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宇轩下朝回来,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寝宫走去。
朝中再多的纷扰和责难又如何?那个位子,他早就不在乎了,他,只要他的卉儿,只想赶快飞奔到他的卉儿身边......
寝宫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宇轩刚一踏进殿中,一个宫女忙迎了上来,接过他手中的披风。
“太子妃呢?”宇轩问道。
宫女忙说:“太子妃说她累了,要多睡一会儿,任何人不得去打扰。”
宇轩点点头:“知道了,你们去吧,不要打扰她。”
宫女下去了,宇轩抬脚向内室走去。
他的卉儿正静静的躺在床上,身上盖着锦被,双手露出在锦被之上。
她怎么穿着大婚时的那身大红的嫁衣睡呢?这么冷的天,还把手放在外面,就不怕受寒么?
宇轩轻轻的走了过去,想要帮她把手放进锦被中去,赫然看见她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枝鲜艳的红梅,他清楚的记得,这是今天一早,他亲自去御花园给她摘的。
她的脸上,怎么有淡淡的妆?她的唇边怎么有浅浅的微笑?她的手怎么那么冰凉?果然是冻着了,赶紧拿下那枝红梅,将她的手放入锦被中,紧紧的掖好被角。
她的睡颜多么安详!这么多日子以来,她从未好好睡过,不是被噩梦惊醒,就是被心中的伤痛折磨的夜不能寐。
现在,她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觉了......睡到天荒地老、睡到来生来世......
宇轩瘫坐在床边,紧紧的握着那株红梅,颤抖的送到鼻尖,贪恋的呼吸着它的芬芳,泪水无声的滑落。
卉儿......你好狠的心!你去寻找我们的孩子了吗?你为什么不等等我?你走得那么快,我要到哪里去寻找你们?
你现在正牵着孩子的手,在奈何桥边等我吧?别着急,我一会儿就来了......卉儿,我要怎么找到你们?你们还记得我是谁吗?你的手中,是否还拿着你最喜欢的红梅?好,我知道了,你一定拿着的,是不是?那是我们的约定,不管谁先喝了忘川的水,只要看到那枝红梅,就还依然记得前世的彼此......卉儿,我们的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不管是什么,都一定和你一样漂亮、温柔吧?卉儿,我好想抱抱我们的孩子啊......卉儿,等我......我就快要走到你的身边了......别怪我追了过来,我......舍不得离开你们......
太子手中的红梅慢慢跌落在地上,一个小宫女走了进来,看到他瘫坐在床边,急忙上前轻声呼唤他,却赫然看到他的唇边有白色的泡沫慢慢涌出,小宫女吓得大声尖叫起来,其他的宫女太监立刻疾步跑了过来,无不惊恐万分,叫太医的叫太医、禀告皇上的禀告皇上,守着太子的守着太子,整个东宫,顿时乱成一团......
当宇墨和雪颜、翩翩收到急报,急急忙忙的进宫的时候,太子妃服毒自尽,已经香消玉殒多时了,太子亦是,所幸服药较晚,又被发现的及时,救回了性命。
皇上闻讯,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他颤抖着走下龙椅,在乐福贵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向着东宫挪去,那很短的一条路,却怎么像一生一样漫长?
太子虽然已经没有了危险,却依然还在昏迷中。
翩翩木然的看着宫女们给太子妃换上走时该穿的衣服,泪水无声的滑落下来。
这一切,究竟是谁的错?宇墨吗?他揭发叛国之人,有错吗?皇上?他维护江山安稳,有错吗?太子?他守护妻儿,有错吗?
翩翩的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一样,沉痛的无法呼吸。
仿佛就在昨天,娇美的太子妃还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温柔模样,轻轻的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一脸的期盼与幸福。不过短短一个多月,不过那之后的第二面而已,怎么就突然阴阳两隔了呢?
雪颜更是不能忍受这样的场面,早已哭晕在宫女的怀中。
翩翩强忍着心中的痛,慢慢走到一言不发、默默垂泪的宇墨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低低的安慰:“不是你的错......你早该料到这样的结果......”
话虽如此,泪却不争气的滚落。
宇墨还是一言不发、紧紧的反握着她的手,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是啊!早知道会面临这样的结果,却还是无法忍受那噬骨的痛苦。是不是当年的父皇,也是这样走过来的?难道,通往龙椅的路,真的只能踏着亲人的尸骨才能走上去吗?
