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近半小时也没能甩去脑海里的那个身影,殷锒戈就仰靠在书房内的真皮座椅上,闭着眼睛,紧锁眉心。
此时的殷锒戈已完全清醒,他逐渐想起自己一怒之下对那个男人所说的话......
他似乎将他贬的一文不值,似乎也下定决心不再去找他。
过了近一个小时,殷锒戈从书房离开,他在卧室门前停站了一会儿,欲去开门的手最后缓缓放了下来。
殷锒戈转身离去,下楼后直接离开了别墅。
殷锒戈没有叫醒车内的司机,自己开着另一辆跑车,也没带上保镖就直接离开了。
途中,殷锒戈打了一通电话。
“查清楚了吗?”
电话里的手下,晚宴后被殷锒戈特地派去调查温洋今晚伤害文清的原因,不出两个小时他就已经查出来了,本想明早殷锒戈睡醒后汇报,没想到这夜里殷锒戈亲自打电话过来。
“回殷总,已经查清。”
“说。”
手下将调查到的如实汇报,殷锒戈突然明白温洋那句文清夺走他珍视的东西这句话的实际意思,顿时有些懊恼,也有几分泄气。
原来指的不是自己...
殷锒戈开始回想他和温洋相处时,温洋说过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他努力想从这些琐碎中寻找出一丝温洋喜欢他的表现特征,可挖空了大脑,也尽是温洋望向自己时,那恐惧,厌恶,仇恨的目光....
其实....曾经的那段在误会下的相恋,根本没有让那个男人对自己产生一丁点的好感吧。
也许有过,但那似乎也早已消失在自己对他的几次拳打中....
不知不觉中,车竟开到了温洋的公寓楼前停下,待殷锒戈回过神,像被电触醒了一样,驾驶座的身体蓦然坐直,迅速打着方向盘调头。
居然还对这个地方恋恋不忘,自己也真是堕落....
如果被那个男人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来找他,肯定会被他当作笑话吧。
殷锒戈越想心里越跟堵了什么似的,他有些摸不清此时自己心里所想,这种鬼鬼祟祟的,像来做贼一样的行为,让他十分鄙视自己。
满心懊躁的同时,殷锒戈又在想,那个男人现在是不是睡的比任何时候都平稳憨沉,是不是正为自己没再去找他而感到从未有过的欣喜....
车掉头开出不远又突然停下,殷锒戈紧握着方向盘,几秒后又掉车头....
怎么能让他过的比自己自在...
车开回温洋的公寓楼下,殷锒戈却没有立刻下车,坐在车内又开始磨牙纠结.....自己该找什么理由去见他?
那件事显然不该是现在说,太不合乎氛围....
就在殷锒戈准备再掉车头离去时,一辆银色的私家车停在了他车旁不远处。
殷锒戈本没太在意,只以为是这里的哪户居民,但无意间却发现,从那辆车里下来的人,居然是温洋....
温洋从车里下来后,弯腰对车内驾驶座的人挥了挥手,脸上带着温和有礼的微笑,似乎在说着感谢和再见。
殷锒戈努力想看清那辆车内的人是谁,最后只看到车内一个模糊的面部轮廓,依稀可判断,车里的是男人。
拥有一辆价值百万的私家车.....此人身份非权即贵。
“难怪不稀罕我给的钱....”
原来早攀上了另一位金主.....
方向盘在殷锒戈掌心被攥出摩擦的声音,他盯着远处的温洋,凌厉的目光像要从温洋身上剜下血肉。
温洋站在原地,目送那辆车掉头离去,最后完全消失在黑夜中。
温洋看到了公寓楼前停着的殷锒戈的车,只是因为殷锒戈开的不是他平时见过的那辆,加上车内灯未开,所以温洋并不知道车里的人就是殷锒戈。
温洋转身进入公寓,殷锒戈则打电话给手下,让其调查一个车牌号.....
就是刚才那辆送温洋回来的车!
他没办法去束缚这个男人的交往自由,你绝对有本事清除靠近他的人,直到没人敢对这个男人动心。
殷锒戈最终还是没有下车,在公寓楼前停了近半小时启动车离开了。
温洋脸上的伤总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这一夜,殷锒戈留宿在了酒店,在床上辗转了近一个小时才缓缓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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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温洋才起床,洗漱完吃了几片面包,温洋就趴在电脑桌前手写着医院的辞呈。
只有离开EC市,才能躲开殷锒戈的纠缠,这样也不会连累身边的人,毕竟现在又多了一个他惹不起的文清。
温洋决定去Y市,这个离EC市较远,但同样经济发达的城市,他曾经从去世了的养母白琉艺口中听说过,自己的生母就是Y市的人....
