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抢来的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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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萧玄钰及时喊住了她,“你要干什么去?”

“我……我……”无双扭头看着已然关闭的寝宫房门,挣扎的想过去。

“过来,我们该出宫去了。”

“可是兰妃娘娘……”

“这不是你该管的,过来!”萧玄钰严肃起来好吓人,无双站着没动,琉璃宫的女官阿细看见了无双,以为是寻常小厮,皱眉道,“这也是胡闯的地方,还不赶紧出去!”

说完,又看见萧玄钰,恭敬的行了礼后,许是兰妃的事,让她心里也不痛快,不免对萧玄钰说话有些不客气,“时候不早了,除了皇上,别的男人是不能来这后宫的,还请王爷带着你的人速速离去!”

萧玄钰没吭声,无双见有人开赶,走了出来,刚一跨出门口,宫门就重重的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无双立在朱红的宫门外,想着里面的情形,想着兰妃的不愿,想着初见她时,她说她渴望成为那飞翔的鸟。她说帝王的爱,并非幸事……她说了很多很多,可是,无双当时没有感觉,如今再次见兰妃,才陡然明白,她不过也是个可怜人。

她,不爱皇上!

她是被皇上带进宫的女人,说难听点,是抢进来!

关于她过去的种种,宫中无人敢提,那讳莫如深的过去,无双不敢去探究。可是,那再明显不过的对话,无一不是在告诉她,兰妃在入宫前是幸福的,她有自己的爱人。

鼻子突然一酸,心里很难受,这爱莫能助的感觉,很酸涩。

她喜欢兰妃,也敬重皇上,可是,那三千宠爱集一身的尊荣,那帝妃伉俪恩爱的佳话,终究只是不明真相之人,看见的镜花水月一场。

“每个人都有自个的活法,你没有资格管兰妃,更管不了皇上。”

“可是,兰妃不爱皇上,她不愿意!”无双口没遮拦。

“这就是命!人活于世,哪能事事顺心?并非兰妃不愿意,而是敢将这种不愿意表现出来的人,只有兰妃而已。若是旁人,就算不愿意也要曲意逢迎,因为他是皇上,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你要明白,这不是你的故乡,这里是京城,是皇宫,是不管你做错做对,只要当权者一句话,就能让你身首异处的地方!”

萧玄钰沉重的说着,心中忽而觉得,或许阿九死了也好,在她少不更事的时候死去。就不用再去面对旁人的白眼、嘲讽,不用再像小时候被欺负了,哭着来问他:哥哥,为什么叔叔不是我爹,为什么她们都不和我玩?她们说我是野种,哥哥,我的家不在这里吗,那在哪里?

哥哥、哥哥……

她叫他哥哥,可是,她懂哥哥的意思吗?

他们不是亲兄妹,她对他的依恋,会不会只是兄妹间的依靠?如果她真的长大了,会不会也只是将他当哥哥?

他突然好怕,好怕在她心中,他一直都只是那个哥哥,而不是指了婚的相公。

是不是该庆幸,庆幸她不在了,他不用面对这样的失落?这样的现实?

“皇宫……天子……?”无双被萧玄钰的话深深震撼了,望着月光清冷下的萧玄钰,忘了言语。

天子高高在上,就能为所欲为吗?

她想反驳,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他主宰万物,他们谁都没有说“不”的权利。哪怕是说了,要么死,要么再次顺从!

无双闷声不吭的推着萧玄钰离开,走除皇宫,在那清冷的大街上,侯在宫门外的侍卫远远的跟着。

无双问,“王爷,如果不是因为淑妃娘娘,也没有太后,甚至整个母戚张氏一族的压力,你还会不会去争去夺,去想那个位置?”

她问得很直白,他们之间,早就不需要拐弯抹角了。

“会!”萧玄钰答得干脆利索。

一切太出乎无双意料了,他以为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淑妃,可是,为什么没有淑妃还是要走这条路?

“为什么?”无双不甘心的问,“你不是喜欢游山玩水、作诗弄乐的吗?为什么现在给你这样的机会,你反而不要呢?”