皇上来了,在场众人忍痛下跪,天元帝艰难的挥挥手,示意他们出去,就连宇墨、翩翩和随后赶来的宇格、姝琳等人也不例外。
天元帝坐在太子躺着的榻边,默默凝视着儿子宁静的容颜,苦涩的泪水,静静的滑落。
“轩儿,父皇对不住你!父皇没有照顾好你的母后,如今,又没有照顾好你......父皇原以为,给你一个至高无上的身份,就是对你最好的安排......如今看来,反倒是父皇害了你......如果你不是一国储君,你一定比现在快乐、开心......是父皇对不起你和你九泉之下的母后啊......”
“轩儿,别怪父皇一直对你那么苛刻,那是因为父皇一直对你抱有最大的期望......父皇多么希望能亲手将大盛朝的万里江山交到你的手中......可是......你却志不在此。你可知道,有多少人,为了这个位子,费尽心机、舍了性命?你......你却根本就不想要!”
“轩儿,父皇不该强迫你,父皇早该想明白的......可是......一切都太晚了,已经发生的,再也回不来了......轩儿,你醒过来吧!只要你醒过来,父皇一定答应你的所有要求......再也不会逼你了......轩儿,就算是不为了父皇,为了卉儿,你也要醒过来,她的死,就是为了你的生!你如果死了,她在另一个尘世,也不会安心的......就算是为了卉儿的一片心,你也要醒过来......”
太子还是一动未动,那脸色依旧很是苍白,紧闭的眼角,却不知何时,流下了两行晶莹的泪......
天元帝嘴唇哆嗦着,握住了他的手,太子缓缓睁开眼睛。
“轩儿......”
太子眼中一片迷茫,他像一个木偶一样,艰难的起身、下床,扑通一声跪在天元帝脚下,泣不成声。
“轩儿......”天元帝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扶住桌角稳住身形。
“父皇......求父皇废去儿臣的太子之位,还儿臣一个自由之身......求父皇废了儿臣的太子之位......求父皇......”太子长跪不起,不停叩头。
天元帝双手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父皇,儿臣即便是留在这个位子上,却再也无心政事,谁想要,就拿去......求父皇罚儿臣去守梅园,还儿臣一片清明......”太子还在不停的叩头。
天元帝手缓缓的无力垂下......
这件惊天大案,终究以太子妃的死和太子自请被废画上了句话。
太子被废后,天元帝按照他的意思,在梅园修建了一座佛堂,太子自东宫迁入佛堂,就再也不肯出来,每日诵经念佛,不问世事。
天元帝派去的宫女太监都被他赶了回来,最后勉强留下了一个曾经侍奉太子妃的小宫女,在身边侍候着。
宇墨的目的终于完成了一部分,可他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更加沉默起来。
路,是自己选择的,既然已经踏上,就不容他回头了。可是,这心,怎么就这么沉痛呢?
太子被废,宇墨在朝中的呼声越来越高,王宰相联合重臣数次在朝堂上恳请皇上立他为太子,可是天元帝始终沉默着,从未表态过。
与此相对立的是,朝中和民间都流传着另外一种说法。说是宇墨设计陷害太子,陈尚书一家是被冤枉的,是宇墨做了手脚,目的就是为了储君之位。一时间,此种传言闹得沸沸扬扬,宇墨在臣民中的形象大为受损。
没有人敢将这些话告诉宇墨,可他那么聪明的人,又焉会不知?
另一边,宇格虽然平时懒散自由惯了,因为太子被废,他也慢慢开始协助处理朝政了。于是,一些和他走得比较近的朝臣也开始向皇上上奏,恳请立他为太子,宇格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说宇墨更为适合,自己做个闲散王爷就是最好的归宿了。
这一切声音,却在天元帝一次又一次的沉默中慢慢低了下去。皇上的深意,谁也猜不透。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第二年春天。
宇墨的性格日加沉稳,和翩翩的感情更是愈加深浓。
“翩翩,给我生个孩子吧!”又是一次缱绻缠绵,宇墨搂着翩翩,压抑着方才动情的喘息。
翩翩的脸微微红了,她又想起了那个随身佩戴的香包。
也是该要个孩子的时候了,每次还要姝琳配好了给她送来,她早就觉得歉疚和不安了,已经三个多月都不用了,可是依然没有受孕啊。
这些日子,宇墨对她的好,已经渐渐融化了她心中的冰雪。嗯......有个孩子,也许真的不错......
