一声说:“这还差不多!”说完立刻给冬晨测了血型说,“血型相符,准备输血!”
冬晨输完血,明瑄的手术还没做完,他心却有点乱了:这么凑巧,明瑄的血型跟他居然是一样的!
坐在手术室外面的椅子上,冬晨怎么都觉得凑巧,想想明瑄自打出生起,周围人都说象他,难道仅是凑巧,真是许桐看自己看得多了,连长相都象自己了,于是顾一寒的脸与明瑄的脸交替出现在他脑里。
冬晨甩甩头刚要找个地方抽烟,昆子就来了,一眼就看见冬晨头上有血迹,身上也有血迹,紧张地问:“老大,你出了什么事?你要输血,我带了好几个O型血的兄弟!”
“我没什么事!”冬晨伸手推开昆子说,“去问一下红爱医院可不可以验DNA?”
“是,老大!”昆子没想到冬晨又吩咐了一桩莫名其妙的事,见冬晨的脸色不好,也不敢多问,赶紧去打听了,没一会回来说,“老大,红爱医院就可以,是很专门的机构,保密程度不错,你怀疑谁了?”
“没什么!”冬晨说完见急救室的灯灭了,赶紧站了起来,没一会就医生和护士就把明瑄推了出来,冬晨连忙迎上去,那主治医生生气地训斥冬晨说:“你这个父亲怎么当的,小孩子的右腿大血管破裂,好在送到医院及时,否则后果难以想象,给孩子输点血,都推三阻四的,你是什么父亲呀?”
昆子一听那医生的语气,立刻有些不悦地问:“你说什么呢?”
冬晨拉住昆子说:“医生,谢谢你,谢谢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送到病房吧,麻药过几个小时会失效,病人会比较痛苦,还有病发着烧,你们要多注意照顾!”
“是,是!”
那医生摘下口罩,冬晨一下认出来,正是被大宝的同类骗走钱的那个戴眼镜的人,自己送明瑄心急,没注意他,估计这人早就认出自己了,怪说不得口气不善,冬晨的笑容有些不自然了。
戴眼镜的本着公事公办的态度,又板着脸交待了各种护理病人应该注意的事情,才走了。
昆子忙让人推着明瑄去病房,然后问冬晨:“干嘛受他这鸟气,我去叫老大的私人医生来!”
“你是猪头呀,我的私人医生在哪里,等他飞过来,小明瑄还能有救吗?”
“是,老大!”昆子不知道最近这些日子,自己讲什么都不对冬晨的胃口,只得用讨好的口气问,“瑄少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说完冬晨便拿出电话给许桐拨了个电话,“桐桐呀,跟你说个事!”
“你说!”许桐的口气不太友好,冬晨清了一下嗓子说,“明瑄病了!”
“啊,严重吗,我妈怎么没告诉我?”
“在送医生的路上,我的车又不小心让车碰了一下!”
“啊!”许桐这一下魂都吓飞了叫了一声,“冬晨,明瑄要有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冬晨有几分不悦,自从这个许桐生了明瑄后,自己就靠边站了,当然许桐在没有生明瑄的时候,自己好象也没排到前面过,不过冬晨还是分得清利弊得失的,知道明瑄醒了,肯定会吵闹,这个时候没有谁比他亲娘还让他安心的了,忙说了医院和病房号又说,“你赶紧来,明瑄的麻药待会就过了,他需要你,家里有毛毛,这事先别急着跟你妈讲了…”冬晨后面的话还没叮嘱完,许桐已经急急挂了电话。
冬晨恨恨地看了电话一眼,又看了病床上有明瑄一眼,被许阿娘平日喂得胖乎乎、红润润的小脸这会苍白的,心里又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毕竟明瑄还是个孩子,自己总跟他吃什么醋,当然赶紧又替自己辩解,这醋当然得吃,谁叫这孩子跟自己没关系的,一想到这里,冬晨又钝住了,走到病床边看着明瑄胖乎乎的小脸,想想自己在老爷子那看到过为数不多的几张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冬晨便冲昆子勾勾指头。
昆子忙上前问:“老大,怎么了?”
“交给你一桩事,不准告诉任何人!”
“老大,你放心,我昆子是那种多嘴的人吗?”