“因为我是皇子,这点无法改变。既然如此,那争斗在所难免,不是你想说住手就住手的,我这辈子就注定了这样的生活,没有那么多如果,事实就是,我必须争必须斗,必须成为至高无上!”

“没有什么能让你罢手?”

“没有。”

“如果阿九活过来呢,如果她让你住手呢?你愿不愿意,用这江山去换她活过来的机会?”

这一次萧玄钰没有干脆的拒绝了,也没有应答,他突然沉默了下来。抬眸望着漆黑夜空,许久许久才轻声问,“可能吗?”

————————————————

琉璃宫。

红烛高燃,映着满室旖旎春光。华美衣袍凌乱的丢了一地,软软的大床上,是欢爱后满足又疲惫的相拥。

满足的是皇上,疲惫的是兰妃。

此刻,皇上搂着兰妃,她恢复了一贯的乖巧,蜷缩在他的怀里,静静的什么都不说。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脸侧,柔软的拂过皇上的胸膛。

他轻轻摸着她的秀发,心满意足的轻了她的脸颊一下。

兰妃低眉顺眼的接受着,没有回应。过去,皇上年轻气盛的时候,喜欢她这样的乖巧顺从,让他征服她,特有成就感。

可是,如今,她过于温顺,像个木头。刚才的反抗,仿若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他都有些恍惚,那歇斯底里抗拒他的女子,真的是兰妃么?

“兰儿……”他呢喃一声,又开始吻怀中的女子,她没有拒绝,任他亲吻,哪怕他再次将她压在身下,她都没有反应,只是闭上眼睛,这一反应,无意刺激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赌气的弄了她几下,“睁开眼,看着朕!”

兰妃不听话,他就在床上征服她,将她弄疼了,她一蹙眉,他又心疼不已的停下。他以为惩罚到她,可是,每次折磨的都是自己。

就像此刻,似乎真弄痛她了,她紧闭着眼,泪从眼角低落。

皇上轻吻着她的眼角,兰妃偏过头去,“别碰我!”

“你是朕的爱妃,朕不碰你,碰谁?”他越发的抱她紧了。

兰妃疲倦的由他抱着,曾经,她温顺,太温顺,他会不满,会觉得她是应付。现在,她不愿意了,她反抗,她不应付了,他一样不许,还要狠狠的占有她。

“兰妃,给朕生个孩子吧!”皇上柔声说着,兰妃笑了起来,涩涩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皇上微愣,蓦地想起多年前,太后极力反对兰妃入后宫,最后好说歹说退让了点,却说万万不能要孩子,说兰妃乡野粗妇,不配为皇家生儿育女。

入宫那年,她就已经被太后灌了绝育丹,皇上很是抱歉,兰妃“通情达理”道,“这样很好,太后放心了,我也放心了。”

“你就这么不想给朕生孩子吗?”

兰妃柔柔的笑,“皇上明知故问,我有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还要再生?”

“可是已经死了……”

“没有!”兰妃突然大声起来,“我再说一次,没死、没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什么都没看见,怎么可能会死?我不相信!”

“那荒郊野外,说不定已经被狼……”皇上终是住了嘴,既然她说没死就没死吧,她活着,也就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了。若真死了,恐怕她也活不到现在。

屋内烛光幽暗,也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令灯火闪烁。

“皇上,为什么会是我?”她枕着皇上的手臂,声音透着凄凉,“为什么要选择我?为什么会是我?”

“做朕的宠妃就这么苦吗?有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皇上想不通,十几年了,一直都想不通。

“皇上喜欢我什么?”

皇上想了想,竟答不上来,随口道,“你的美貌。”

所谓天子,不过也是凡夫俗子,竟肤浅到只看容貌,不过兰妃也从来没有对他抱过什么期待,仿若他怎样,都是正常。

良久,她回道,“终有一天,它会老去,会枯萎、凋零。我甚至有时候会想亲手毁了它。”

“毁吧,或许,那样,朕也就解脱了。”皇上低眸看着她的脸,天底下比她美艳、比她温婉的女子,多不胜数,可是,只有这张,让他欲罢不能。所爱的,真的只是一张脸吗?