宇墨见翩翩没有说话,眼神有着微微的黯淡,却并没有勉强她半分。
“好,你说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要吧。”宇墨宠溺的在她唇角轻啄。
翩翩伸出手,搂住他的脖颈,将唇靠近他的耳边,低低的说:“想要孩子,你今天就要努力......”
这真是一种致命的诱惑,宇墨的眼中现出惊喜的神色,随即被那浓浓的情所代替。
他的呼吸愈发粗重起来,宇墨的唇顺着前胸掠过她的脖颈,回到她的耳边,低低的魅惑的轻语:“翩翩,我喜欢你的声音,何必压抑自己?”
翩翩的脸更红了,她羞涩的想要将自己埋到他的胸前,他低低的笑着,手和身体都更加努力。
宇墨压在她的胸前,用邪魅的声音诱惑着她:“翩翩......刚才是谁说要我努力来着?好,我就更加努力......”
说着,又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冲锋陷阵。
她像一条小船,漂泊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随着波涛,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被送上高高的浪尖,一会儿又回到平稳的海面;她漂浮在云端,像是要摔下去了,却又跌入一个暖暖的怀抱,那样的晕眩,却又那样的迷恋。
翩翩还是一动不动的趴在枕头上,全身瘫软,她实在没有力气去反抗了。
这个混蛋靳宇墨,总是这么没完没了的!最可恨的是自己,居然沉溺在他带给她的每一次的快乐里,不愿意醒来。
这不是她洛翩翩,天呐!他们一定都疯了!
姝琳看看面前的饭菜,厌恶的挥挥手:“撤下去。”
宇格宠溺的看她一眼,耐心的劝道:“你还是吃一些吧?老是不想吃饭怎么行呢?身体会受不了的。”
姝琳不耐烦的站起身,冷冷的说:“我不想吃,王爷自己吃吧!”说完,敷衍的福了福身,转身回房去了。
宇格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了身边的小丫鬟一眼,小丫鬟连忙回禀说:“王爷,王妃早上也没有吃饭,奴婢问她,她也不肯说。”
宇格皱皱眉头,挥挥手:“知道了,你们去吧。”
宇格站起身,望向姝琳离去的方向,陷入了沉思,良久,唇角现出一抹笑意。
姝琳回到房中,掩了房门,向自己的小丫鬟灵犀吩咐道:“给我准备一身便装,王爷走后,我们出去一趟。”
灵犀微微一愣,忙弯腰答应着:“是,王妃。”
不一会儿,宇格就出门去了,说是进宫去一趟,姝琳连忙收拾一番,带着灵犀和两个侍卫又一次来到集草堂,接诊的依然是上次的那个张大夫。
姝琳在桌前坐下,从袖中掏出香包说:“张大夫,你给我的这个香包,总不会有错吧?”
张大夫纳闷的问:“夫人何来此说呢?”
姝琳忧心忡忡的说:“我这几日吃不下饭,看到油腥的东西就想吐,葵水也不正常了,不会是......”
张大夫伸出手来说:“我给夫人诊一下脉吧!”
姝琳忙伸出手臂,浅露手腕,张大夫凝神仔细诊量了片刻,摇摇头:“奇怪啊......”
姝琳忙问:“怎么了?”
张大夫纳闷的说:“夫人是喜脉啊!难道......”
姝琳大惊,她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了,喃喃的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张大夫看看香包说:“夫人可是一直都把香包带在身上?”
姝琳忙点点头:“除了晚上安歇,从未离身过,怎么会有孕了呢?”
张大夫打开香包仔细看了看里面的草药是,说:“药还是那些药,没有被换掉啊......”
姝琳的脸色愈加苍白,她开始有些变了口气:“张大夫,你当初可是告诉我绝对不会有孕的......”
张大夫沉思片刻说:“夫人的香包可曾见过水?”
姝琳愣了一下,灵犀提醒道:“夫人,您忘了,一个多月以前,香包刚刚换过草药,您沐浴宽衣的时候,香包曾经掉落在木桶里过......莫不是......”
姝琳点点头:“我想起来了!后来不是又把它晒干了吗?这又如何?”
张大夫松了一口气说:“夫人,您忘了,您最初来要这个香包的时候,我曾经告诉过您,这香包里的草药是见不得水的,见水就会失效,您就是把他晒得再干,也无济于事。”
姝琳懊悔的说:“我给忘了!只记得一个半月就要来换药,哪记得不能见水呢?唉......有没有什么方法,不要这个孩子?”