“这事在桐桐来医院前办妥了,别让她知道!”
“是,老大!”
冬晨冲昆子一勾手,昆子忙把耳朵附到冬晨嘴边,听冬晨吩咐了一通,一直吃惊地张着嘴,等冬晨一吩咐完,立刻收起吃惊的表情,忙去了。
许桐到了医院对冬晨那是咬牙切齿地想骂,又觉得再怎么骂,明瑄都受了伤,骂也没用,于是把冬晨扔一边,立刻冲到了明瑄身边,叫了一声:“瑄儿,妈妈来了!”说着眼睛就红了。
冬晨一看许桐来了,松了口气,害怕许桐立刻追问怎么回事,避免情绪冲动的许桐找他算帐,忙躲到病房外,就听许桐在里面“小心肝,小宝贝,你没事吧,吓死妈妈了”之类的话全冒了出来,冬晨摇了摇头:那个臭小子的麻药还没过,能听得见吗?
冬晨怕看许桐对明瑄那副要死要活的景象,便在病房外面坐着,昨天夜里许桐心里不舒服,他为着顾一寒那番话,心里更不舒服,夜里自然没睡好,一大早出了这样的事,除了蹭破皮的地方火辣辣的,还带着点失落,自己也算多处“受伤”,许桐竟半眼也没瞧见,坐着那里更加失落,竟有些犯困,正在这时间听到了明瑄醒来的哭闹声,本应该从心里憎恨明瑄的冬晨,听到这哭声,偏就觉得说不出来的揪心,在门口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圈,还是推开门往里窥视,因为明瑄小,怕他乱动或伸手去抓伤口或扯点滴瓶,他的小手小脚都被束缚在病床上。
许桐只能搂着明瑄的小脑袋一个劲地说:“宝呀宝宝呀,别动,把伤口扯开了,那罪就白受了!”
只有半岁的明瑄哪听得明白许桐的话,不太明白平日对自己千依百顺的许桐,自己怎么哭,她都不松开自己的手脚,还有那右腿实在不是一般的疼,于是只会扯着嗓子使劲哭。
许桐见着是要多心疼有多心疼,好在明瑄哭得太狠了,终是没力气了,加上麻药的作用,声音慢慢弱下去,只是还时不时不甘心地发出一两声哭叫,最后连这两声哭叫也没了,大约又睡了过去,累得出了一身汗的许桐松了口气。
冬晨才蹑手蹑脚走进去问:“桐桐,要不要趁明瑄这会不哭的时候给他喂点东西!”
许桐恨了冬晨一眼说:“医生讲了,营养液给他挂着的,不吃东西也不用紧张!”
冬晨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又说:“这都快四点了,你吃中饭没?”
“吃,吃,你就知道吃,这会你还能吃得下?”许桐发气地吼了出来,不过吼完又觉得不应该这样对冬晨,毕竟明瑄不是冬晨的孩子,冬晨对明瑄已经非常不错了,而且再看见冬晨身上的血迹,显然也是受伤了,于是紧张地问:“冬晨,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也受伤了?”
“我没事!”冬晨一见许桐终于关心自己了,心里稍稍舒服点,许桐便有几分不好意地说,“冬晨,我…只是紧张明瑄,所以…”
冬晨忙摆摆手说:“没关系,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冬晨,怎么会这样?”
“桐桐,明瑄发着烧,妈说你的电话打不通,我就赶回来,我没带孩子的经验,以为自己一个人能搞定,没想到他一直哭一直哭,我一急,顾他去了,就闯了红灯,被人家的车撞了,好在…,好在明瑄没事,否则…”
“没事就好,你没带过孩子,妈怎么让你一个人带去医院?”
“所以家里必须请个保姆,现在妈是带两个孩子,她忙不过来!”冬晨赶紧把责任都推家里没保姆上去了,“明瑄肯定得住两天院,我跟妈讲了到了医院,安置好明瑄就给她电话,这会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你赶紧想办法把你妈先应付过去!”
许桐听了赶紧拿出电话给许阿娘打电话,果然在家的许阿娘早就急坏了,许桐便说:“妈,明瑄得住两天院!”
“你也去医院,我就放心了,我这就去给明瑄褒汤,接了毛毛,我就送医院去!”