他也无数次问,为什么会是她,为什么、为什么?

可是,没有答应。

他只记得那一年,他下江南游玩,泛舟湖上,荷花连绵万里,在一片清新绿意中,他忽闻一段清悦的歌声,唱的是什么,他已经忘了,却独独忘不了她划着船桨而过,荷花、绿叶一一从船沿擦过,她脸上带着与世无争的恬静笑意。

那一瞬,他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他见过无数倾城之资,可是,她不同,不是漂亮,只是美,一种让人舒服,让人只想亲近的美。

或许,他就爱上了那时的她,那个自由简单快乐的兰儿,而非如今的兰妃。

可是,是他将她变成现在这样子。

她没有说错,是他毁了她的一切,她的一生。给了她无上荣华,却也给了无尽痛苦。

他爱越深,她就觉得越痛。

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将灯熄灭,再也看不见那容貌,可是,他依旧无法放开她。其实,他骗了她,他爱她的,从来就不是容貌。

是什么?

已没有答案。

那些风花雪月,甚至疯狂的青春年少,早已随着时光的流逝荡然无存。

而他们,却还是在一起,不管爱与不爱,依旧在一起!

————————————————

萧君奕离京已有好一段时日了,这日子过得真快,他走的时候,大雪纷飞,如今却已是冬季将过,万物呈现复苏之态。

也难怪为何皇子们一个个不肯离京,定要削尖脑袋钻入大殿,如今萧玄钰复职没多久,就已经深得皇上器重,帮忙处理政务很是得力。

皇上不只一次在大殿上表扬,一旁“劳心劳力”的大皇子听了,越发觉得皇帝偏心,闹起情绪来,偶尔言行不克制,这不,一个不留神,不但夸奖没讨到,还被皇上横眉竖眼的怒斥了一番。

大皇子脾气也大,被皇上说了,为解气跑去妓院喝花酒,又被人告了一通,如今罚闭门思过五日,扣俸半年,以示惩戒。

大皇子现在是喝凉水都塞牙,府中的下人换了一拨又一拨,他已经很小心了,为何还是让恒王的人抓到把柄?如此思来,更是咬牙切齿。

现在恒王是顺风顺水,既懂处理政务,又会抚琴逗乐,特别是懂得兰妃的心思,弹些她爱听的曲子,她高兴了,皇上自然是龙颜大悦。

只是风水轮流转啊,如今众皇子都不敌,大皇子只盼萧君奕速回,联手方可挫挫这恒王锐气,奈何边界战事紧急,真真是内忧外患。

虽说边界战事吃紧,但形势于大梁有益,取胜迟早的事。对此,皇上很是放心,萧君奕虽未归京,就已经几度嘉奖萧府了。

日子渐渐暖了起来,萧玄钰每日上朝后,随皇上商讨政务,一般下午在府上。这段时间,就在院子里抚琴,无双在一旁听着,有时候一起弹,时光渐渐的过得很快。

京都目前很是平静,至少比边塞的厮杀流血要宁静得多。

没有萧君奕在京,萧玄钰过得是如鱼得水,皇上重拾对他的喜爱和信任,一切都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多年的韬光养晦,在此时,皇上身边无人最需要帮手的时候,得到了最大的发火。

皇上不只一次当着群臣的面说,朕是老了,处治政务都不如恒王才思敏捷了。

各中意味,已经有人开始揣测,更有早前观望的大臣,已然悄悄投靠恒王。毕竟在他们心中,皇上的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虽说恒王双腿有疾,但又不需要他上战场大战,不能行走,也不是什么大碍。且相较其他皇子而言,恒王确实更沉稳、宽容、干练。且一向严于律己,从未有什么丑闻传出,更比那逛青楼喝花酒的大皇子不知强了多少倍。

