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们三个人发生争执,周围的人最多就是朝这边看上一眼。
但血一出来,事情就发生了变化,隔壁卡座的几个女人顿时像是死了爹妈一样地疯狂尖叫起来,声线恐怖,甚至连隆隆的音乐声都遮挡不住。
不知道是谁找来了酒吧的领班,领班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他匆匆赶过来,但神色之间却并不是十分慌张,足以见得他平时是见惯场面的,并不怯场。
拨开众人,领班急忙查看着乔思捷的伤处,口中还吩咐着身边的服务生,先去取一些冰块来,然后马上准备车。
这种场所,能不报警就最好不要报警,同理可证,当然最好也别给120打电话。要不然,等事情传出去,还不一定被夸大到什么地步,搞不好甚至会被扭曲成有人死在酒吧里了。
“还好吧?稍微忍着一些。”
领班迅速地撕开了被鲜血浸透的衬衫袖口,然后动作麻利地在乔思捷的手臂上方打了个死结,以免血流不止。
“注意时间,每隔几分钟松开一下,不然容易坏死。”
乔思捷点点头,长吁了一口气:“谢谢你,我自己处理就行了。”
说话之间,他因为剧痛难忍,连眼角和嘴边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动。如果仔细听的话,就能发现乔思捷的声音都在抖。
那么长的一道口子,血糊糊一片,混着碎玻璃渣,不是谁都能忍得住的,换成胆小的,可能现在已经直接晕过去了。
“哥!你怎么忽然冲出来了?我不是想……”
乔言讷惨白着一张脸,喃喃地说着。
很明显,事情的发展完全超乎乔言讷的意料,他是一时愤恨,想要对战行川下手,给他个教训,让他吃点苦头,没想到最后却害了乔思捷。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乔思捷微启薄唇:“不要再说了。如果这件事能够令你冲动易怒的性格收敛收敛,就算再来两下子,我也认了。”
说话间,领班走过来,小心翼翼地说道:“车已经在外面了,去医院处理伤口吧,估计要缝不少针呢。我让我的一个同事陪你们一起,我还得留在这里工作,暂时不能离开,还请谅解。”
他也是看人下菜碟,觉得这三位客人身份不凡,其中还有一个受了伤。所以,领班表现得很客气,能安抚就尽量安抚,以免他们再次动起手来。
乔思捷黑着一张脸,完好的那只手托着受伤的那条手臂,低头向外走去。见状,乔言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低着头,快步跟上。
“算算多少钱,我来给。”
战行川低头看了看,只见茶几上已经裂了一道缝隙,地板上也被砸出来了若干个小坑,心想酒吧这边的人不能轻易作罢,于是主动向领班提了出来。
领班微微一笑,语气透着一股客套:“是战先生吧?其实,我刚才就觉得眼熟了,只是这里灯光暗,怕认错了,就没敢出声。”
战行川倒有几分惊讶:“你认识我?”
领班也不隐瞒,上前两步,压低声音回答道:“实不相瞒,我们老板和刘武曾有过节。所以,他对战先生非常欣赏,多次提起过你。所以,我们底下这些人自然也跟着耳濡目染……”
一席话,听得战行川哑然失笑。
他自然知道,能开得起这么大场子的人,必定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估计也是和刘武差不多的人物。没想到,他们竟然把刘武出事的缘由安在了自己的头上,看来,真的是说不清楚了。
“多谢抬举,谬赞了。如果需要赔偿的话,你可以去找我。”
战行川迈步就走,周围看热闹的人虽多,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更不要说拦下他了。
一出门,他看见乔思捷和乔言讷上了一辆车,于是战行川也飞快地上了自己的车,让司机跟上他们,一起去医院,先看看伤势如何。
一路舒畅地赶到了医院,乔思捷的伤口比想象得还要严重一些,酒瓶碎片划破了皮肉,伤口不浅,要立即缝针。
光清理就费了急诊室护士的不少力气,要拿着医用镊子将碎玻璃全都一粒粒挑出来,以免刺进伤口深处,引发炎症。然后就是消毒、做皮试、准备缝合,以及注射消炎药物。
给乔思捷缝针的时候,乔言讷就在一边看着,脸上满是懊恼之情。
十几针下来,两个大男人全都一头是汗,一个是疼,另一个则是紧张。缝针之后,乔思捷还要去注射室打消炎针。
整个过程中,乔言讷跑前跑后,看起来,他之前的酒劲已经彻底消了,清醒得不得了。
因为流了不少血,乔思捷有些头晕,再加上心里生气,所以也没有拦着他,任由他去忙碌,就静静地坐在注射室的椅子上,不时地抬头看看头顶的药瓶。
战行川比他们晚到了几分钟,他没有着急上来,因为知道医院里都是禁烟的,所以在外面吸了一根烟,平静了一下,又在医院楼下的超市买了几瓶水,这才上来。
他走到乔思捷的身边,递过去一瓶水。
“谢谢。”
乔思捷动了动唇,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接了过去,但没有喝,只是放在一旁。
看他的样子,嘴唇上起了一层泛白的干皮,不可能不渴,只是因为手上有伤,拧不开瓶盖,又不想求助罢了。想到这里,战行川主动帮他拧开,又把水瓶递到了乔思捷的面前。
他露出一丝尴尬,但马上接起,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
“我真怀疑,你和乔言讷究竟是不是一个妈生的,怎么差了那么多?”