张大夫微笑着说:“夫人不必气恼,如此就是天意啊!夫人切莫不要掉以轻心,一般第一个孩子如果不要,可能后面能不能生,就不好说了,太伤身体啊......夫人还是三思......”
姝琳叹口气,无比的懊恼:“唉......我怎么就给忘了呢!”
姝琳又拿了两幅草药,便悻悻的回去了。
张大夫出了药堂,来到后院,向厅中坐着的一位男子,恭敬的一拜:“爷,都按您的吩咐做了。您就等着吧......”
那男子点点头:“好。”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块金元宝,放在桌上,抬脚出了集草堂。
姝琳无比郁闷的在街上乱走,灵犀担忧的提醒她:“王妃,还是回去吧!如果王爷回来,一看您不在,会担心的。”
姝琳又气又闷的向王府走去,灵犀忙低声劝告说:“王妃,您还是到马车上坐着吧!这么走着太累了,对孩子不好......”
姝琳赌气说:“没了才好呢!我就怕他还在......”
姝琳就这样一直走回了王府。
二王爷宇格和一个不熟悉的人正在前厅喝茶,看到姝琳回来了,忙站起身问:“姝琳,你去哪儿了?”
姝琳强笑着说:“我不太舒服,去看大夫了。”
宇格也笑着说:“不舒服让大夫到家里来就好了,怎么还自己去呢?你看,这位是宫中的张太医,我见你吃不下饭,特地讨了父皇的旨意,请张太医来给你把把脉的。”
姝琳心里“咯噔”一声,忙推辞说:“不用了吧......”
宇格担忧的说:“那怎么行,吃不下饭,可也不是小事,会把你的身体拖垮的。”
姝琳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那张太医已经做好了诊脉的准备,姝琳见躲不过,便索性坦然的如实禀告:“王爷,我今儿出去,也是为这事去的,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就不用......”
宇格扬扬眉:“哦?那外面的大夫怎么说?”
姝琳羞涩的掩住嘴,假装不好开口。
张太医见过太多这样的情形,当即笑着说:“王妃娘娘八成是有喜了吧?”
宇格闻言,满面惊喜,忙激动的拉着姝琳的手,焦急的问道:“是真的吗?姝琳,是真的吗?”
姝琳还是一副害羞的样子,宇格忙牵了她的手,递向张太医:“张太医,快!快请您给好好诊诊脉......”
张太医闻言,认真诊治了一番,笑着点点头:“恭喜王爷王妃!果真是喜脉。”
宇格高兴的失了仪态,不顾众人在场,一把将姝琳抱起,就要转圈,灵犀忙提醒道:“王爷!王爷!小心......小心王妃......”
宇格这才反应过来,忙把姝琳小心翼翼的放下,对管家吩咐道:“太医辛苦了,来人,拿三百两银子,谢张太医。”
张太医忙喜笑颜开的躬身道谢。
随后,宇格便迫不及待的和张太医一起进宫去了,说是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皇上和淑妃。
自从太子妃死后,宫中一直气氛沉痛,好久没有什么喜事了,皇上听后,龙颜大悦,当下赏赐了不少宝贝,严淑妃更是激动的热泪盈眶,不停的直念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青冉一直郁郁寡欢,听到这个好消息,也露出了笑脸,专门带着自己的贴己宝贝来看姝琳,姝琳虽然烦躁,并不想要这个孩子,但看到皇上等人如此在意,感觉骑虎难下,又见众人如众星捧月般围着自己,她强烈的虚荣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慢慢也接受了这个现实,只是心中仍有不甘。
即使不甘心又如何?她已经是二王妃了,宇墨也有了自己的正妃和侧妃,事实是不容改变的,除非......
姝琳打了个冷颤,不敢想下去了......
前路坎坷,意图迷茫,又有谁能预料明天会发生些什么呢?也许人的际遇,会在一瞬间改变呢?
宇墨将姝琳有孕的消息带回来,翩翩高兴万分,直说:“太好了!我得送姝琳点什么才好!”
宇墨的眸中却闪过淡淡的忧色,但是他什么也没有流露出来。
孩子,他也同样渴望,和雪颜是不可能的,可是,和翩翩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也没有一点动静呢?
自太子被废后,储君之位一直悬空,朝臣中请求皇上另立太子的呼声一直未曾断过,在这个节骨眼上,宇格即将为皇上添丁,又是第一位皇孙,那么,他的威信和影响必定迅速提升,于自己将造成新的阻碍。
也许,这个阻碍,并不算是新的,而是早就存在的。
宇格一直言说,不愿意参与朝政,只愿游山玩水,图个逍遥自在,可是,谁又能知道,那隐藏在懒散外表之下的,是不是也是一颗欲望膨胀的心呢?