不过一月有余,大皇子就被逼得毫无招架能力,几番在大殿出言辱骂萧玄钰,只是一时冲动,没凭没据的,萧玄钰不但一点事都没有,反倒自个落了个狂妄自大、不爱护手足的骂名。

大皇子头痛,越发招皇上讨厌了,听了身边几个大臣意见,避避风头,遂主动向皇上请命,去巡视河堤修建。

这一招还真管用,皇上不但答应了,还夸奖了一番,毕竟鲜少有皇子愿意出京巡视的,是个苦差事。

大皇子这才给自己留了点好印象,离京走马上任而去。日子不会太长,但足够皇上忘记他的不好,反而开始想念这个自小在他身边长大的孩子。

京中的明枪暗箭这才停歇了下来,大皇子已离京半月有余,萧玄钰也是按部就班的进宫、出宫,一切趋于平静。

这日,连晟和素心来恒王府上玩。

萧玄钰由无双推着,带着他们夫妻俩在园中好好逛了逛,好久,有些累了,这才坐在亭子里喝茶。

无双给他们倒茶,素心的打扮比过去成熟、贵气了些许,更有种别样的美。而连晟,还是老样子,不过无双总觉得成亲了,多多少少还是沉稳了一点。

夫妻二人倒还是相敬如宾的,无双想,应该还是不错的。

反正,她也不该再为连晟瞎操心了,他有了素心公主这样温婉的贤妻,又是胤国的驸马,应该可以用春风得意来形容。虽然他似乎和萧玄钰待久了,面色如常,有点荣辱不惊的味道。

不过,无双还是更怀恋他的傻笑,老是没个正经,一个小事也值得取笑玩乐半天。

因说是自己人,不必太过客气、拘礼,无双一个下人,便同他们一起喝茶。而素心因为欣赏无双的琴技,也没有把她当下人看,四人相谈甚欢。

自那之后,四人常常聚在一起,毕竟年轻人,谈论的话题总是很多。而关于胤国的风土人情,他们好奇得很,所以听素心讲胤国,也是件很开心且长见识的事。

喝着茶,晒着阳光,春风拂面,众人心情极好。

连晟的目光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停留在无双身上,他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可以见见面,大家还是这么平安,这么快乐。

他所求,也不过于此。

素心也很开心,毕竟在梁国,难得的遇到知音。

喝完茶,她说要给大家抚琴,萧玄钰自是欢迎的,可是苦了连晟,被他的美娇妻拉过去一起弹,想喝茶偷懒简直是做梦。

下人将琴送了过来,素心和连晟落座,两个年轻朝气的人,两个风华绝代的人,那并肩而坐的场景,让人看着赏心悦目。已经不需要听琴了,就觉得很美很美了。

谈的是时下流行的《蝶恋花》,连晟和素心合奏,想来在府里也常常一起弹,两个人很有默契。

无双静静的坐在亭子里,看着他们两个弹,时而眼神交流,相似一笑。

看得出,素心很开心。

无双也替他们开心,人生觅得知己太难,更何况,这个知己还是自己的丈夫。

琴瑟和鸣,用在他们身在再合适不过了。

无双有些痴,不知道是看这对金童玉女痴了,还是听痴了。

萧玄钰瞧她那样,微微侧头,在她耳边低语,“我很羡慕他们。”

无双扭头看着他,那目光没有皇子的跋扈骄傲,只有平和,那是一种渴望幸福、向往宁静的眼神。

可是,他说他身为皇子就要争、要斗。难道,他不知道,他内心真正渴望的,是一份简单的生活。就像兰妃向皇上索要的那种生活,一个爱人,一个孩子,温馨而甜蜜。

无双又何尝不羡慕他们呢,夫妻能总在一块。

她越发觉得她的婚姻是一场笑话了,萧君奕算什么丈夫?哪有这样的夫妻,想见面比登天还难。虽然他是将军,经常不在家,可是……

“想什么呢,走神了。”萧玄钰拍了拍她的头,很轻柔的一下。

无双恍然如梦,看着眼前带着宠溺笑意的萧玄钰,有些懵、有些呆。

素心无意瞥了一眼萧玄钰和无双,也是一惊,这也太亲昵了吧!她疑惑的扭头看连晟,发现连晟有些发呆,手机械的弹着。

一首曲子,到最后,感觉都变了味儿。

素心不明白,为什么连晟和她在一起常常走神,她不明白,自己的丈夫常年在想些什么?