战行川在一旁坐下,碍于注射室里还有其他的病人,他只好放低声音,无奈地问道。
乔思捷看起来比他还无奈,低头看了一眼已经包扎妥当的手臂,叹息道:“看来,他现在是真的把你恨死了,就算我今晚挡下来一次,下一次也难说。”
“你的意思是,他这是非要弄死我不可了?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我怎么不知道,他是不是喝多了,脑子不清楚。”
战行川最讨厌这种借酒发疯的人,他们往往并不是真的喝醉,只不过是酒壮怂人胆罢了。等事情一过,他们又会拿酒醉作为挡箭牌,不肯承认自己犯下的错误。
“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在装糊涂?”
看着战行川一脸茫然的神态,乔思捷一挑眉头,情不自禁地稍微提高了音量,用不可思议的表情注视着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如果不是他真的不把淫人|妻女当一回事,就是他的演技太一流,居然能表现得如此无辜。
战行川反而被气笑:“我有什么可装糊涂的?我要是真的心里有愧,你当我会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地过来见他?谁知道是不是一场鸿门宴!我又不是活腻了想找死!今晚的事情,你也在场,亲眼目睹了全过程,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依照他一贯的性格,人不犯我,我还不一定不去犯人。更不要说人若犯我,那就更是必须要好好地解决一番!
见他表现得不像是在撒谎,乔思捷略一沉吟,还是主动说道:“他前段时间去了一趟美国,自从见到了习习,再回来以后,整个人就很颓废……”
不等他说完,战行川变了脸色:“你说什么?他凭什么去骚扰她?乔言讷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他老婆和他离婚,他找冉习习做什么!”
如果说之前的事情,他可以大度地一笔勾销,但这件事却令战行川勃然大怒。
“是不是你私下把她的地址告诉他的?乔思捷,我本来以为你做事一向还算沉稳,哪知道你也是个白痴!”
战行川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被他如此辱骂,乔思捷自然也很难有好脸色,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压下了心头的火气,尽量平静地说道:“言讷离婚,难道不是拜你所赐吗?既然你……”
不等他说完,一道高大的身影已经从注射室的门口飞奔过来,刚交完费用的乔言讷一见到战行川居然一路跟到了这里,又坐在乔思捷的身边,他立即怒从心头起,几步冲过来以后,他照着战行川的下巴就是狠狠的一拳!
“打人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整个注射室顿时喧闹起来,一刹那间变得鸡飞狗跳。
注射室不太大,里面稀稀疏疏地坐了十几个在打针的病人,此刻一见到两个高大的年轻男人打作一团,立即全都被吓到,有些手脚还算麻利的患者甚至伸手拿起支架上挂着的药瓶,举得高高的,躲到角落里,唯恐被牵扯进去。
很快地,值班护士和医生跑了过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分开了战行川和乔言讷。
虽然是乔言讷率先动手,抢占了先机,但他在体能上还是稍逊一筹,所以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战行川不仅躲开了他打过来的那一拳,反而顺手回了他一拳,准确地打在了乔言讷的鼻梁上。
“报警!”
一个医生喊了一声,立即有人打通了110,医院的保安也迅速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