也许,不是他不想,而是掩藏的更深一些罢了。
翩翩并没有猜到宇墨的这些担心。姝琳是她最好的朋友,宇格又是那么温和、平淡的一个皇子,她从未将争夺皇权的可能性与他联系在一起。
她思量着,作为皇子,他们什么珠宝首饰也不缺,不如还是像他们大婚时那样,亲手做些什么送给他们才好。思来想去,决定亲自做几件婴儿的衣服送过去,姝琳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她的绣功么?就这么定了吧?
拿定了主意,翩翩便开始准备布料和绣线,请府里的裁缝剪好,自己亲自绣了图案,又学着亲手缝制好,用锦盒装了,准备送给姝琳。
姝琳有孕在身,又吐的厉害,严淑妃请示了皇上,让暂住皇宫,她搬到了自己的寝宫,每日里请太医给她诊脉服药、细心的亲自照料着。
翩翩进宫的时候,姝琳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气色看起来还不错,也被照料的胖了一些。
翩翩打趣说:“姝琳即将做母亲,反倒越来越漂亮了。”
姝琳看看周围没有人,叹口气说:“我也不知怎么回事,不想要的,偏偏怀上了。原想着有什么办法让他......谁知道当天就被王爷给看出来了。唉......我的一生,是不是就这样给拴住了?”
翩翩笑着说:“嫁夫随夫,生养子女都是早晚的事,既然不想有却有了,定是天意如此,姝琳要想开些,好好照顾自个的身子和腹中的孩子才是。”
姝琳又叹气,翩翩苦笑着说:“姝琳是不想要,却有了,我是想要来着,却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动静。”
姝琳闻言,抬起头来,盯着她,试探的问:“翩翩想要孩子了?”
翩翩点点头:“嗯......王爷也想呢!”
姝琳的指甲又深深陷入了掌心,她微微有些颤抖的问:“王爷也想要?”
翩翩点点头:“那是自然!虽然他不说,可是那眼中的渴望,我是能看懂的。但是......唉......”
姝琳又试探她:“那个香包你还在用吗?”
翩翩摇摇头:“早就不用了,不知道为什么不用了,依然没有动静。”
姝琳心中暗喜:“那张大夫说的果然不错,药量过大,即使不用了,依然不能有孕。这真是太好了!三王爷,我得不到你,我也不要别人永远拥有你......”
姝琳又压低声音说:“那香包呢?”
翩翩回答道:“收起来了。”
姝琳小声嘱咐道:“那香包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药效了,赶紧把它扔了吧!如果被三王爷看到,就是大麻烦了!既然想要孩子,以后不戴就是了。”
其实,她怕的是,留着那个香包,终究是个隐患,既然香包的作用已经完成了,不如毁掉的好。
翩翩点点头:“姝琳说的是,我回去就把它扔掉。”
姝琳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翩翩,别怪我!谁让你得到的,是我心底的那个男人呢!
翩翩将准备好的衣服送给了姝琳,姝琳接过衣服,放在床上,看似感动的说:“翩翩,谢谢你!你果然是我最好的朋友,送的礼物都是这么的贴心。”
翩翩笑着握住她的手:“姝琳,别这么说,我的朋友不多,能遇上你,这是你我的缘分,我怎能不珍惜呢?”
姝琳温柔的点点头:“嗯!”
告别了姝琳,翩翩就回去了,姝琳看看床上的那盒小衣服,烦躁的将它扔到一旁。
宇格回来后,看到锦盒,好奇的打开,称赞道:“姝琳,是谁送来的?好漂亮啊!”
姝琳淡淡的说:“是翩翩。”
宇格点点头:“嗯......翩翩的绣功果然不错。怎么放在这里,没有好好收起来呢?”
姝琳还是淡淡的口气:“也不知道能不能穿的上呢!那么多人都送了礼物,衣服多的是。”
宇格劝道:“可是翩翩不一样啊!她是你最好的朋友,又是我们的弟妹,比起其他人,还要亲近一些,还是好好收着吧!不要辜负了人家一番心意。”
姝琳只好将衣服收了起来。
春日的景澜山一片大好风光,枯树生出了绿叶,草儿冒出了头,花儿开始吐露芬芳,上山还愿的善男信女也多了起来。
林子路站在山腰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脸淡然。
早就得了消息,她今天会来烧香许愿,可是要许什么愿他不知道,仔细琢磨一下,听说她和三王爷成亲已久,还依然没有孩子,莫不是求子?难道她或者他有什么难言之疾?