同样的,眼前那两个男人,虽说都是花样男儿,但毕竟是男人,怎么能、怎么能那么亲密呢?

素心呆了,无双也意识到有人在看她,扭头见是面带微惊的素心,忙尴尬的笑笑,示意萧玄钰好好听曲。

萧玄钰礼貌的笑了笑,素心也觉自己刚刚失礼了,收回视线认真抚琴。

正听着,管家张卿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似乎有什么急事,又不方便进来,素心懂事的住了手,琴音停。

“什么事儿?”萧玄钰问。

张卿跑了进来道,“刚才宫里传来消息,说皇上命人准备庆功宴。”

“庆功宴?”萧玄钰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果然,张卿道,“听说边界大胜,萧将军领兵回朝。”

素心暗暗惊叹,果然名不虚传,才二个月的时间,竟就完胜归朝,速度之快,远在当初的预算之内。

本以为至少要打四个月的仗,才用时一半。惊讶的何止素心,萧玄钰也是心中微凛,开口道,“知道了。”

张卿退下,琴被打断,自然是不继续弹了,萧玄钰似乎并没有被刚才的事影响,陪连晟、素心吃着点心,聊着天气、花卉。

他要回了。

如此猝不及防,无双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尽管这事就像他当初要出征一样,根本也就不需要心理准备。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还是砰砰乱跳起来。

是紧张,还是……?

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只是突然觉得心已经不在这里了,只剩一副空壳在陪他们喝茶。

傍晚的时候,连晟和素心离去,宫中传来消息,为庆功宴的事,皇上让萧玄钰去一趟。

人还没有回,庆功宴就已经着手开始准备了,就算快马加鞭,也还得几天啊。皇上真是喜出望外,也忙坏了底下的人。

无双推着萧玄钰入宫,他的神色没有下午那般愉快了,反而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无双自然是明白的,这些日子,逼得大皇子逃出京去。

下一步就是收拾十皇子,或者该说是皇后,可是谁想萧君奕回得这么快。

皇上找萧玄钰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习惯了,习惯了事事问问这个儿子。一切安排妥了,萧玄钰离宫,路过凤仪宫的时候,瞧见皇后正在院子里陪十皇子玩。

“等等,”萧玄钰示意无双停下,“你去前边等我,我看看十皇子去。”

“是。”无双走到前方,候着。

萧玄钰进了凤仪宫,皇后原本逗十皇子笑盈盈的脸,在看见他的那一瞬,突然的警惕起来,脸上笑意全无。可是,又很快,她露出那得体却虚伪的笑意,“王爷怎么有空来凤仪宫?”

“来看看十皇弟。”

皇后立即命人泡茶,萧玄钰摇摇头,“只是过来看看,一会儿就走。”

皇后便示意宫人退下,十皇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了皇后的话,对这个五哥不怎么亲昵,只是喊了声“皇兄”,并不曾靠近。

他也是第一次才觉得,自己竟是这样一个危险的人,就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敢靠近,又何况十四呢?

可是,他明明在笑啊,并不曾想将十皇子怎样,对方为什么还是要怕?

“十皇子,去一边练剑去,别瞧你师父不在家,你就偷懒,快去。你师父过不两日就要回来了,要是你没长进反而落了,仔细他打你。”皇后唬他。

“才不会呢,师父从不打我。”

“那你怕他吼吗?”

十皇子耷拉着脑袋,忙去宫里拿了他专用的小剑出来练。

瞧他练得有模有样,皇后脸上满是笑意,萧玄钰嗤之以鼻,“跟萧将军也练了有两年了吧,他就教成这样?”

“你什么意思?”皇后微微不悦,十皇子在远处练,自然是听不见。

“萧君奕剑法是出了名的好,也就是因为这,皇后娘娘才选他做十皇子的师父吧。可是,您不觉得,他并没有用心教吗,否则以十皇子的资质,应该不至于才练成这个样子?”

“你少在这挑拨离间,萧将军已经很用心在教了。”

“那皇后的意思是,我十弟的资质不行,学不来?”

