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十年

1、

艾芳在大婚这一天，我不知道她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反正她为我爸妈斟茶的时候，她叫了一声爸妈，我看到妈的眼里再次有了泪光，妈很开心，爸也很激动，他们看到儿子成家了，这是做父母的唯一心愿。

晚饭的时候，罗楠来了，何军也来了，她没有来，我知道她不会来的，何军告诉我，她不会来的，但她有一份礼物是给我的。

何军把向岚的礼物递了给我，包装得很精美的一个木盒，我知道里面一定装着是名贵的手饰之类的金器，我当时拒收，我的心里很生气，我对何军说，你帮我退回给她，这算什么。

方伟也许怕场面会不妥，因为这些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他先帮我收了下来。

每当听到她的名字时，我的心里就会莫明其妙的烦燥，我知道她没有错，礼物也没有错，错的只是我们相爱在错的时间。

一切都回不了的过去，今天是我的大婚日子，我要过得比她好。

结婚也就是这么一回事，那一天，只是一个形式，只是一种仪式。

爸妈他们在我和艾芳婚礼后的第二天就回去了，那一天，由于艾芳家的亲戚很多，我们还需要去行礼，这也许是大家庭式的风族，我很不放心爸妈，但方伟担起了这个重任，他负责送爸妈回去，我也就放心了，其实我想爸妈还在江城呆多几天，但他们却说在家乡还有一些亲戚要宴请，要回去准备准备，还让我忙完这边就和艾芳回去一趟。

我很用心的点头，我知道妈又得操劳，我不想她这么辛苦，幸好有方伟，他打算在家里帮忙过后才回北方。

当时我再次紧紧的给了方伟一个拥抱。

经历了大概三四天的比较友好的时期，可以说艾芳的家族真的很大，她们家的亲戚很多，我们用了几天才算是真正的完成了婚事。

轮到要去我们家摆酒席的时候，妈在家里打一切都打点好了之后，让我和艾芳回去一天就好，但那一天，当我跟艾芳说起这个事的时候，她却很惊讶的说，你们家也要摆，在农村哪些地方，我去不习惯。

这个时候，我的心里一阵的寒冷，我没有想到眼前和我结婚的女人，那个在结婚证上面写着是妻子的人，竟然会说出这种话，这一次我首次对她发了脾气，我冲着她说。

“婚都结了，你怎么样也跟我做个样吧。”

“你家的事你自己去摆平，我怎么知道你妈会在家那头也搞那么多花样。”

听完艾芳的话之后我的心都寒了，我不知道怎么跟妈去交代，这个是怎么样的结局。

那一天，我打电话给妈的时候，我很平静的说，妈，你媳妇这几天也太忙了，她可能不回去了，我一个人回去吧，妈听完之后，我知道妈的心很难过，让她的面子往那搁，我知道家乡的风俗，我知道家乡的那种很传统的风俗，如果连儿子结婚儿媳妇都不在场的话这算什么婚事。

妈没有难过，她表现得很平静，但我感觉到她的心揪在了一边。

妈挂断电话之后我打了个电话给方伟，我说了艾芳的事，方伟听过之后很难过，但现在还能怎么样，亲戚都宴请好了，我再次尝试跟艾芳商谈。

、

晚上的时候，艾芳很晚才回来，我不知道她去哪，我没有过问，我坐在沙发上等她，我没有开灯，当她进来把灯打开之她看到我坐在客厅的时候，吓了一跳。

“你在干嘛了，在家不开灯。”

我熄灭一根烟。

“芳，过来坐。”我第一次叫她单名。

她显然也一阵的惊讶，但她也没有问什么，坐了过来。

“明天如果没有什么事跟我回家。”

艾芳突然冷笑了一下，说。

“你家的事跟我无关，我和你结婚只是看在爸的面子上。”

当晚，我也不知道那来的脾气，我伸出手准备去打她，艾芳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她正等着我打下去。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峰，妈——昏迷了。”

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噩耗，我的心里一阵的抽搐。

“伟，你慢点说，我妈到底是怎么了，她——”

“你打电话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傍晚的时候就晕倒了，我们刚把她送到了医院，现在还在急救当中。”

“伟，帮我看着妈，我马上回来。”

艾芳听到我的电话，但她没有任何的表态，我没有理会她，随便收拾了两件衣服，突然间艾芳的一个举动让我很惊讶，“开我的车回去吧。”她说。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简单的说了声谢谢之后就赶路了，一路上，我的心很乱，很糟糕，我不知道妈这一次会是怎么样的状况。

在车上的时候，罗楠打过电话过来，我也接了，他听我的语气很不好，我告诉他妈出事了，他也很紧张，当时我不想太多，我的心想马上飞到妈的身边，我知道是儿子做得不好，让妈伤心了，对不起。

