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身子慢慢暖和,依偎在他怀里,只觉得温暖,在无其他。迷糊中,无双微微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那疲倦之感再度袭来,她无力的靠在他怀里,轻声问,“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她睁不开眼,虚弱得动不了,只能这样任由他抱着,可是,那熟悉的感觉,让她在沉睡之际,轻轻呢喃了一声,“哥哥……”
哥哥……你也有哥哥吗?
哥哥——好熟悉好遥远的称呼,他抱着她,久久的没有出声,直到她身子变暖,才将熟睡的她放好在床上。
窗外又开始下雪了,京都的雪,一下就没个完。
他抬眸看着雪花映白的窗外,想起年少无知的时光,或许,那才是自己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如若不然,为何过去这么多年,他始终都忘不了?
他真正忘不了的,到底是那无忧无虑的日子,还是那个翩然飞入宫的小小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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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风寒,让无双在床上足足躺了两天,时冷时热,身子万分难受,真仿若重新活过一般。
透过白白的薄纱窗,依稀可见外面纷扬的大雪。
无双就这么躺在床上,看着那雪花儿发呆,想着萧君奕那天冷漠的站在远处,心情就好低迷,提不起劲儿。
这几次,由专门的丫头伺候她,萧玄钰也是下朝大半时间在她的房间里,以至于外面又风言风语说萧玄钰喜欢男宠。
这些,已经无所谓了。
无双不在意,随他们怎么说,萧玄钰也是个不惧流言的人,依旧该怎么待她还怎么待她。
她病弱,不想讲话,萧玄钰就坐在旁边,也不说话。和他呆一起的时候,都很安静很平和,只是这么静静的待着,仿若朝廷的腥风血雨,再也不和他们有关。
偶尔连晟也会来,玉乾宫合奏,让他们更有理由交好了。一首好曲,换来一个朋友,萧玄钰就是这样理解他们的关系,自是不知道,其实他们早就认识。
萧玄钰虽然不说话,但那目光却温柔又透着点点担忧,让无双很多时候都不敢直视。她不敢面对,也不知道怎么面对。
她让自己陷入两难,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更不知道如何自处。
就这么茫然、淡然的接受,不喜不悲。
萧玄钰偶尔笑她,越来越沉稳了,可是,他不会知道,她内心的复杂、无奈和挣扎。
她不想欺骗他,可是……可是,事以至此,多骗一日、少骗一日,还有区别吗?
在萧君奕临去边界的前一晚,他立在无双床前,什么都没有说。无双自是没有睡着,平静的看着他,努力不让自己有波澜,可是,心中五味杂陈。
好半响,他说,“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回。”
无双依旧没有说话,她怕自己一开口就都是难听的话,她不想给即将离开的人心里添堵。所以,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话。
萧君奕从外面来,身上都是雪,也没有抱无双,而是这样站了须臾,她不怎么说话,他也就转身而去了。
其实他一直在等,等她说一句,哪怕是“珍重”都好。可是,她不开口。
几分失落的离开,屋内的无双微微合上眼,脑袋乱乱的,里面谁都没有。这样真好,她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不知道痛,不知道思念,不知道生气,什么都没有,这样……挺好!
他刚刚问她,明天你会来送行吗?