“妈,毛毛一个人在家,怎么行,你带着毛毛还带汤,折腾这么远,我哪放心呀,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亏待明瑄的,出院的时候,一定让他跟来医院的时候一个重量!”
“那也是,把毛毛一个人放家里,那是不妥当,这个大宝,现在真是的,我叫她回来!”
许桐一听赶紧说:“妈,大宝忙,你就让她忙吧,有我和冬晨已经足够了!”
“那你和冬晨就多费点心,我给你带晚饭不?”
“不用了,我反正要照顾明瑄,就在医院吃好了!”
许阿娘又叮嘱了几句,许桐才挂了电话:“最多两三天,不回去,我妈肯定就急了!”
“两三天就两三天,说不准也就两三天,明瑄就不疼了,你妈再来看,也没那么急了。”冬晨早就掌握了对付许家一家人的办法,这一家人全是急性子,好象除了小贝稍微能稳着点。
“那也是!”许桐忽觉得自从知道冬晨与祝晴晴的事,两人似乎就没这样心平气和说过话,冬晨便问:“明瑄睡了,你也抓紧时间吃点东西,不特别想吃东西,我就让人送点粥之类的!”
“我什么也不想吃,我吃不下!”
“桐桐,这可不行,眼下不能让你妈知道,我又不特别会照顾小孩子,你要不吃东西,到时候累垮掉了,明瑄怎么办?谁来照顾?”冬晨立刻又采用迂回战术,许桐一听冬晨讲的也有道理,便点点头说,“我只喝点粥,越清淡越好,用点咸菜下就好!”
“那就白粥!”
“还有明瑄,虽然营养液是不愁营养了,那奶粉也得准备的!”
“这你放心,我立马就让人准备!”说完冬晨就给昆子打了电话。
昆子最近总讨好不了冬晨,一听吩咐准备吃了的,那可是他拿手的,一连吩咐人去备奶粉、奶瓶,一边在“枫桥夜廊”订了梗米粥、汤包,五六种开胃下粥的菜,然后亲自送进病房。
许桐本是个不记人的人,心里有事,只觉得昆子有些面善,但一时又没想起在哪儿见过,还以为是哪家酒楼送外卖的,打开那粥与小菜,胃口立刻就有了,一口气把粥全喝了,冬晨只吃了几个汤包。
吃完饭,冬晨刚让人加上床位,明瑄就醒了,又继续哭闹起来,只是这次没闹多久,大约是知道闹也没用,看到冬晨,嘴又裂开了,许桐忙说:“冬晨,瑄儿好象特别怕见到你!”
冬晨立刻明白许桐后面的话说:“好,我知道明瑄不想见着我,我出去,有什么事,你叫我就是了!”说完有些挫败地走出了病房,虽然没有跟许桐复婚,对明瑄也有忌会,但冬晨在国外长大,观念还是比较开明的,并没有因为明瑄不是自己的孩子,就岐视许桐或虐待明瑄,而是努力扮演一个好老公,好父亲的角色,只是到这个时候,他忽觉得至少自己两样都不算合格,好老公不合格,他知道原因,好父亲不合格,他连原因都没找着。
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火辣辣的额头提醒着冬晨应该去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让昆子找了两个护工,冬晨便去外科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给许桐打了个电话,便离开了医院。
冬晨处理完一堆事,是第二天下午才去医院的。
走到病房门口,听到许桐正和明瑄讲着话:“瑄儿最乖,最坚强!”
“么—么—!”冬晨听着这声音竟有些嫉妒,明瑄似乎已经开始在叫妈妈了,只听许桐高兴地说,“瑄儿叫妈妈呢,今天表现得好,明天妈妈就不让叔叔们再固定明瑄的手了!”