我把车开得很快，不到五个小时，我到了北海医院，差不多天亮了。

我的眼睛很干涩，我知道自己不能哭，我是个男人，我要承担起这个责任。

赶到医院的时候，亲戚都在，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妈在病房上的样子很可怕，我很担心她就这样一蹶不振，看着吊瓶在妈身上滴进去的时候，我知道妈很痛苦。

我在那里抖着手，爸一边说一边流泪，小姨也在一旁擦着眼泪。

我问着小姨，妈到底是怎么了，小姨一边说一边就哭了。

“林峰，你妈她其实上次的手术之后情况就一直不稳定，只是我们都隐瞒着你，但这一次，她实在是操劳过度，还有……”

小姨想说下去，但爸咳嗽了两下，不让她说。

方伟和代敏在一旁安慰着我。

最后，我再也控制不住，抱着头哭了起来，只为了妈。

我的内心很痛苦，哭红了的眼圈。

第一天，妈的情况没有任何的好转，清醒的时间非常和短暂，也许妈真的累了，她的脸色看上去很苍白，我们都不让她说话，我只静静的陪在她的身边，陪伴着她。

、

一天过去了，大家都围着妈的身边，我看到爸很憔悴了，我知道爸很担心妈的情况。

我想让他先回去休息，但她坚持不回去，直到傍晚的时候，妈终于清醒了好一会，跟我们说了好一会话。

我趴在她的床边，她脸色苍白，我再也不多说什么了。

妈看了看我，突然哭了，我握着她的手，泪就出来了。

方伟他们也累了，我让他们先回去休息，还有小姨，爸的头发仿佛一夜间白了，我不想看到爸这么的憔悴，我让正送爸回去，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了。

我把他们送到外面，都回去了的时候。

我想不到的是她来了，我很惊讶，当时我看到她的时候，我的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向岚她停下了车，走了过来。

“林峰，你还好吗？妈还好吗？”

当时，我可以说是愣住的，我呆在了原地，脑子里乱到了极点。

生活永远比电影里，电视里，小说里写的故事离奇，因为它没有任何逻辑可寻，它没有前因后果，它在你最想不到的时候，发生了最意想不到的事情，我没有想到，我真的意料不到她会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个消失了几个月我怎么样也找不到的女人会突然出现，难道这是上天的安排，上天让她来替代妈照顾我。

我缓过神来的时候，她走到了我的面前，这一切我觉得是不是在做梦，“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岚。”

“林峰，是我，我来看妈了。”

也许我是激动，也许我是太想她，也许我是太惊讶，以致我的脑海里一片混乱。

夜慢慢的沉了下来，天色已经黑了，但向岚的轮廓我是永远不会认错的，我知道是她，但我不敢确定是她。

直到她拉过我的手，我能感觉到她的热量，那种熟悉的感觉，还有她身上独有的香水味，我知道是她，这是真的是她，突然间我扑在她的怀里。

“你告诉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你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想你。”

我感觉到她的内心也在挣扎。

我的心里极度的混乱，我把她抱得紧紧的，我知道一旦松手，她就会像沙漏一样的溜走。

“宝贝儿，想死你了，我快要疯了。”

“林峰，姐不是来了吗？”

我紧紧的搂住她，这种犹如失而复得的感觉，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就是失去的，得不到的，往往会让人最珍惜。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吗？”

“是我，林峰，真的是姐，你没有看错，姐是来看妈的。”

我很用心的点头，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

“好了，我们快进去看妈吧。”她说着。

我和向岚走到妈面前的时候，妈慢慢的挣开了眼晴，她看到了向岚，眼里已经湿了一圈，我知道妈也想向岚。

妈是个很纯朴的女人，妈是个很懂得大体的女人，妈知道我们一家子亏欠了她太多，所以妈特别的激动，向岚拉过妈的手，我也拉过妈的手，顿时，我们都感动了，这一个画面，在很久以后再回想起来，我已经泪流满面。

如果上天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对妈说一声：“妈，我爱你，我是你永远的好儿子。”

但没有机会了，已经没有机会了，生活就是这样，生活就是要让人尝试很多的磨砺之后才学会成长。

4、

妈看着向岚，看着我的我的时候，一直感动到说不出话来，我知道妈的脾气，妈的内心很轻盈，妈的内心世界很简单。

只有眼泪，只有动人的一幕，妈的眼角已经沾湿了，向岚轻轻的擦干妈眼角上的泪水，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再一次亏欠了眼前的女人，眼前这个我一直说爱她的向岚，她很善良，她很伟大，但我和她之间的感情却多了一条鸿沟，因为我林峰已经结婚了，但现在，我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看着眼前这两个我最爱的女人，我只有眼泪。