“你……”皇后愠色,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起来,“你不会就是为了来看十皇子练剑的吧!”

“自然不是。”萧玄钰道,“萧君奕要回了。”

“是啊,你就自求多福吧!”

“皇后娘娘错了,该自求多福的是您才对。”

萧玄钰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皇后心里打鼓,“你给本宫说清楚!”

“咱们是些什么人,彼此心里多清楚,索性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当初萧君奕之所以会支持十皇子,你以为就是为了香芸?你以为一个香芸能让他昏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你错了,皇后,你以为利用了萧君奕,殊不知,是他利用了你。”

皇后心中大骇,却故作镇定,“你少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不就是萧将军和你崩了,改成了十皇子的师父,你心里来气、不平衡。现在不过是反间计,你以为本宫会听你胡言?”

“皇后信不信随你,不过若真为他人做了嫁衣,你就有得哭了。”萧玄钰说着,欲走,皇后始终不安,尤其了萧君奕越来越不听话了,她忙道,“王爷,有话坐下来慢慢说。来人,看茶。”

说着,找了个院角的地方喝茶,宫女奉茶后,恭敬的退下。

皇后没心思品茶,萧玄钰还喝了起来,须臾,皇后就沉不住气了,“你刚才那番话什么意思?什么利用?”

“难道您忘了他父亲是怎么死的?”萧玄钰开口。

皇后纳闷,“战死的啊!”

“虽说是战死,可是,宫中人多嘴杂,这些事儿,东传西传就变了味儿。也不知道萧君奕听进去了多少,如果真要信了,那皇后,你认为他还是真心实意的想助十皇子登基。而不是想要个傀儡小皇帝,以便自己取而代之吗?”

“不可能!”皇后大吃一惊。

“这世上,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当初萧君奕和我关系亲如兄弟,现在呢,他要杀我,我要杀他,哪里还有昔日的情分?人都会变,没有什么不变。”萧玄钰漫不经心的喝了口茶,遥看了十皇子一眼,“好歹,我和十皇子还是亲兄弟,就算平日有些小意见、争议,终归不至于兄弟残杀。别人到未见了,皇后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皇后心中大乱,难怪萧君奕不听话。原来他根本就不想听话,反而想让她乖乖听话。越想越窝火,皇后喝了一大口茶,那清香都压不住心底的烦闷。

不过,转念一想,这等离间计多了,她虽心弦大乱,但也不至于糊涂行事。

“多谢王爷提醒,本宫相信,王爷宅心仁厚,自是不会亏待了十皇子,连皇上夸奖你有仁善之心。有你这样的哥哥在,十皇子的将来,本宫也就可以放心了。至于你刚才的话,实属多虑,萧将军对朝廷忠心耿耿,对十皇子更是尽心尽力,本宫实在不想王爷听信谗言,误会了将军去。”

萧玄钰失笑,“皇后真是心善了,被人骗了,才替人说好话。不知你可知,此番萧君奕回京,会得到什么嘉奖?”

皇后抬眸,显得很有兴趣的样子。

“义子!”萧玄钰不咸不淡的吐出这两个字。

皇后没大明白,“什么?”

“义子,父皇要收萧君奕为子,这连姓都一样了,收义子,可省事多了。若他真心实意待十弟,一切那还好说。若他本意并非如此,那可就,呵呵……”

本来皇后为了给无双下毒的事,就和萧君奕不欢而散,这会儿又来这些让她心里发憷的言论,不由得失了分寸,忙问,“你从哪里听来的?”

“自然是父皇和别人说了,不然怎么能流出来?往后这萧君奕也是皇子了,儿臣在此就先恭祝母后又得一子了。”虽说不是皇后亲生的,但其贵为一国之母,尊之母后是应该的,只是这后宫虽然等级森严,但大抵都不和睦,故彼此之间多称呼封号,这还是萧玄钰首次称其为“母后”,皇后心中越发不安。

皇后脸露不安,一直未开口,萧玄钰观察入微,已知她心智不坚,自个也不急,慢悠悠的喝茶,就等她自乱阵脚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皇后就坐不住了,“收萧君奕为义子的话,可否当真?”