她没有应答,她以为自己不会去,连萧玄钰都说她病了,不需要她推车。可是,第二日,她还是去了。
宽广的宫门外,将士呈工整的队伍站立着,这是数年来,梁国打的第一场仗,皇上是最为重视的人。他亲自出宫相送,群臣、皇子自然也是附和响应的。
宫门外,皇上赐酒,郑重的说,“朕等将军凯旋而归。”
萧君奕将酒一饮而尽,带着众士兵跪别皇上,士气高涨的上阵杀敌。
无双就站在萧玄钰身后,那天京都依旧飘着雪,虽不大,却足以让他们所有人白了头。
送行的人都说着祝福的话,所有的希望、期盼,都要萧君奕背负。无双透过人群远远的看着他,看着很多人、包括千雪,都能很近很近的和他告别,说着动听的话。
而无双,她只能这么远远的看着。她是他的妻子,是最有资格为他送行的人,可是,这一刻,她看着千雪为他整理衣襟,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她只能隐没在人群里,卑微的等他一个眼神,可是,他是多么小心啊,目光只是微微扫了她一眼,就很快的转开了。
千雪素来这样殷切,不只萧君奕,所有人都已然熟悉。她又是担心、又是舍不得的纠缠了好半响,萧君奕说要走了,冷漠的将她推开,翻身上马。
自上了马,就没有回头了。尽管他觉得无双穿得太少,会染风寒的,可是,他还是不能停下来。所有的担忧、不放心都要放回肚子里,这一去,千山万水,不知何时再见?!
目视着军队走远,皇上才摆驾回宫,千雪跌坐在雪地里哭。她是真的担心了。无双不免有些心痛,明明千雪很蛮横,可是,她是真的爱了,只是,这爱太辛苦。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而她自己呢?无双苦涩的笑笑,她是不是也在自我折磨?
“回吧!”萧玄钰开口,无双推着他转身而去,与那远去的部队、背道而驰。
天空飘着雪花,不大、不冷,美极了。
无双却没有心情欣赏,偏萧玄钰问,“十四,今天的雪是不是很美?”
“嗯。”无双应付的点了点头。
萧玄钰抬头看着天空,看那仿若无穷无尽的雪花,若非地上的积雪被铲除,恐怕现在轮椅都走不动。
无双的头上都有雪花了,零星的点缀着几朵白花,萧玄钰看了好一会儿,说,“今天我们没有撑伞,雪就这么下着,你说,如果我们一直走下去,是不是可以一路到白头?”
无双微微怔愣,抬起头,萧玄钰的头上已经有一层白白的雪花了,他的手也不知道何时已然搭在她的手上,轻轻的握着。
“王爷……”无双微微抗拒。
“为什么?”萧玄钰不明白,“为什么本王觉得你对我很冷淡,完全是敷衍。”
“没有,奴才只是有些不知所措,奴才只是奴才。”
“只要你愿意,你随时都可以不再是奴才。”
“那是什么?”
“我的人!”
无双不语,抬眸望着前方,继续推着萧玄钰,他问,“为什么不说话?”
“奴才只是在想,王爷的人,是个什么人?男宠,还是通房丫头?”
“自然不是,本王怎么可能让你没名没分?!”
“那是妾呢?”她从来没想过会是正妻,不可能。
果然,萧玄钰道,“侧妃。”
“还不是妾。”无双笑。
一个下人,能成为王爷的侧妃,已经是奇迹,天大的荣幸了。她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一副很不上心的样子。
萧玄钰刚才激动的心情,这会儿就给平静了下来,“十四,不管本王怎么喜欢你,都只能做到如此,最多给你侧妃的位置。”
“王爷想多了,奴才什么都没想要。奴才说了,奴才就是奴才,从不敢有非分之想。王爷身份尊贵,不论是正妃还是侧妃,都该是出身高贵的女子。十四不过是个下人,所想的就是尽心尽力服侍王爷,在无其他!”
“在无其他?”萧玄钰终是沉默了,他一直在想,无双这次莫名其妙的生病,会不会是因为他的缘故?他也有自责也有紧张,或许,那句话没错,最好的保护就是疏远。
“不提了,回府去。”萧玄钰叹一声,再无多言。
两人一路默默无语,无双的心也一直很平静。
人善被人欺,这句话说得一点错都没有,她现在也算得上在欺负恒王,因为她了解他,不会为这点小事发脾气。所以她敢用冷淡来对付他,只求着,他生气、他死心。
她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她,也好长一段时间以为,不过是随口说说。再若不然,就是像当初对付若梅一样,也是一种心里攻势。
所以,对恒王,她表现很亲昵,其实心底还是充满戒备的。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是,是不是在对她微笑的时候,心中也在百转千回的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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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宫。
胤国三皇子安承烨进凤仪宫来,陪着素心公主散步。再有几天就要离开大梁了,素心显然是要留下的,至于她的婚事,一直是安承烨头痛的,选谁呢?
