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国的生活又开始了忙碌的状态,我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刚到法国的时候,对于未来和生活充满了好奇。
和方定有了比较多的接触之后,我对他也有了一定的改观,觉得他不仅仅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吊儿郎当,相反,他在设计方面得天独厚的才华令我深深叹服。
那些只是再简单不过的布绸缎料,经过他的手下,最后都会变得巧夺天工。方定在生活方面是一个很随性的人。他经常去法国的各个街头广场为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画画。所以,他每天只在下午的固定两个小时里,指导我画画。
起初,他看了我的设计图纸之后,只是一边皱着眉冲我摆摆手,一边做出一副老气横秋的前辈样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大船啊,你这画技也太不敢令人恭维了吧。”
我忍住冲他呼出一巴掌的冲动,气沉丹田,深呼吸,让自己努力保持冷静下来,然后脸上堆满诚恳的笑容:“方老师,您看,我在画画方面确实缺乏经验,所以……”
他轻哼,一脸的鄙夷。
“别和我讲这些没用的,青洋和我说过,你的理想是成为一名服装设计师,建立自己的公司。可是据我所知,大船你根本没有主攻学习过画画或者设计方面的知识,所以,请你告诉我,你难道以为成为一名设计师只要随口说说便能成功的吗?”
他说的话一阵见血,对于没有专业学习过画画和设计的我来说,犹如一盆冷水直直的冲着脑袋浇了下来,可是……
“虽然我没有专业方面的知识和经验,但我是非常认真的选择成为一名设计师,所以,我不会在乎你对我的看法,希望你能够帮我,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帮助我的话,也没有关系,还是要谢谢你告诉我这个事实。”
我低垂着头,盯着脚下的大理石瓷砖地面。
就在我以为他会选择放弃我这个“烫手山芋”的时候,只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叹气。
我双手紧紧绞着手指,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脑袋,我揉着脑袋抬起头,方定冲我笑了笑,说话的声音却明显已经温柔了很多:“真是服了你了,好了,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你做我的徒弟吧,不过大船,我这可是看在青洋的面子上帮你的。你可要争气啊,首先,我需要对你进行画画的专门培训,你可不要怕吃苦哦。”
“我不怕!”我开心的冲他道谢。
方定带我去了他平时工作的画室,画室位于法国的一个教堂对面,距离初次和方定见面的那个广场很近。
他熟门熟路的带着我穿过了教堂,沿着弯曲的石子小路向前,周围是密密麻麻的灌木丛,鼻尖还有淡淡的不知名的花香,穿过十字路向右拐,拐进了一个西方的画廊。
画廊是各种中世纪的壁画,五颜六色的装潢,透明的悬空水晶灯在屋外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迷人的光彩。
我被眼前的画廊深深的吸引了,脚步不自觉停止,站在了一副画的面前,画的名字叫《等候》,画面上是一个女子静静的坐在屋里的壁炉前,目光灼灼的盯着远处窗外的某一个焦点,整幅画的格调略显悲伤,火光四射的壁炉,阴暗的房间,她的身边还窝着一只慵懒的猫,女子身上穿了一身浅绿色的晚礼服,裙摆静静的垂在地上,不远的窗外,有迷迷糊糊的硝烟弥漫的景象。
画面的大部分内容就是对这个女子的刻画,狭小没有过多装饰的房间,窗外若即若离的战场,一切的一切,是那样让人忍不住黯然神伤。
我瞬间,好像就明白了这幅画的含义。
肩膀突然一疼,我扭过头,方定看我站着不动,走回我身边:“看什么呢?”
然后,他的视线跟着我的视线也落在了画上。
“你说,最后,这个女子心爱的男子他到底回来了吗?”我莫名其妙的问出这句话,其实也只是一时的兴起。
却没想到,身边的方定侧过脸,他的双手斜插在下身浅蓝色的牛仔裤里,从侧面看,立体的五官被镀上了一层金色。
他顿了顿,轻轻的说:“也许回来了,也许死去了,或许这幅画本身看不破的结局便是这幅画最吸引人的地方。”
我点点头,继续接下了他的话:“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得到了或许会发现其实也没有原来想象的那样快乐。”
方定轻笑,似有若无的勾了勾唇角,眼窝微微下陷:“大船你是在说她还是在说自己?没想到你还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呢。”
我开玩笑的给他肩膀一拳,却刻意的控制了力道,不痛不痒的程度。
“我当然有故事啊,而且我的故事,比小说还要狗血。不过我也没想到你居然对这幅画有这样的感慨,莫非方大设计师也有过难以忘怀的情债?”
他切了一声,不再看我,转过身继续领着我向前走,只剩下空气中飘过来的话:“我欠别人的情债可要多了。”
到了他的设计室,他不好意思的挡在门前,冲我摆摆手,示意我转过身去,我一头雾水:“怎么了?难不成你里面金屋藏娇了?”