冬晨在门口探了一下头,明瑄那条没受伤的小胖腿已经解放出来了,由许桐用手抓着,也不知道许桐使了什么法子,让那戴眼镜的给解放了,当然冬晨深信许桐在这方面是有常人想不到的法子的。
小孩子恢复快,又好动,明瑄伤口没昨天那么疼了,有一条腿还可以时不时逃出许桐的掌握任意摆动,自然高兴些,不停地晃动着他那条解放出来的腿,好象在向所有的人展示他才有一条小胖腿一般。
许桐却生怕明瑄小胖腿乱动,把伤口碰着了,不停地注意着那条讨厌的小胖腿,但又舍不得紧抓在手里,讨厌的小胖腿就不时从她手里晃出去,许桐只得时不时假装给点小惩罚。
冬晨见明瑄明显好转,松了口气,转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犹豫自己是给许桐打个电话表示自己来过,还是进去重温明瑄见着他就撇嘴哭闹的场景。
冬晨正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昆子拿着一个袋子和一张化验单走了过来,走到冬晨面前有几分不解地问:“老大,你干嘛要和跟自己的儿子做DNA测试!”
冬晨一听一把抢过单子凶狠狠地对昆子说:“你是不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这东西让你看了吗?”
本来抬屁股要坐下的昆子一听赶紧就立住了说:“老大,我不是故意的,这东西又没封口!”
“滚,下次再这么没规矩,立刻滚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
昆子不知道自己只问了一个正常人都该问的话,怎么就惹恼了冬晨,赶紧站起来消失掉,心里还是觉得自己这老大最近怪怪的,现在怪到要跟自己的亲生儿子亲子鉴定了,实在是让人摸不清头脑。
冬晨见昆子在眼前消失了,才看着那装化验单的袋子,明明许桐都承认过明瑄是顾一寒的孩子,自己居然这么可爱地去做这个DNA,他犹豫了好一会,才打开袋子取出单子,见上面写着“DNA比对结果:99.99%接近父子!”
冬晨愣了一下,起先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赶紧再看了一眼,病房走廊里的灯光是不算光亮,但自己绝对没有看错,DNA比对的结果,明瑄跟他的亲生儿子,他脑子里的血一下就涌了上来,也就是说许桐所谓的怀了顾一寒的孩子,根本是个烟雾弹,那只有一种可能,许桐在“野蔷薇”时,就怀上了明瑄。
那天的情景又回到冬晨眼前,许桐不同意去做掉肚里的孩子,自己一恼就认定是顾一寒的,许桐当时的默认,让自己以为是真的,现在仔细回想之后所发生的一切,顾一寒与祝晴晴为着许桐肚里这孩子分分合合,吵吵闹闹,连婚期也因为这事一推再推,一直推到顾南山进了监狱,难道许桐当时是故意默认?目的就在挑拨顾一寒与祝晴晴,其实这孩子压根不是什么顾一寒的,许桐只是不知道孩子是谁的罢了。
冬晨还想起,许桐默认后,跟天星公司的一个同事,应该叫丁琴的人打过招呼,那个什么丁琴那天一直鬼鬼祟祟跟在他们身后,现在看来许桐这丫头还真不是盏省油的灯,她就是利用这个什么丁琴把这消息传播出去,让顾一寒和祝晴晴互相误会,甚至让两家反目成仇,她这高招是把顾一寒与祝晴晴折腾得够呛,可自己也被折腾进去了。
冬晨想这想那,血涌上去又降下去,降下去又涌上去,脑子乱成了一锅粥,一边怪怨着许桐,一边又可怜着许桐,这样做,她承受了多少的屈侮和折磨,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光自己让她打掉这孩子的决心和次数,就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承受的,而之后还要果断地承受生下孩子的所有…
冬晨长这么大,也没遇着这么纠结的事,心乱如麻,他从来认为这种特征不应该是男人有的情绪,但偏偏他这会的心比麻还乱,按理明瑄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应该高兴,甚至应该好好庆祝一番才对,但是他怎么能跟许桐讲清这件事,总不能跟许桐讲:咳…咳,桐桐,告诉你一桩高兴的事,明瑄居然是我跟你在“野蔷薇”一夜寻欢的结果,是我们爱的结晶!
冬晨相信如果那样讲了,估计许桐立马跟他绝交,在眼下他有些岌岌可危的地位,他完全有可能得不到儿子还失去老婆。
冬晨看着这张化验单,实在被刺激狠了,情绪怎么也稳定不下来,看完这张化验单,他没办法伪装自己,把自己伪装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跟以往一样走进病房去面对明瑄,面对许桐!