他问素心意见,素心羞红了脸,不好意思说。
安承烨道,“这可是你一辈子的终身幸福,羞羞答答的若错失了,你后悔都来不及。来时父皇也说了,只是联姻,不是和亲,你完全可以自己挑选驸马。不过为兄还是要给你把把关,你说说看,到底是谁?”
素心不好意思,娇羞道,“素心一切听皇兄的。”
“皇兄可不敢乱点鸳鸯谱,你若不说,皇兄只能让大梁皇帝做主了,若他选的不是你喜欢的,到时候可不能反悔,只得认命了。”
“皇兄,我……”
“是谁?”安承烨急道,“这事要在我离开前,尽早确定下来,是萧君奕萧将军么?”
“萧将军?”素心脑中立即出现一个整天绷着脸的怪人,虽说客气,却冷冰冰的,她摇了摇头。
“不是?”安承烨大感意外,“那你怎么老和他四处逛?”
“那都是皇后娘娘的安排,我也不好拒绝,想来萧将军也是一样,并非真心陪我。”
“那是恒王?”安承烨道,“虽说双腿有疾,这点不大好,但你若喜欢,皇兄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恒王是众皇子中相貌、年龄和你最相匹配的,又弹得一手好琴。再者,那日见他在大殿上,虽受罚,但也算临危不乱,有帝王之风。”
“皇兄!”素心微微蹙眉,安承烨才知道说错了话,忙住嘴,却悄声对妹妹说,“你一定要看清楚,要找个有前途的!”
“众皇子哪个不是前途无量呢?可是,素心不是找靠山,是找一辈子偕老的人啊!”
安承烨一听,看来还真有她看上的人,不禁侧耳去,“是谁啊?”
“皇兄……”
“说吧,不说我怎么去和皇上禀明?若不然,真让他随便给你指一个。”
安承烨开玩笑,素心急了,忙覆在他耳畔小声说了。安承烨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啊,嗯……细想,和你也挺配,挺好的,改日,不,现在我就去和皇上说。”
“皇兄……”素心羞红了脸,看着安承烨离去,心中又开始忐忑起来,皇上会答应吗?他呢,也会喜欢她吗?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过,她素来都高高在上,被人捧在手心,唯恐不舒服。可是,今天,她却紧张成这样,怕被拒绝,突然不自信到了极点。
且说那一头,安承烨和皇帝说了,皇帝也是一愣,但既然“贵宾”开口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没有想到,素心公主中意的人,居然不是自己的皇子们。
因安承烨急着回国,皇上便将践行酒和赐婚酒办在一起了。
素心和安承烨心知肚明,那一日,素心还格外打扮了番,越发把梁国的女子一个个比了下去。
而余人,除了皇上,皆不明其中真相。
众人给胤国皇子践行,虽比不上上回国宴的标准,却也不低了。
无双自然随萧玄钰到场了,也依旧是那副小胡子的打扮。她四下瞄着,真心觉得素心公主美极了,难怪众人看得眼睛都直了,尤其是大皇子,恨不能扑上去了。
无双不爽的瞪了他两眼,对这个害她和萧玄钰挨打的大皇子,毫无好感。尤其是,他曾经还杀了若梅,那么难堪的死法。
众人落座,和上次国宴到场人差不多,只是就少了萧君奕一人。践行酒还没开始喝,就听说边界来报,萧君奕首战告捷。
皇上大喜,这顿酒喝得是格外开怀。
无双也是心里一惊,这是萧君奕走后,她第一次得知他的消息,首战告捷,如果一路胜仗,不消三两月就该回来了吧!
