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清美,容许夫妇与采薇、奶娘迟迟才披星归来,穆穆早已扛不住疲累伏在父亲的肩头睡着,这小丫头毕竟是大了,份量不轻,除了容许抱得动,其余人怀抱片刻便支持不住了。
佟未笑言:“难怪这丫头跟你好,关键时刻还是爹爹靠得住。”
容许自然骄傲,将女儿交付给奶娘后,便与妻子回房去,合上门,见佟未忙碌着铺被褥,立着看了须臾,忍不住问:“那会儿我若没出现,你会对恒聿说什么?”
佟未一愣,手停在当空,丝绸被面被她的手指抓着,出现痛苦的褶皱。一整个下午丈夫都没提过那件事,晚上逛夜市时也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为何突然提这个?
放下被褥转身来,看一眼丈夫,摇头,低语:“不知道。”
容许一步步走来,轻轻握起妻子的手:“可是你知道么?那一刻我后怕,后怕如果我没有出现,就再也要不回你了。”
佟未的心被硬生生揪起,她笃定自己那一瞬对恒聿有的只是兄妹间的情感,她只是伤心了、难过了、感觉无助了,才会想去找一个地方倚靠和逃避,可是这小小的一个念头,竟给丈夫带来如此深重的伤害。
“我错了……相公对不起,我错了……”佟未哽噎,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容许静静地望着她,没有如以往那样伸手拂去她的泪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他想要一个答案,必须由佟未亲口告诉他,方能安心。
可是无问何来答,但那样的问题,他真真问不出口,倘若未儿与己心灵相通,是不是该明白此刻自己的想知道什么?
“丫头,我今日真吓坏了。”这句话容许在心里说,不在口中说,那是他的骄傲,作为人夫的骄傲。
佟未的手在丈夫的掌心里微颤,她不敢抬眼正视容许的眼睛,她害怕从那里面看到忧伤,她娇声啜泣:“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对我而言那些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好,重要的是以后、将来、一辈子能在你身边。我跟他早就结束了,从我在你面前掀开红盖头起就结束了……不要生气,我们都不要生气……好不好?”哭着扑在丈夫胸前,与其说容许害怕妻子的心会远离,不如说佟未更怕丈夫会真正离开自己,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把生命都系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她终究是明白自己的,高悬的心终于归位,容许知道这份幸福是牢牢握在自己的手里,谁也抢不走的。
炽热的红唇贴上那张委屈害怕的脸颊,一点一滴地吻去酸涩的泪水,那柔软的身体在自己的怀里微微蠕动着,娇美的红晕从双颊开始向周身漫延,打横将娇妻捧起,轻轻地放在床榻上。佟未羞涩地别过头,宛如当年的模样……
深夜,万籁俱静,雨卉已卧床而眠深深睡去,躺在一侧的叶乘鹤却无心睡眠,似总有秋波盈动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那从窗户投射进来的光影,从掠过的黑影来计算因被雨打而飘落的树叶,一片,又一片,期待着下一片……
“我们,真的不会再见?”问罢,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在衾枕上晕出一抹忧伤的痕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