他甩了甩自己的碎发,一只手握在门把上:“里面的画面太美,我怕你受不了。算了,艺术家总会有些不同寻常的,进来吧。”
说话间,他已经转动门把,白色的油漆门在眼前缓缓打开,我望着映入眼帘的场景,下巴惊讶的差点掉到了地上。
我慌忙抬手拖着了自己的下巴,以防下巴真的脱臼。
他看了看我的反应,默默的对着天空冲我翻了一个白眼:“小样。这艺术家啊总会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大船你说是吧?”
我撇撇嘴,艰难的迈动脚步,跨过一地凌乱的画纸和碎布,然后走进了他的画室里。
方定的画室,简直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脏、乱、差。
房间大概两百多平方米,里面摆着一张巨型的长桌,桌子上堆满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正对着我的是一张张画架,画架上用白布遮盖,蓝色的窗帘上还有五颜六色的染料。
一地的布料纸团,空气里还有一股腐朽的潮湿味道。
我戳了戳他的肩膀:“我真的很佩服你的适应生存能力,一看你的房间就知道你是一个没有强迫症和洁癖的人。”
他还傻傻的杵着一动不动,歪着头思考着些什么。
我想,他大概是思考我刚才对他说的话到底是褒义还是贬义。
“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起开,我帮你收拾东西。”他愣了两秒,然后笑嘻嘻的腾开了位置。
我看着无从下手的房间,最后决定先从桌子开始清理,一堆瓶瓶罐罐的颜料,我走过去,将各种铅笔小刀摆放整齐插在一旁的笔筒里,然后拧上盖子,一点一点拿着抹布开始清理桌面上残留的染料。
方定就静静的站在一边看我劳动,自己却一动也不动。
我叹口气,开始了我的清洁之旅。
等到终于打扫完房间,将所有的垃圾扔进了外面的垃圾箱里时,我已经腰酸背痛,口干舌燥。
方定终于良心发现,帮我倒了一杯热水,然后站在我身后点头哈腰的帮我按摩揉肩:“大船啊,没看出来你还是这样贤惠的女人啊,要不,我们两个在一起算了,这样我也……”
“咳咳……”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一口热水吐到了他的脸上,差点自己把自己呛到,我伸手轻抚自己胸口,这家伙,没事开什么国际玩笑。
“你干什么?”他扯过一旁的纸巾,用力的将自己脸上的水渍擦掉。
“不好意思啊,谁让你没事开什么玩笑,我就一时没忍住。”
他扳过我的肩膀,一脸真诚:“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这下换我愣在了原地,这是什么情况,好像自从我和余生在一起之后,我的桃花也莫名其妙的跟着多了起来,可是这家伙难道没有看到我手上的钻戒吗?
我将自己戴着钻戒的手伸到他面前:“大哥,你别开玩笑了,你没看到吗,我已经结婚了,是已婚之妇了,而且我已经有两个孩子了。”
他吓的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你骗我的吧?你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大船我不信。”
他用力的拽着我的手就把我往他的怀里拉,我死命的伸手反抗,他却好似发了疯一样就是抱着我的手不肯松开。
最后还是我用力的抬脚踩了他一脚,他才吃痛的松开手,我慌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白色小西服。
小西服经过刚才的一阵折腾,已经泛起了褶皱。
“你真的已经结婚了?”他依旧不死心的问我。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我非常喜欢我的老公和我的孩子,他们现在在国内。”
他的头紧紧的垂着,过了好久,久到我以为他已经相信并接受了这个事实,没想到他却悠悠的来了一句:“那你和你的老公什么时候离婚?”
“……”
“方大设计师,你到底多大了?怎么会问这种低智商的话?”
他一本正经的答道:“7了。肯定比你大。”
我摸了摸自己额前的碎发,将头发别到了耳后:“不好意思,我已经过了三十岁的生日了。”
他尖叫着跳起身,伸出手不可置信的指着我:“怎么可能?”
我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头:“不好意思啊,以后你要叫我姐了,我的儿子都已经六岁了,女儿也两岁了。”
方定还一直沉浸在我比他大的噩耗里,之后送我回宾馆的路上还有些心不在焉的,为了防止他开车不专心,我拧了拧他的耳朵:“得了,你不会是当真的吧?我和我老公十分恩爱。”
他猛的才下了油门儿,然后一路死气沉沉的开着车送我回了宾馆,路上我和他说话也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最后,在我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的时候,他突然倾身过来,将我扣在了车的角落里:“大船,我不管,就算你比我大,我也喜欢你,为了你,我可以接受姐弟恋……”
我无语的拉开车门,在寒风中裹紧了自己的衣服向住的宾馆走去。
有些疲倦的拿着房卡打开房门,屋里的感应灯瞬间亮了起来,我反锁好门,然后拿起一套睡衣去了浴室,将手机就这样扔到了床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