还没走几天,她却觉得,他走了好久似的。她不承认这是思念,可是,如若不是,那又是什么?
酒过三巡,皇上回赠了很多东西给胤国,其实他也想过将千雪嫁过去,可是,那日萧君奕出征,她那样的表现,实在不是个公主该做的事。她失态失仪的地方太多了,皇上虽不想她留下继续缠萧君奕,却也不敢将她送去胤国闹腾。
回赠很多,安承烨起身谢恩,皇上又道,“素心公主就留在梁国吧,三皇子回国后,请贵国皇帝放心,朕定向对自己的女儿一样待素心公主,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谢皇上。”安承烨恭敬的回礼,又道,“只是,素心已然及倂,若非出使,这婚事早在胤国就给定下了。如今在梁国,这……”
“皇子若放心,公主的婚事可否交由朕安排?”
“那自然是最好的,多谢皇上。”安承烨说罢,落座,身侧的素心一直红着脸,不安的扯着衣角。
她想问皇兄,是不是和皇上说清楚了。可别待会是别人,那她就……
正纠结万分之际,皇上道,“素心公主才貌双全,朕一直想给她找个最匹配的,经过数日观察,心中已然有了人选。既然胤国皇子信任,将公主的终身大事交与朕,朕定不会辜负。”
已经有人选呢,是谁?
无双心里一紧,是萧君奕,还是恒王?
她微微低头,此刻萧玄钰面色如常,也不知道心底是在期待,还是在拒绝。
“司徒连晟!”皇上忽而点名,那一直对宴会不感兴趣、郁郁寡欢的连晟被点了名,惊的站了起来,“皇上。”
“你说说看,觉得素心公主怎么样?”
连晟因刚刚走神去了,并没有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扭头看了一眼脸色绯红的素心一眼,道,“公主很漂亮,琴技也好,可谓色艺双绝。”
“素心公主,你如何看这司徒连晟呢?”
素心紧张得脸通红,微微起身道,“素心不甚了解,但听闻司徒大人年少有为,琴技也非常之好,故心生钦佩。”
她已是大胆的说了,皇上自然也懂一切非安承烨一人安排,这素心公主当真是相中了司徒连晟。
皇上有些失落,瞅了眼下方的千雪,这本该是他为自己女儿千挑万选的驸马,可惜,她不珍惜!
“既然如是,两人都觉得彼此不错,朕今天也学老百姓当回媒人,你俩看看,对这桩亲事还满意否?”
素心是女儿家,自然是羞红脸,垂头不语。而连晟,也是呆呆的坐着,半天没有反应。
在场之人,也都是先一惊。之前最激烈竞争的二人,萧君奕、萧玄钰竟都没他们什么事。
太后面色有些不悦,佯称不舒服,先行退场了。
萧君奕之前的态度,皇后也料到这事轮不到他,就算轮到了,就他那暴烈性子,指不定还给搞砸了,得不偿失。所以,不赐给萧君奕,皇后也省心了,更重要的是,萧玄钰同样也是竹篮打水。
连晟一直没反应,无双的心也揪了起来,这可是胤国贵宾啊,皇上虽说没有用圣旨,但绝对不是上次和千雪那般,随便闹闹就过去了的。
这是金口玉言,当着使臣的面,皇上的话就是圣旨。
无双看着连晟脸色苍白,似在犹豫挣扎什么,尽管无双也觉得素心公主极好,可是,这感情的事,或许,真的来不得半点面前。
你再好再美,不是我想要的,又能如何?
