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屋子里,满室红光,南宫乱雪紧张兮兮地坐在床沿上,双手互绞,安静却又热烈地等待陆紹杨的到来,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欢喜。几百年的等待与寻找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比她做的任何一个与陆紹杨有关的梦都让人开心。
红烛一点点往下燃烧,做在这个地方,也能听见外面的喧闹声,如果自己不是新娘,那南宫乱雪早就跑出去和他们玩在一起了。但是喜娘说了,红盖头一定要等夫君揭开才会吉利。而且床上也已经放上了桂圆。
喝合卺酒的瓢也已经准备好,一切就等着新郎的到来。越是等下去,乱雪便越是紧张,手心都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可是……一直等到外面的喧哗声逐渐散去,红烛逐渐燃尽,也没见陆紹杨走进来。陪在一边的喜娘满脸的灰色,如此下去,该如何是好?
乱雪的满心欢喜也随着红烛的燃烧渐渐滴落,最后剩下苍白的等待,他……真的是不愿意娶自己吗?哪怕今天自己已经和他拜过堂了?不会的,一定不会的,自己的腹中还怀有他的孩子呢,他怎么可能这样对待自己?
这样想着,乱雪便安心多了。
一直等到天际发白,外面开始有鸟叫声,乱雪的双眼干涩不已,却始终没有等来陆紹杨。之前喜娘也出去看过两次,但是那两次,少爷还在和朋友喝酒,命令她不许再去。所以自从下半夜以后,她就再没敢过去。
再单纯、再不懂事的乱雪,此时也已经知道陆紹杨的态度了。伸出纤细嫩白的手,将头上的盖头一把扯下来,在丫鬟的诧异眸光中,安静地站起,愣愣地走向摆放合卺酒的桌边。先前因坐了一个晚上,腿脚有些发麻,所以站起来的时候,险些栽倒。丫鬟眼疾手快地想去扶她,却被她拒绝。
她就这样安静地看着酒壶和喝酒的瓢发呆。喜娘说,夫妻在未成婚之前,是两瓣分开的瓜瓢,所以成婚的时候,一定要用这样的瓜瓢来喝合卺酒,如此才能永永远远在一起!
她本来是要哭的,但是一想到喜娘之前说的话,她就又把眼泪给逼了回去,脸上绽放出一抹清纯可爱的笑容,冲着一室的丫鬟说道:“我去找找他,他说会娶我的,所以我相信我们会是很和美的夫妻!”这话到不像是对他人说的,而是说给她自己听安慰自己的!
说罢,她便提起裙裾,往门外跑去了。
昨天拜堂的地方,现在已经是一片狼藉,陆紹杨就睡在错乱的桌子凳子中间,周围也都是些喝醉了醒不来的宾客。乱雪一眼就找到了陆紹杨,她跑过去,拍拍他的面颊,“相公,相公,醒醒?醒醒?”
醉意朦胧的陆紹杨掀开眼皮子,还拿着酒杯的右手不断乱晃,“小丫头,谁是你相公?见到爷,要喊一声爷,听见了没有?来来来,喝酒,喝酒,不醉不归!”说着,便要将酒杯往自己嘴巴里放,待发现杯里没酒的时候,便又开始嚷嚷起来。
乱雪看着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感受。俯身便将他抱在怀里,往新房的方向走去。众丫鬟见状,纷纷愣了一下,这少奶奶柔柔弱弱的,怎么就能将少爷打横抱起来?虽然如此想着,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乱雪将他放到床上后,便吩咐下人去打盆水来。陆紹杨依旧在醉梦中呢喃叫嚷,而乱雪则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拭身子,直到他再次安然入睡。
?
上邪离开城主府的时候,便寻找南宫北漠去了。待得知南宫北漠被南宫惜城照顾得很好的情况下,她便向楚国京都去了。她说过的话,一定要实现。
以她的能力,只花了三天的时间,已然到达京都。京都和语轻城不同,到处都是官场,相比之下也比语轻城繁华,人流也更多一些。当然,地方大了,也将会什么人都有。
再次回到这个地方,上邪只觉得满目疮痍。举目看向自己曾经和楚清朗坐过的那家茶馆,忽然在想,不知道那个一直追着楚清朗不放的沐清晨嫁出去了没有。
今日的她依旧一袭白衣压身,头上的墨发只用一根发带绑起来,并没有多余的装饰,走在大街上,清冷得如同一道冰山雪莲,很美,但是却又让人不敢靠近。
这样的南宫上邪和以往的南宫上邪相差太多太多,没关系,人总是要变化的,只是有些人还没有遇见那件让他发生变化的事情而已。
楚国皇宫,守卫森严,但是却奈何不了身怀法术的南宫上邪,不过她并没有选择飞身越过城墙进去,而是,走大门——
“你是什么人?”顿时,有守卫上前来,将她喝住。
上邪道:“去通知你们皇帝,说南宫上邪要杀了他!”她的表情很严肃,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样子。
守卫闻言,愣了一下,纷纷拔剑而出,“大胆民女,竟敢如此冒犯陛下!”说罢,挥剑便向上邪刺来。
上邪连身子都没有移动一下,广袖一拂,拔剑而出的侍卫便都被她拂到地上。右手一伸,隔空将一名侍卫的衣领抓住,将他带到自己面前来,“听清楚了,我只杀了皇帝,你们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去禀报,另外告诉你那些不想死的兄弟,最好不要拦着我的路,明白吗?”
说这话时,上邪的脸色很平静,语气也很平静,但是周围的侍卫却从心底里感受到一抹又一抹的寒凉,于是他连忙点头,“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只要不杀了他,便什么都好。
上邪松手,侍卫滑落地上,屁滚尿流地爬起来,往皇宫的方向跑去……
一路走下去,众人躲避上邪如蛇蝎,虽然举着长剑,但是却不敢靠近分毫,只能跟随她的脚步亦步亦趋。
上邪走得很慢,几乎可以说是亦步亦趋。其实她也不怎么喜欢杀人,她来,只是想给父亲讨一个公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