冬晨想了一会掏出电话拨了昆子叫了一声:“昆子,你赶紧给我滚过来!”
没一会昆子就出现在冬晨面前,有些不安地盯着冬晨问:“老大,有什么吩咐?”
“跟我讲讲,你跟我到了这儿的这两年,都做过哪些瞒着我的事?”
昆子一听一头雾水:“老大,昆子敢吗?打死昆子,昆子也不敢做瞒着你的事!”
“是吗,你确定?”
“当然,老大,昆子去找女人的事,都给老大汇报,还有什么能瞒着老大的!”
“好,既然你这么肯定,我就问你,那年刚回来,我让你去霍九天的老家,那我在‘野蔷薇’的事,是谁安排的?”
昆子一听便紧张起来问:“老大,那天是七月十五,本来是你每年心情最不好的日子,兄弟们都挺怕这七月十五的,但回国那天的七月十五,昆子虽然当时不在,后来听兄弟们讲起,那天你难得的高兴呀!”
“我为什么会高兴?”冬晨不想跟人解释,他的母亲就是七月十五这天死的,然后他的父亲也是这一天在一有名的圣地滑雪时摔死的,虽然迄今为止,包括他爷爷在内都没弄清楚他父亲为什么摔得那么巧,但他确实是七月十五这天没了父母的,于是冷冷地问。
“那天你去公墓回来,就去了‘野蔷薇’,本来心情极不好的,只是在吧台喝酒的时候,遇到了你的一个老同学马攸路,你一下认出了他,兄弟们隐约听你说是什么小学时最铁的哥们,没想到一回来就遇上了他,兄弟们握破坏你喝酒的气氛,自然全躲一边去了,为了这事,我还把那几个真到一边找乐的兄弟们清理了一顿!”
“讲重点!”
“他们说你一高兴就跟你那同学喝了起来,好些年没见老大有这么畅快喝酒了,你们两一共喝掉了十多瓶白兰地,那个走路都走不稳!”
冬晨想那天是喝了不少,他没想到在自己最不开心的时候,遇到一个幼时遭遇远不如自己的马攸路,真算那天最大的一种安慰了。
昆子又接着说:“后来你跟你老同学就互相扶着进了电梯,有个兄弟说听着你们说什么正好都在同一层楼开了房!”
“然后呢!”
“那几个小子不敢去打扰老大,只能在大厅等着,一直等到天快亮你才下来,酒也醒了,人看上去挺高兴的,还打赏了守着的兄弟!但为了这事,我把那几个兄弟都罚了!”
“为什么?”
“老大,想想都后怕,一个人没跟着,万一真出点事怎么办,好在是没事!”
“我有那么娇气,就这样?”
“就这样!”
“房里那女人呢?”
“房间里的那女人?事成之后付了那女人讲好的一大笔钱,她乐滋滋地就走了!”说完昆子有几分不解地问,“老大,那女人来纠缠你了,还是出了什么事?”
“那个女人,你们…没给她服避孕药?”冬晨知道昆子和他下面的人办这种事很妥当,这么多年都没出过问题,昆子一听就松了口气说,“老大,这你放心好了,避孕药是看着她吃下去的!”
冬晨一听又想不通了,既然是看着许桐吃下去的避孕药,那这明瑄打哪儿来的,难道是许桐对这药不敏感?昆子又说了一句:“那女人有气质,年青漂亮,二十岁,头次出来做,有人担保,绝对干净,避孕药的事,我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这几个人不可能办不妥这事的!”
“那个女人你见过?”
“当然见过,给老大你挑女人,我怎么敢马虎,我就在外面办事,也让人传了照片认可的!”
冬晨一听就知道应该在哪里出了差错,自己与许桐交往的过程中,昆子经常见到许桐,却从未向自己提过许桐是他在“野蔷薇”找来侍候自己的人,而自己在外面逢场作戏的事,一直是昆子和他的人在经手,从未出过差错,自然从未想过许桐会怀上自己的孩子,如果许桐不是昆子给自己找的女人,怀上自己的孩子就解释得过去了。自己从十岁被爷爷送出国后,受过各种他乐意不乐意的培训,经历过许多自己并不想经历的事,但在任何场合下都以清醒著称,从未出过差错,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了二十多年没去看过的母亲的墓,心情比哪一年的七月十五都灰暗,之后在“野蔷薇”遇着了马攸路,感触太多,喝了生平第一次的醉酒,和马攸路上楼后的事居然都记不太清了,或许,这就是他与许桐的缘分,孽缘,谁也逃不掉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和马攸路进错了房间!