那素心公主的样子,应该是中意连晟的,无双想着,一双眼睛就落在了连晟身上,此刻就看他的反应了。
过了有一会儿,司徒仲偷偷掐了下连晟,他才晃过神来,扭头看着素心。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欣喜、娇羞,也望着连晟,目光有些不安和紧张,甚至还带着点期盼。
皇上既已点名,这亲自然是抗拒不了的。
连晟恍然想起那天劝萧玄钰娶素心的话,这下,一骨碌都还给了自己。
终于,他将心底的苦涩化为嘴边最美的笑意,起身走到素心身边,将她牵了出来,立在大殿之上,高声道,“微臣谢皇上成全!”
素心亦施礼谢恩,手被连晟拉着,看着他脸上的笑,自个的心底,是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打那一日,在国宴上看他抚琴,翩翩公子瞬间俘获了她的心。从此,眼里便再也看不见旁人,为恒王求情,也不过是因为连晟在意。
她一直是个很被动的人,甚至都准备被动的接受皇上赐婚了,可是,没想到却能自己选择。她想,若真错过连晟,嫁给了别人,她同样会做个好妻子,和相公举案齐眉,可是,那人不是司徒连晟,将会是她一生的遗憾。
众人起身给他们恭贺,当晚就定了成亲的日子,说也是为梁国添喜,毕竟正逢战乱。
婚事有点急,定在了五日后。
无双做梦也没有想到,连晟会这么快娶妻,仿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虽然,她也觉得,那一日,连晟玉树临风,和素心美丽温婉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她心中还是隐隐有些明白,明白为什么连晟不想为官。
只要做了官,那感觉就和卖了身一样,皇上操生死大权,他彻彻底底的主宰着每个官员的命运。
梁国联姻大事一桩,梁国极为重视,本来三皇子安承烨是要回胤国,但见婚礼也就是五日后,便决定留下来,参加婚礼再走。
整个京城都沉浸在边界初战告捷和联姻的喜庆里,虽然不是萧玄钰娶素心,但见是司徒连晟,太后也就没有太多微词了,毕竟在她眼底,连晟是萧玄钰的人。
婚礼如火如荼的准备着,皇上是证婚人,这是鲜少有的荣耀。
这一日,连晟来到恒王府,说是要买些婚礼用的东西,人手不够,想请几个小厮去帮忙,点了一批人,里面便有十四。
萧玄钰没有多想,准了。
支开其他的小厮,无双和连晟走在人潮拥挤的大街上。
明明是新郎官,可是,连晟脸上看不到什么笑意。
人太多,无双被挤来挤去,手终是被连晟牢牢抓住,在那人山人海的街头,他说,“无双,我喜欢你!”
人很多,声音嘈杂,无双没有听见,几分不解和疑惑的侧目看着连晟,“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连晟摇了摇头,不说话,就开始笑,望着她笑,就像初见那般,他趴在院墙之上,笑若春风。
无双没有笑,只是出神的望着他,两人就这么站在街上,被人群挤来挤去。明明站得很近,却陡然觉得彼此越来越远。
自从离开了渝州,一切都变了,他们早已回不到最初。
只是连晟常常会天真的想,如果当初都没有离开渝州,如果当初是他给无双赎身,如果一直都是那样,那么,他们会不会就在一起呢?
他不知道,因为他不知道当初的自己有没有那个勇气和父亲家族抗争。就像此刻一样,他同样不知道,自己是否真能放下一切,真能安安稳稳和素心在一起。
冬季里,雪花飞扬而下。
无双,我喜欢你!
终于还是说出了口,请原谅我这一次,我不想遗憾。打算一辈子烂在肚子里的话,说出来,竟觉得轻松多了,虽然你没有听见,但没关系。这样也好,这样,我就不会成为你的负担。
就这样在街上傻站了许久,连晟拉着无双离开,走进了小巷,那般安静,和刚才的喧闹决然不同。
“无双,”走在长长的巷子里,连晟开口,却并没有看无双,目视前方道,“我自私的想,要是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多好。你在渝州我就在渝州,你在帝都我就在帝都。”
无双心里一堵,“连晟……”
“无双,”他回过头,认真道,“我们做一辈子的朋友吧!”
