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河的神色一下变的阴沉,但只过了几秒,紧攥的手掌又缓缓松开了。
“不早了,去睡吧。”
殷河和往常一样平和的说完,转身准备上楼去。
“大哥一定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温洋突然再次开口,他在殷河停下脚步后继续道,“邱枫是那么优秀善良的人,我想大哥一定不希望自己变成邱枫讨厌的模样。”
殷河没有回答,只是踩在楼梯上的每一步都格外沉重。
这一夜,温洋到凌晨三点多才浅浅睡去,睡了只三个多小时便被噩梦惊醒了。
梦里的祁瀚,满身是血的躺在自己怀中。
天已透亮,温洋已无困意。
温洋洗漱完下楼的时候,正好看到坐在客厅内的殷锒戈,此时正与殷河在交谈着什么。
温洋只听清了一句,文清,死了。
看到温洋,殷锒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等他开口,温洋已跑到他跟前,一脸惊慌的问殷锒戈文清的情况。
殷锒戈知道瞒不住,便实话实说,“昨天夜里,在杨亦身旁自杀了。”
殷锒戈没有告诉温洋,文清选择了一种十分痛苦的死法。
温洋怔怔的站在原地,半张着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殷锒戈看向殷河,面色阴冷道,“这是不是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你想听实话?”殷河眼中没有一丝情绪波动,“这是原本我希望看到的,你的下场。”
殷锒戈很明显在压抑着情绪。
知道杨亦的死与殷河有关,殷锒戈时刻不想亲手杀了殷河。
这时,温洋一言不发的转身,恍恍惚惚的又上了楼。
殷锒戈想上前安慰温洋,可顾忌眼前的殷河,毕竟这里是殷河的老巢。
殷锒戈离开后,殷河上楼进了温洋的房间。
温洋背对着殷河坐在窗口的一张椅子上,看着温洋不时抬手的动作,即便没有声音,殷河也知道温洋是在擦眼泪。
“我们之间的十年约定。”殷河澹漠的开口道,“从今天起,就不存在了。”
温洋身体明显一震,站起身后迅速抹了抹眼睛,然后转身不明所以的看着殷河。
“我很少为一件事花一夜的时间去考虑,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是在骗你。”殷河走到温洋跟前,抬手温柔的抚去温洋脸上的泪迹,“我不想你总用邱枫的眼睛流泪,那不是我把这双眼睛给你的本意。”
“大哥你....你为什么突然....是因为我昨晚说的话,我....”
“不是。”殷河轻声打断,“你不会明白的温洋,也永远不会懂,我的生活终究不适合你,困你十年,只是让你更加厌恨我。”
“....大哥....”
“回EC市去追求你喜欢的生活吧,但答应我温洋,每年至少来甸*国看我一次,还有,保护好这双眼睛。”
半晌,温洋才愣愣的点点头。
殷河的话,对温洋来说就像一场梦。
一场令他无法立刻反应悲喜的梦。
殷锒戈回了趟国,连续一个星期没有来找温洋,温洋听了殷河的话,这一星期也没有和殷锒戈联系,而在殷锒戈回甸*国后的近一个月,他似乎总是挤出时间去找温洋,温洋并不清楚殷锒戈在忙些什么,殷锒戈没说,他也没去问。
似乎只有和殷锒戈在一起的时候,温洋感觉自己的心才不会那么累...
这天傍晚,天下起了小雨,殷河约殷锒戈在一家餐厅见面。
温洋就坐在餐厅外殷河的车里,透过餐厅那透明的落地窗看着餐厅内对桌而坐的两人。
殷锒戈的脸色持续性的难看,从他那张戾气汹汹却极力压抑的脸色与殷河雷打不便的扑克脸形成的反差,温洋就差不多知道殷河又在向殷锒戈提什么条件或下什么命令。
直到最后,温洋看到殷锒戈从椅子上一下子站了起来,满脸兴奋。
温洋当然也能猜到殷河和殷锒戈说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殷锒戈从餐厅里快步走了出来,他直接拨开准备上来为他撑伞的手下,径直的走到殷河的车前敲车窗。
温洋摁下车窗,还未来得及开口,殷锒戈已伸手捧住了他的脸,直接将头探进车内吻住了温洋。
他实在太兴奋了,兴奋到即便知道这么粗暴会惹温洋生气也控制不住自己。
温洋推开了殷锒戈,殷锒戈趁此机会打开了车门。
“温洋。”
殷锒戈激动的注视着温洋,温洋一时间竟分不清顺着他脸颊流下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温洋...”殷锒戈再次轻唤了一声,“让我抱一抱你好吗?温洋...”
温洋平静了下来,微低着头没有说话。
所有选择都在一瞬间,在与殷锒戈相识的那些时间里,他已经做了太多次错误的选择....
“温洋..”殷锒戈突然跪了下来,双膝实实的落在水洼中,他不顾过往行人异样的目光,哽咽着道,“再信我一次,我爱你....温洋,我真的....很爱你...”
温洋终于看清了,这个男人的脸上,有泪...
“那天晚上我就回答过了。”温洋伸手轻抚着殷锒戈的脸,缓缓的说,“殷锒戈,我....我想再信你一次,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
殷锒戈再次喜极而泣,他看着温洋脸上,那抹温和灵动的笑容,只觉得一直被禁锢的五脏六腑在这雨中获得了彻底的解放。
温洋下了车,将地上的殷锒戈扶了起来,殷锒戈起身后伸手抱住了温洋。
温洋犹豫了两秒,轻轻笑着,也缓缓抬手抱住了殷锒戈的腰。
殷河依旧还坐在餐厅内,他透过落地窗,看着雨中抱在一起的两人,脸色微黯,许久后起身离开了餐厅。
保镖为殷河打着伞,送殷河坐进车内。
温洋在殷河走来的时候就松开了殷锒戈,但殷河并没有再去看他,坐上车后关上车门闭紧车窗。
车启动后,殷河面无表情的转头看了眼车窗外的温洋,他总感觉,温洋望向自己的目光,透着一丝同情。
同情?
可笑!
殷河轻笑了一声,然后他朝温洋挥了下手。
殷河的车离开后,殷锒戈直接抱起正站在原地失神想着什么的温洋转身朝自己的车走去。
也不顾两人还淋在雨中,殷锒戈低头用脸蹭了蹭温洋的面颊,不怀好意的邪笑道,“羊终于还是落狼手里了。”
温洋抿唇,红着脸没有说话,上车后才小声道,“我才不是羊。”
殷锒戈张嘴在温洋的耳朵上轻咬了一下,暧昧的低笑道,“谁说不是,我现在就在想这头羊今晚是清蒸还是红烧,或是,生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