冬晨想通这一点不仅又纳闷:自己与马攸路进错了房间,那正确的是马攸路应该进许桐的房间,难道许桐去‘野蔷薇’那夜要交易的人就是马攸路?
想到这里,冬晨又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就马攸路这么个货色,许桐居然都…,不过冬晨转念又想起在大排档吃饭时,许桐与马攸路的举动分明根本不认识,他们的不认识绝对不是装出来的,那就是说他俩在这之前是不认识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怕一辈子都不会认识,而不认识的两个人去“野蔷薇”开房,这就太奇怪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马攸路跟自己一样,是下面的人帮他安排的这桩事,虽冬晨从没去查过马攸路在忙活什么,凭感觉也知道马攸路绝对不具备这种实力。
于是冬晨又想不通了,昆子见冬晨似乎陷到什么里面去了,于是试探着叫了一声:“老大!”
冬晨回过神来才问:“你肯定查过马攸路在做什么?”
“他是老大的小学同学…”
“讲!”
“老大,你这同学本来就混迹于‘野蔷薇’一带,做的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因为有副还过得去的皮囊,做的事…,按人们惯有说法,应该叫做鸭,他做这一行,顺带兼做点小偷小摸、小拐小骗的事!”
冬晨听了不自然地笑了一下说:“本来我跟他应该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是那时候,马攸路的父母离婚,我的父母也离了婚,所以我们两成了班上最说得来的,我挺纠结父母的事,他却豁达,对他父母的离婚压根不当回事,我喜欢惹事,他最喜欢跟着我惹事,走哪儿惹到哪儿,没想到离开了我,这么不成气候!”
“那是,老大,你就是大家伙的主心骨,没你在,谁也成不了气候!”
“胡说八道,马攸路呢,还在‘野蔷薇’混?”
“倒是没有,找更能歉钱的事混去了!”
“少绕弯子,到底做了哪种赚钱的事?”
“有阵子不是挺喜欢把老大忽悠到‘世纪姻缘’去吗,老大那时候心情不好,只有这马攸路来忽悠你的时候,你才能开心一点,见马攸路没有害老大的意思,他也只是想利用老大的相貌去争点黑钱,我怕给老大带来麻烦,他前面去给填了征婚的单子,我后面就偷偷给他处理掉了,昆子可不敢拦着老大去寻找这种难得的快乐!”
“又是满嘴废话,马攸路现在在哪里?”冬晨没想到自己还真是许桐眼里的一婚托,如果不是昆子,还真差点就被马攸路利用了,真当什么婚托了。
“在‘世纪姻缘’骗了不少女人,加起来有几十来万吧,就躲起来了!”
“给我把他找出来!”
“老大要找他算帐,是他骗你去‘世纪姻缘’的事?”
“是不是现在特别喜欢讲废话,让你找,你就赶紧去找!”
“是老大,据下面的人说,这个马攸路骗钱之前就四处跟人讲想回内地老家去了,而他的身份从来都是假的,没人知道他老家在哪里,所以他内地的老家到底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你是在告诉我,你找不着吗?”
“哪能呀,老大今天想多了解一点老同学,昆子就留余力地把知道的都告诉老大!”
“我记得马攸路讲过他父亲是北方人,父母到这里来打工,把他带来的,来这没多久父母离婚了,他跟着母亲,母亲忙着另结新欢,没时间管他!”冬晨说完摇了摇头,忽觉得自己在昆子面前流露太多,立刻一板脸说,“我是提醒你,马攸路的老家有可能是北方,当然也有可能躲回他母亲老家!”
“那老大,你的同学有讲他母亲是哪里人吗?”
“没有!”
昆子听了无语问苍天:老大,你这线索跟没提供有什么两样?