那是懵懂的自己,忘了问养母,为什么她会知道自己生母的事情...为什么当年孤儿院那么多孩子,她偏偏选中体弱的自己。
温洋并没有去Y市找自己生母的打算,他只是单纯觉得那个也许是自己出生的地方,比起其他冰冷陌生的城市更适合自己落根。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当初他在游轮上救过的,那个名为叶幕的男人,就是Y市的人...
温洋特地上网搜过有关叶幕的信息,当他发现这个叶幕竟是皇刹集团总裁肖烬严的爱人时,立刻就明白那晚在游轮上,殷锒戈为什么对这个叶幕那般客气。
自己于叶幕有恩,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恩情,但如果殷锒戈敢来Y市纠缠自己,自己向叶幕求助,叶幕也不会袖手旁观...
虽然殷锒戈来找自己的可能微乎其微,但这一重保障会让他不再心惊胆战过着每一夜....
写完辞呈,温洋便准备收拾收拾去医院,他将从医院带回来的文件和辞呈全部放进公文包,然后拿着包出了门。
刚到楼下,温洋便接到了文清的电话,温洋想也没想直接挂了,然后果断的将文清的号码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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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锒戈在EY旗下的一酒店包厢里接待了殷河。
这是殷锒戈和殷河时隔多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没有硝烟的对桌而坐,从年轻时互相残杀到后来的多年冷战,殷锒戈和殷河成了黑白两道公认的水火不容的商业巨头。
两人关系,在殷锒戈从殷河手里接回文清后开始逐渐破冰。
殷锒戈对殷河的恨,不仅是因为十一年前他对自己赶尽杀绝,更多的是因为当年伤害温洋的罪魁祸首疤脸,是殷河的心腹。
接回文清,寻找有了结果,所以殷锒戈心里对殷河虽依旧有恨,但也能说服自己和殷河开始一些生意上的合作。
毕竟这么多年来的相斗,他和殷河的生意几乎是两败俱伤....
虽然冷战就此结束,但殷锒戈依旧不敢对殷河放松戒备。
自己的爱人找回来了,但殷河的爱人现在却已经离死亡不远了....这就意味殷河心底的恨将越深....
“送大哥一样可能需要的东西。”殷锒戈说完,手向前微微一扬,身后的下属立刻将手中的提箱放在两人的面前的桌上。
殷河没有说话,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目光.
箱子被打开,里面放着三只嵌在海绵里的淡绿色的注射剂。
“给他注射这三些,他兴许可以恢复一些生命力。”
殷锒戈听似漫不经心的话,却像一卷狂风在殷河的心底掀起滔天巨浪,殷河并未表现出太明显的惊愕,但呼吸却不受控的粗沉起来。
“提前说一句,这药一样救不了他,至于能否达到我说的效果,还得你回去试试。”
殷河的目光微微沉暗,不徐不缓道,“这药你是从哪里获得的。”
“除了告诉你这药的疗效,其余我一概不会说,对了,这药剂我这里不止一支,如果用完了觉得效果不错还需要,我也不会太吝啬,毕竟,我们是兄弟。”殷锒戈几乎是带着嘲讽的说着最后一句话。
“为什么不早拿出来要挟我?”
“那大哥先告诉我,为什么不早用文清威胁我?”
四目对视,几秒后,殷河轻笑,“看来你也并非完全信任他。”
“不,我现在对文清的身份深信不疑,只是比较好奇你准备跟我玩什么游戏,例如,为什么那天你要抓温洋,你明明知道温洋不是我想要找的人。”
“这种事,我的解释会比你调查到的更可信?”
“呵呵...”殷锒戈阴笑,“不论你准备怎么对付我,你都不会得逞的。”
殷河面色平静,他缓缓端起桌上的茶杯,不急不缓道,“有时候,聪明反会被聪明误。”
殷锒戈眯着眼睛,“是吗?那我等着这一天。”
“你会等到的.....你的东西我收下了,多谢。”
殷河说完,身后的手下上前准备拿起桌上的提箱,殷锒戈伸手摁住提箱的把手,阴笑着开口,“这药对你来说应该是这场约见的惊喜,所以我现在提个微不足道的小要求,应该没问题吧。”
殷河看着殷锒戈,没有说话。
嘴角上扬,但殷锒戈的眼底却不见丁点笑意,“被我玩过的人,实在不配让大哥深夜亲自开车送回去,所以以后,就算那个男人死在街头,我也希望大哥能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