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听不出来对方话语里的浓浓嘲讽,不过,面对着手边一大堆需要亲自过目的文件,战行川倒是真的没有兴趣和一个女人去逞一时的口舌之快。
“多谢提醒。不过,这些话你还是去说给乔思捷听比较好。毕竟,他已经向冉习习求婚成功了,也就是说,要不了多久,你的妹妹很快就要变成你们的大嫂。呵呵,我想,四个人见面的时候,真是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吧。”
他说完,还不等乔瑞秋做出任何的反应,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心高气傲,早就习惯了凡事说上句,可战行川偏偏不会多给她哪怕一点点的面子。所以,听着耳机里传来的一阵阵忙音,乔瑞秋着实气得不轻。
带着愤懑的情绪,她回到公寓,面对着空空荡荡的房间,乔瑞秋又气又妒,忍不住将客厅里的花瓶重重摔在地上,然后无视着一地狼藉,径直去洗澡。
她泡了个澡,清洗身体的同时,脑子也清醒多了,将今天的事情前后连贯着,重新思考了一遍。乔瑞秋越想越觉得,一定是冉习习在乔言讷面前说了什么,要不然的话,他早不怀疑晚不怀疑,为什么这么巧地在今天怀疑?
还有,她记得很清楚,他当时说了一句,他们真的没有骗我。
这说明,在乔言讷面前胡说八道的,还不止一个人。
看来,八成就是乔思捷和冉习习这两个人。
乔瑞秋越想越气,随手抓起手边的沐浴乳,用力砸向对面的墙壁。粉色的乳液顺着没有拧紧的瓶口缓缓流出,黏在墙壁和地砖上,留下一道道难看的痕迹。
对她来说,冉习习就和这污渍没有什么两样。
得知自己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她丝毫没有任何的欣喜,也没有任何的想要和她相认的冲动。对于她来说,这世界上竟然有一个和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也不能接受的事情。
女人们连撞衫都不愿意,怎么会愿意撞脸?别的双胞胎都是自幼一起长大,在每天的朝夕相对中渐渐地建立手足亲情,可她们不一样,她们已经做了二十多年的独生女,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还有姐姐妹妹的存在。忽然冒出来一个姐姐,或者妹妹,对这两个女人来说,无疑是没有高兴,只有惊讶。
乔瑞秋闭上眼睛,一时间心乱如麻。
假如自己当初没有逼着刘雨哲尽全力抢救她……也许她就会死在手术台上,省却了一切一切的麻烦,自然也就不会有现在的这么多烦心事了。
可她也知道,她下不了手。毕竟,被送走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作为妹妹的冉习习,她在冉家虽然也自幼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到底不是在亲生父母的身边长大,不失为一种遗憾。
而且,冉天泽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把她一个人送到国外,除了害怕被人发现自己的女儿和刁成羲的女儿长得一模一样,事情穿帮以外,恐怕也是担心妻子哪一天回过神来,和他大闹。
说是血缘也好,说是同情也罢,她之前一直没有动过杀了她的念头。
但现在……
当意识到丈夫对她可能还残留着一丝未了的余情,当听说她即将嫁给丈夫的哥哥做乔家的长媳,乔瑞秋实在按捺不住心头的一丝邪恶念头。
就算不能真的让那个女人彻底消失,她也绝对不允许有人会抢走属于自己的东西!
