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聿。”德恩突然奔了出来喊住了丈夫,她的脚还未好,这样快步跑出已然吃不住痛,便扶着门框努力支撑自己的身体。
“什么?”
“带我一起去。”德恩又重复了一遍,“带我一起去。”
“为什么?”恒聿本能地反问。
“作为妻子,我应该时时刻刻在你的身边。”德恩抬起了下巴,无不骄傲地看着她,“这也是我的命令,你不要忘记,我是公主。”
“既然这么说……”恒聿皱眉,“公主殿下,我服从你的命令。”他伸出手,“只是现在很晚了,我扶你回房休息。”
“对……对不起。”德恩并没想过恒聿会答应,他如此爽快反叫她感觉自己的失态,手被恒聿握住的一瞬垂目低语,“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想跟在你的身边。你走了,我又是一个人,很寂寞很孤独,延叔,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恒聿伸出双手将她打横抱起来,一边往卧房走去,一边回答她:“我不会怪你,你何错之有?你想一起去,便一起去吧,你也该出去走走。”
“延叔……对不起。”伏在恒聿的怀里,德恩仍忍不住哽噎。
恒聿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进了卧房。此时天上又如同扯棉絮般纷纷扬扬落下雪花,院门外立了两个雪人,只听一个对另一个说:“小姐,咱们回房去吧,有什么话明儿再和三少爷说。”
原是恒姮带着丫头,不知是否有要紧的事要和哥哥讲,但过来时便看见哥哥和嫂嫂对峙在门外,那些话她听不懂,也不想懂,只是自己心里的事儿错过了此刻开口的机会,不知何时再有勇气对他人讲。
“回去吧。”恒姮叹了一声,挽了丫头往回走,地上已略有积雪,踩在雪上那吱吱咯咯的声音好生磨着人心。
翌日,远在南边的杭城也落了一场雪,这雪从日初起便绵绵不绝,直到晌午时分方住了。容府里头各处园子的景致都披上了银裳,雨卉一大早便过来带楚楚和穆穆玩耍,自从容许归家后,仿佛所有人都吃了定心丸,只管乐呵呵地过日子,再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益发连下人们干活也觉着开心。
吃了午饭,容许和容谋正在账房合计家里过年要用的花销,一笔笔单子列出来,容谋不由得笑:“我这一年从北到南倒腾茶叶挣来的钱,还不够家里过个节的开销,想想也实在铺张浪费,只是为了捧一个家族的名号,却耗费这么多,随便省下一笔钱,都够平民百姓一辈子的活计了。”
容许看他一眼,心中十分满意,嘴上却不说什么,又看他拿过一张藕园里的采买清单,指着上头的东西对账房先生要喝:“这个划了,这个也不要,还有那个统统去掉。这些东西家里都堆成了山,何必年年采购新的?”
账房先生很是错愕,不由得朝容许感叹:“三爷果然是要当爹的人,与从前大不一样了。”
容许抬眉看他一眼,没有当面跨他,只不冷不热地说:“他好自为之才是最好的,莫不要将来叫孩子指着耻笑。”
容谋知道兄长心里是喜欢的,故而憨憨一笑,忽而一个激灵说:“皇后娘娘屡次来函催促卉儿上京,我看她的嫁妆是该备下了。”
正说着,外头有小厮说府尹夫妇到了,冯梓君叫两个儿子到前厅去。
容谋呵呵笑道:“还说二哥你是秘密回来,这会子全杭城都知道了。”
兄弟俩一前一后地走,容许没有应弟弟的话,心里却明白,恐怕此时此刻京城也早把自己的病情传得沸沸扬扬,不知怎样一个光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