“我们是好哥们儿。”
连晟忽地想起,每每他说他们是哥们儿的时候,她都会抱怨的说,我又不是男人。那个时候,她那小嘴会不满的撅起,高高的,都可以挂油壶。
“对,好哥们儿!”连晟笑了起来,一把揽过无双,真真和小混混、哥们儿似的,大摇大摆的走在巷子里,“这样真好。”
“嗯。”
连晟笑了,又开始没正型,“真是齐人之福啊,有个红颜知己,又有个如花美娇妻,是不是特美?”
“是啊是啊,没看见多少人羡慕着呢!”无双笑着,看天空飘着雪花,好冷、好凉,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美。虽然,她还是很爱雪。
他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和她多说什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今生已是无缘,何必苦苦挣扎?
他其实很想问,无双,还记得灯火节吗?
我在城南等了你两天两夜,就为问一句:无双,嫁给我,好吗?
可是,你没有来,一直没有来。
灯火节的遗憾,造就了这辈子的遗憾!
然而,遗憾就遗憾吧,看着身侧原本简单快乐的女子,已然步入宫闱争斗,他实在不忍她再为自己而心烦。
在她的幸福大事上,他那一段不敢言表的情感,又算得了什么呢,只要她好,他就好。
无双跟着连晟走,他真的进了店铺里买首饰、绢帕之类的女儿家的东西,说是要送给素心公主。无双一直以为,他是有些许意见的呢,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连晟还是挺喜欢公主的。
两情相悦,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就算一切参杂了皇权,但就当这是天意、是缘分吧!命中注定,连晟和素心是一对,是夫妻!
就像……就像她和萧君奕一样,不也是误打误撞的夫妻么!
从最初的恶语相向,到现在行军在外,她会牵挂,会担心。她不是个容易认命的人,可是,却莫名其妙在嫁给萧君奕的这事上,认了死理,始终忘不了,她是他的妻子。
哪怕他曾经凶巴巴的说,他不承认!
那么现在呢,你承认么,萧君奕!
“这个怎么样?”
连晟拿了个簪子过来,在无双头上比划,她微微躲开,“你傻呢,我现在是男人!**的头发干什么,你不觉得怪怪的?”
说着,帮连晟给素心公主挑着新婚礼物,“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很漂亮。我看素心公主喜欢素雅的,玉质的簪子她会更喜欢。你看,这个簪子上坠的玉雕花,不错吧!”
她拿着在脸庞晃了晃,有那么一瞬,连晟恍惚,和他成亲的是她,是眼前这个明眸善睐的女子。
“你看我做什么,好好挑!”无双催着他,两个人打打闹闹在店里买了好些,出门时,看着连晟抱着一堆首饰盒,无双羡慕道,“素心公主真幸福,还没嫁你,就给她买东西。”
“你喜欢哪个,随便拿。”
“我都喜欢。”
“那都给你!”
无双咋舌,还真爽快,她笑嘻嘻道,“我开玩笑的,我要你的干嘛,我有呀。”
“萧君奕买的?”
“我不知道,反正就搁在梳妆台上。”无双细细想,真正萧君奕给她买的,主动买的东西,就只有那只麻雀面人,真是抠啊,那么个便宜货。
她愤愤的想,女人就是不能比较,一比较,心里不平衡就出来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送他什么呢?
没有,除了那个他不喜欢的方块面人!
无双帮连晟拿着东西,出来说是买东西的,总不能空手而归吧。两人一面抱着礼品盒,一面聊着天。
终于,连晟说到那事,“其实,你不是风寒,是中毒。”
“我知道,皇后娘娘嘛,幸亏是冰糖葫芦我不喜欢,当时就吐了,否则要是别的,我吃了不死定呢!”
“我当初还觉得萧君奕不合适你,他太冷了,你又太闹……”
“……你才闹。”
“听我说完。”连晟少有的认真,“现在看来,他要么不动情,要么就死心塌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