冬晨却站了起来说:“我这老同学对我相当重要,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给我把他揪出来,否则…”
“否则我自己滚,老大!”昆子可怜巴巴地接了话,冬晨拍了昆子的肩一下说:“不错,你很了解我!”说完冬晨扔下依旧可怜巴巴的昆子走进了病房。
昆子又糊涂了,明明最近一直怪怪的岳冬晨,脸上的神情虽没变化,但他能感到岳冬晨的心情突然变好了,这进去还带着一种轻松愉快,昆子觉得自己真的要疯掉了:老大越来越难捉摸了!
冬晨走进病房,脸上的笑还没换上去,明瑄的眼睛就瞪上了,小嘴也撇开了,可以动的那条小腿不晃动了,而是一动不动。
许桐一看明瑄的举动,就知道冬晨进来了,刚要开口说话,冬晨却在明瑄的床边坐下说:“累了一天一夜了,去躺会吧,我来看着瑄儿!”
“我不累!”许桐摇摇头,冬晨伸手摸了许桐的脸一下说,“眼圈都青了,女人可是累不得的!”
许桐有几分不明白,自打祝晴晴的事后,自己对冬晨的态度不好,冬晨对明瑄越发有疏远和冷漠了,不知这会突然用带着点暧昧的语气跟自己说话,而许桐听得出冬晨的这种语气很友好,比威胁过她之后,所有的时候语气都好,她有些不知所措。
就算冬晨带着暧昧,许桐也不放心把明瑄交给他,于是没有松开手,冬晨却看向明瑄笑着说:“儿子,让妈歇一会好不好,爸爸来侍候你,行不?”
许桐打了个寒颤,这算明瑄出生以来,冬晨最带有感情se彩的一句话了,本来眼睛转到别处不看冬晨的明瑄自然听不明白冬晨的话,但冬晨说话的语气,他能感到,跟平常不同,这个经常在他面前晃,却连抱都少有抱他的男人,让他充满了好奇,他没有撇嘴了,而是把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转了过来盯着冬晨,眼珠一动也不动。
冬晨立刻得意地说:“桐桐,你看我们的儿子看我的表情多专注!”
许桐听到这句“我们的儿子”又一阵恶寒,终忍不住问:“你…,你今天没有受什么刺激吧?”
“受刺激,怎么会?”冬晨把许桐的手拿开,自己扶住明瑄那条乱动的腿说:“去吧,去休息吧!”
许桐见明瑄也头一次对冬晨的这一碰没有抗议,明瑄被缚着不高兴,她央了医生又应了医生,医生才同意给明瑄解� ��出一条腿,盯着明瑄这条讨厌的小腿一整天,手早就酸得快抬不起来了,难得地轻松一下,便甩甩手说:“明瑄的主治医生居然是他!”
“是他怎么了,还怕他了,他敢对明瑄有什么不好,我让他连医生资格也没有!”
“说得挺狠的,再说人家哪有对明瑄不好了,一早上就这来看了四五次!”
“那当然,我们的明瑄那么乖,任谁都想多看两眼!”
许桐有些不知所措地瞪着冬晨,只觉得冬晨对明瑄跟以前似乎完全不同,特别好,特别温柔,以前也好,也温柔,只是以前的好与温柔里没有感情se彩,就象为了完成任务而做出来的好与温柔。
明瑄昨天夜里痛,又哭又闹,虽冬晨请了两个护工,但许桐怎么可能听着儿子的哭闹,自己休息,自然一夜没睡,这一大早也没歇,冬晨来了,带着感情地想来照顾明瑄,让她松懈下来,这一松懈就觉得浑身都酸软无力。
冬晨让护工去找来那个戴眼镜的医生,许桐便说:“人家姓郭,叫郭允文!”
没一会郭允文来了,冬晨便说:“郭医生,能不能把我儿子的手脚打开,小孩子象这样会很不舒服的?”
“可以放开,只是你们也要注意一点,别让他抓开了绷带!”
“行,我二十四小时不合眼地盯着他!”
郭允文见明瑄点滴打完了,便给明瑄把手脚松开,一拨针头明瑄一痛又哭了起了,冬晨忙心疼地把明瑄抱怀里:“瑄儿最乖,最坚强,爸爸知道不舒服,爸爸抱着你走走,咱们看看医院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说着就抱着明瑄到外面逛,分散明瑄的注意力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