“妈，我来看你了，你还好吗？”向岚说着。

“妈，好，闺女来看妈——开心。”妈很缓慢的把话说出来。

我很认真的看着向岚，生怕她会再次消失一样。

这时，妈的脸色突变，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妈过度的激动。

马上叫来了医生，这时，我跟向岚走出了走廊。

担心，恐惧，紧张，向岚搂住了我。

我几乎从失控的情绪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我突然情绪错乱。

“你很自私，你知道吗？你消失了这么久，我很想你，我很担心你。”

她没有说话，很认真的看着我，然后指着前方的牌子让我看。

‘保持肃静’。

其实我知道她刻意的回避。

医生的检查完了之后走了出来，我看到医生的脸色很凝重，我知道妈的情况并不乐观但我没有想到是如此的可怕，医生竟然说让我们做好最大的心理准备，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眼前一黑，无力的往墙角一靠，我不停的撞着墙壁，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的结果，医生，你是不是骗我的。医生摇了摇了，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对不起。看着医生的背影我整个人都无力的蹲在了地上，向岚也很难过，她搂住我，我很无力的扑通到她的怀里，哭了起来，她说。

“别哭，你是大人了，我们进去看妈，不要让她看到我们的难过，知道吗？你一定要坚强，妈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不然她也会带着不安而走的。”

我轻轻的点头，向岚为我擦干了眼角的泪水。

走到病房我依然强颜欢笑，“妈，有好点了吗？有没有见哪里不舒服，林峰帮你揉揉。”

“儿子，妈没哪里不舒服，陪妈坐一会，妈累了，想休息一会，你跟向岚聊聊天。”我感觉到妈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知道妈很辛苦，我知道她很难受，上天为什么要这么的残酷，我妈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要让她受这样的苦，我没有埋怨，我知道在妈的面前我要坚强，我紧紧的握住妈的手，“妈，林峰在，林峰给妈唱歌——”

“小小子儿，坐门墩儿，哭着喊着要媳妇儿。要媳妇儿干吗呀？点灯说话儿，熄灯做伴儿，明儿早晨起来梳小辫儿。”

妈慢慢的睁开了眼晴，很认真的着着我，我看到了妈的眼里已经饱含着泪花。

我隐忍着痛苦和眼泪，握着母亲的手，从眼泪中挤出一丝笑说，“妈，你还记得吗？这是妈儿时最喜欢唱给林峰听的，我每次睡不着的时候，只有妈一唱我就睡着了。”

妈的眼泪已经哗哗的流了下来，我轻轻的擦拭妈的眼泪，向岚递过纸巾的时候，我看到了向岚眼里已经是压抑不了的泪花。

顿时，氛围一阵的伤感，我依然强颜欢笑，“妈，林峰再唱一次给你听。”

妈轻轻的点头。

5、

突然间我想到了什么，我知道妈可能坚持不了太久，我看到了妈的脸色很苍白，这时我真的很怕，我怕这是我和妈的最后一次见面，我的心里很痛苦，我的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来，再唱一次这个童谣的时候，我已经哭了起来，因为我看到了妈再次慢慢的闭上了眼晴，这时，我真的好害怕，我紧紧的握住妈的手，我怕她就这样离开而去。

但不一会，妈再次缓缓的挣开了眼晴，她看到我眼里的泪花时，突然间妈再次哭了。

妈用尽的全身的力气，很缓慢，很用力的唱着儿时的童谣，“小小子儿，坐门墩儿，哭着喊着要媳妇儿。要媳妇儿干吗呀？点灯说话儿，熄灯做伴儿，明儿早晨起来梳小辫儿。”

妈——

我拉过向岚，让她跟妈聊一会天，我去打电话通知爸，小姨，方伟他们，我再坐到妈床前的时候，妈好像清醒了似的，然后跟我说了很多话，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老人说过的一句老话，就是人快要去的时候，会有一次的回光返照。

我害怕极了，我担心这就是妈要给我说的最后遗愿。

妈说：“林峰啊，你也成家了，以后要记得好好孝顺你爸，他的脾气虽然很倔，但他的心里依然是疼你，爱你的，知道吗？”

“妈，我知道，我知道。”

“还有，以后有机会的话多带你爸到市里去走走，那次我们回来的时候，你爸一路上都说大城市就是好，连超市也这么大，你要多带他去外面走走，他老了，机会也不多了。”

我很用力的点头，我没有哭，在这个时候，我不再哭了，握着我妈的手，明白她的悲痛，她不想离开我，可是不想离开，不得不离开，她知道自己的病情。

“妈也知道自己的情况。”

“妈，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

妈再次拉过向岚的手。

“闺女，妈对不起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