想通这一点,乔瑞秋从浴缸里坐起来,“哗啦”一声,无数水花溅起,她看也不看,直接跨出浴缸,带着一身的水,她直接走出卫生间,找到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我要查一个人最近几个月来都做了什么,都和谁有过接触,越详细越好。根据你查到的信息,我会出一个很合理的价钱。一句话,料越丰富,报酬也就越多,但必须保证真实性。”
她弯起嘴角,轻声说道。
那边似乎一口答应下来,连连保证着。
闻言,乔瑞秋的笑靥更深,一串串水珠从她的发梢上滚落下来,那具白皙妖娆的身体像是一支美丽而纤细的花,散发着最诱人的芬芳,也淬着最致命的毒药。
放下手机,战行川继续处理手上的文件。
目前,战氏的主要赚钱渠道还集中在地产方面,这几年楼盘走势不如之前那么喜人,于是他也没有再拘泥于这种传统投资,反而接手了一些比较新颖的项目,例如大型主题公园、百货商场、国际医院、度假区等等,甚至有不少都是跨国投资,声势巨大。
此外,很少有人知道,在洛克的游说之下,战行川还在意大利投资了几个项目,但他不愿意被国内的媒体知道,所以刻意地保持着低调。
正因为如此,对于战行川来说,他之所以对“Health Care”这个项目持不积极也不消极的态度,的确是因为他不在乎,也不缺少盈利项目,和是否故意和虞幼薇唱反调无关。
可惜,虞幼薇本人却不这么认为。
她笃定地认为,是战行川不愿意看见她独挑大梁,更不愿意她的公司一口气吃下这么大的项目,从集团内部获取大量先期投资资金,唱一台热热闹闹的大戏。
战行川懒得解释,不过,他倒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看一下,那些高层之中,到底有谁是真心要跟着他的,哪些是墙头草,哪些又是有了好处就翻脸不认人的。
所以,他一直安静地在暗中观察着。
贺家和陈家都已经开始有意识地培养下一代继承者,这一点,从上一次开会的时候,他们两家派了贺佳雯和陈浩扬二人就可以初见端倪。只不过,贺佳雯和陈浩扬还是略有不同,前者是逼上梁山,后者则是有心栽培。
陈家单方面悔婚,对于战行川来说,倒不是一件坏事。假如他们两家真的联姻,双方手上持有的资本就会捆绑在一起,那数额不小,在某些特殊时期,可能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他不得不防备着。
贺佳雯想向他借钱,一大笔钱,为了帮助贺氏度过难关。
战行川既没有一口答应,也没有当成拒绝,他说,让我想一想。
这种话,贺佳雯几个月以来听得多了,那一次次的敷衍语气和眼神,令她几乎绝望。但战行川脸上的神态,却让她愿意相信,他是真的要想一想,而不是故意刁难,或者随口打发。
所以,她没有按照自己原来的计划去做,她不想侮辱自己,也侮辱别人。
陈浩扬说得没错,贺佳雯一度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只要战行川能够借钱给她,她宁可做他的地下情人,不求任何其他的回报。
会议结束的第三天,战行川让孔妙妙通知贺佳雯,他愿意提供一部分资金,但也有要求,那就是战氏需要提高控股比例,具体份额双方可以坐下来慢慢商量,但不能少于三个百分点。
贺氏在整个中海拥有最为知名的别墅式酒店,常年承担各种高级企业的内部会议,也负责接待来自世界各地的尊贵客人,在业内的地位早在十年前便奠定。
这一次贺氏遭遇资金危机,只是一时的周转不灵,因为国家正在加大力度整治公款吃喝玩乐的现象,很多大型企业不敢再将会议地点选在高级酒店召开,只能尽可能地节俭,避开风头。
战行川相信,贺氏绝对还能触底反弹,他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加大持有贺氏的股份份额,让它继续和陈氏分庭抗礼,相互掣肘,以免危及到战氏。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皇帝和臣子之间,皇帝会有意扶持两方人马,只要他们消化掉彼此的大部分实力,就不会影响到皇权的稳固。
贺佳雯一见战行川松口,自然答应下来。
她心情大好,演奏会当晚,贺佳雯还故意让秘书去给陈浩扬送了一个十分昂贵的花篮,直接送到后台的化妆间,表示自己过得很好,哪怕陈家不肯帮忙,她也能找到出路。
至于这些事情,战行川一无所知,他也不关心。
拿起一份新的文件,他看了几眼,不禁皱眉——居然有人开始迫不及待地旧事重提,又拿“Health Care”说事,甚至主动提出要召开第二次核心高层会议。
战行川草草翻了翻,发现那些人之所以这么着急开会的缘故是,项目开发商已经开始和当地居民进行拆迁交涉,但双方在具体的赔偿标准上一直谈不拢。开发商一怒之下,选择强拆,居民奋起反抗,情况陷入了僵持之中。
他一直向后翻,翻了半天,也没有见到关于赔偿标准的文字说明。
这些负面情况虽然和战氏无关,但假如战氏真的宣布进行“Health Care”的项目投资,就很难说完全无关了。
他有些动怒,忍不住将那份文件丢进一旁的碎纸机里。
盯着那些细碎的纸条,战行川刚想喝一口水,内线电话响起,他按下接听键,立即听见孔妙妙冷冰冰的声音在进行着通报:“战先生,虞小姐要见你,她已经在门外。”
听得出来,她是在强忍着,毕竟,虞幼薇的身份摆在那里,拦是拦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