可惜他林子路最精通的并不是这些,他最拿手的,是用毒和解毒。
这么久没有见过她,也不知她的毒有没有复发?应该是没有吧?听闻她在三王府是极得宠爱的。
今天来,也只是想远远的见她一面,只要她安康就好。
许兄回了江南,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许兄不在,他也像是没有了主心骨,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凡是,都要有人商量一下才好。
远远的就看到她了,身边还有一个高大俊朗的男子,正是在江南的时候,陪她一起求诊的那名男子。他应该就是当今大盛朝的三王爷吧?
果然是一对璧人!他们的眉眼之间看起来那么温情,完全没有了在江南时的清冷,应该也是情投意合。
王爷、王妃,你们在天之灵,也应该可以瞑目了,因为小郡主看起来是那么的幸福。
可是,我们要如何告诉她,她真正的身世?即便是我们说了,她又会相信吗?
他们去上香了,一会儿我要制造一个可以相遇的机会,好好的看看她,好好的了解一下她现在的生活。
王爷、王妃,您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她好好的活着。
翩翩从蒲团上站起身,看看也刚刚站起的宇墨说:“走吧!”
宇墨牵起她的手,一起携手走出大殿。
宇墨突然笑了,他扭过头来看看翩翩,目光中都是庆幸的意味。
翩翩不解的看看他:“你笑什么?”
宇墨看向远处的青山,幽幽的说:“本王在庆幸,当初一念之仁放过了你。”
翩翩也想起了那时的初见,仿佛已是很久远的事,却实际又没有隔了几年。
那时的靳宇墨,一身的冷寒之气,叫人看了,就想马上躲开几分,如今的他,更加沉稳更加温和了,身上也少了许多的冷肃之气。
“翩翩,你说,如果当初,本王因为你是洛家安排给太子的人,而对你下手,今天的本王,会是一个什么样?”宇墨扭头看向她,有些感慨的问。
翩翩瞪他一眼,没好气的说:“能怎么样?妻妾成群呗!”
宇墨哈哈大笑,开心的搂住她的肩膀:“翩翩吃醋了!哈哈哈......本王最爱看的就是翩翩吃醋的样子!”
翩翩伸手在他腰间扭了一下,恨恨的说:“你老实交代,是不是那时就存了不好的想法?”
宇墨点点头,坦白的说:“是!本王那时真的生过斩断太子和洛家感情纽带的念头。”
翩翩好奇的问:“那你怎么又改变主意了?就因为我的几句话吗?”
宇墨摇摇头,漆黑的眼眸闪闪发亮:“那时的我,也许就已经动了心,可是自己都不知道,后来放了你,和你做了约定,大约也是自己给自己找借口吧?只是当时,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已。”
翩翩撇撇嘴:“哪有?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你的眼睛里有的,都是狠厉。”
宇墨低低的笑了,他认真的说:“真的,翩翩。我第一次看见你,是你和......一飞在比赛,你用了诡计,假装赢了他,然后惩罚他,我在不远处看的清清楚楚。我当时就在想,这个身着男装的狡猾的女孩子,一定就是洛翩翩!还真是有几分意思。然后,我故意叫你的名字,你却坦然的离去,让我对你怎么会有如此的定力,产生了几分好奇。再后来,我的人将你掳走,你明明紧张害怕,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还不屑的推开我的折扇,大胆的和我谈条件,这时,我就已经舍不得杀你了......”
翩翩哼了一声,又瞪他:“还说呢!我其实当时都快被你给吓死了!”
宇墨揽住她的肩膀,低低的说:“翩翩,我觉得我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就是当时放了你!”
翩翩捂住嘴笑着问:“知道就好!那你又是什么时候对我动了心思的呢?”
宇墨抬起头来,看看远山,又看看蓝天白云,那思绪仿佛回到了,那段在黑夜里,飞檐走壁的去见她的日子。
他摇摇头:“不知道,也许是第一面,也许是中了你下在茶里的药,也许是去看你吃了魇肤丸以后的窘态,却看到了一个明媚的仙子的时候,也许是......太多了,哪儿都是。”
翩翩笑了,她又追问道:“你既然自己都分不清,那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了自己喜欢我的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