只要沾了皇子的边,别说是义子了,好多侄儿、外戚都对皇位虎视眈眈,更何况他还是皇上最中意的将军。

皇后不安极了,她可就只有一个十皇子。本来指望萧君奕助他,可是,萧君奕翅膀硬了,越发的难管教,加之此番打了胜仗,尾巴还不翘天上去,哪里会把她放在眼里。

“千真万确!皇后若不信,可等庆功宴那天,亲耳听父皇说。不过若等到那一日,恐怕一切就都晚了。若没错,萧君奕不日即将抵达京都郊外,一路东行归京。”萧玄钰微微蹙眉,“本来萧君奕是臣,是十弟的仆,这回来,可就一切都不同了哦。玄钰也是来给皇后提个醒,咱们本就是一家人,可别到时候您吃了外人的亏,玄钰就于心不忍了。我只是路过,这且出宫去了。”

皇后仍是有些愣怔,让人送萧玄钰出去,心中已是一团乱麻。连忙找来自家仅存在朝当官的本家,将此事细说,终是动手也不对,不动手也不是。

萧玄钰显然是拿她当刀使,皇后心知肚明,但哪怕如此,她也别无选择。萧君奕若真有异心,留着实在太可怕了。若只是谣传呢,错杀良将,她也……

皇后左右为难,扭头瞥十皇子练剑,忽见他练刺剑,一下子刺穿两个橙子,顿时就有了主意。

————————————————

边界一战,耗时两月。

大半兵力暂且留在边界戍守,待各方增援后,再行撤回京都。

而主将萧君奕和副将陈南则带着部分兵力先行回京都复命。

此刻,一行人骑着马正一路从边界风尘仆仆的赶往京都,士兵脸上都是得胜回朝的喜悦。

萧君奕和陈南骑马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辆马车,和少量士兵。马车里只放了一个箱子,只是没人知道,那箱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行至京都界外的十字路口时,萧君奕忽而勒马停住。只见他凝眸看着前方,一副专注听什么的表情。

良久,马都等烦了,开始用马蹄子不安的刨着地上的尘土。

陈南侧头问,“将军,怎么不走呢?再就快到京城了,怎么不快马加鞭,反而停下呢?”

“传回京的消息是走东路?”

“对啊,想来已有迎接的官员在东城口等待呢!”

“可是,你不觉得这一路太太平了吗。我们回京线路早已明了,恐怕东城口不仅仅有迎接我们的官员吧,还有……”

萧君奕眉头一凛,后面的话没有说,只是沉默了下来。陈南自的心如明镜,“那咱们就不走东路,咱们走西路。”

“不行。我们这样想,也有人会想到我们会这样想,所以西路比东路更危险。”

“那……要不就东路吧,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咱们总不能后退吧!”

“就是后退!”萧君奕勒马掉头,陈南诧异不已,“还真退回去,不回京呢?”

“回,当然回!我们绕回去,走水路,由南面回京,正好那条路直通军营!”

陈南大呼好主意,忙张罗众人掉头绕到南面去。可是,真是防不胜防,船只就要靠岸了,萧君奕示意停住。就在离河岸不到一丈的地方。

“怎么呢?”陈南提高警觉。

萧君奕瞧着前方,现在天干无风,可是,对面的草堆居然在动,他低声道,“有人。”

陈南屏息凝神,真是外要御敌,内要“防贼”,累得够呛。

萧君奕手捡到身后,做了个手势,余下士兵纷纷明白何意,呈警戒状态。只见那岸边的草又动了动,萧君奕暗中投了一镖,有人应声到底。

“卧!”萧君奕猛地高喊一声,对面的箭如雨点般射了过来,奈何船身较高,将士兵们都包围在内,根本就射不到。

才射了一会儿,发现根本没用,黑衣人飞身而来,不一会儿的功夫,船沿上就站了一圈,弄得船只受力不均,开始摇晃起来。

还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哪里知道这里都有埋伏?!

“将军!”

作者题外话:今天能二更哦,呆会还有个万字的大更,加油,群么↖(^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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