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目光清幽，平和的语气，只是幽幽的女声中，有着难以抗拒的气势！她不是妈妈一样软弱可欺的，她只是没有被逼到份上！

被堵得说不出话来，顾青书眼底含着泪，看着这个酷似姐姐的女孩！

乔莫曦心尖都痛了！他没有见过这样的烟烟，她冷得让他害怕！

顾劲衍怔了一下，眼底倒是对这个妹妹闪过了一抹赞赏，同时，还有一抹心疼。

乔震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知道，他真的错了！错的离谱！一生都因为自己的骄傲自负而毁了！失去了最爱的女孩，到头来，连送她的资格都没有了。天！他到底做了什么？

乔莫曦伸出手，想要抱抱林烟，可是林烟却冷漠的侧过头，避开了他的手，冷幽的目光静静地看着面前那张熟悉到心痛的脸庞，悠远的目光又似乎从他的脸上穿越而过，无神的聚焦在某一处。

时间静静的流淌，他凝望着她，心中隐隐的疼痛，而她凝望着他，却有种释怀的凄楚，造化弄人！乔莫曦没错，可是她该如何跟他走下去？

是的，这一刻，没有恨，没有怨，林烟面色一片的平静，她只知道一切都是造化，一切都是缘分，有一天一切也会因死亡而结束。

林烟清澈的眸子里闪动着光芒，唇边一抹苦涩而悲凉的笑意。

看到她眼中的冷漠，那样淡漠的无尘的轻微笑容，让乔莫曦觉得害怕，这样的笑，让他心痛。那样纤弱到飘渺的笑容，让他看见了绝望的气息，甚至还有死亡的讯息。

林烟忽然加深了嘴角的笑容，幽静中似乎看见了妈妈熟悉的容颜，那样淡淡的笑容，温柔的目光慢慢的温暖了她冰冷的心扉，妈妈会上天堂的，因为她苦了那么久，她是会上天堂的！只是妈妈，你怎么就这么苦呢？你孤独吗？要不要烟烟去陪着你？

“看着我。”大手倏的钳制住她瘦削的肩膀，乔莫曦低声咆哮着，冷然里是无比的愤慨，“烟烟，你不要胡思乱想，你听到了吗？所有人错了，你没有错！你听到没有？你不要给我胡思乱想！”

乔莫曦突然的咆哮让所有人惊愕，顾劲衍也转头。

“你给我听着，你若是敢想死的事，我就陪着你！上穷碧，下黄泉，我乔莫曦陪着你！”

慢悠悠的抬起头，凝望着眼前暴怒而恐慌的黑眸，林烟心底一颤起来，紧紧的揪紧，那么痛！她刚才想了什么？不！那不是她的本意，只是她一瞬间冒出的念头，只是一瞬间，是的！只是一瞬间。

她才不会死！她是王美琪的女儿，她不会走绝路，永远不会！

林烟淡然的摇头，随即轻声道：“乔莫曦，放开我！我不会死，我不是我妈妈！那样苦，那样痛，我妈都还坚强的活着，我也会！”

她不哭，却眼底滑出一滴泪！无声的眼泪最是悲凉，他的心一下揪紧着痛。

乔莫曦看着她，眼底的黯痛纠结，却是在对上她的眼神后，微微松了口气。疼痛的压抑着自己的愧疚，他为他妈妈做的事情感到愧疚。如果没有妈妈，也不会出现今天的局面，顾锦书一辈子凄凉悲苦，都是爸妈造成的，当然，也有她自己性格的原因，可是归根结底是爸没有保护好她！自己深爱的女人，自己选择的女人，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性格的，怎么就不能相信一次呢？乔莫曦一颤着手，犹豫在半空中许久后，才慢慢的抚上林烟苍白的脸颊，轻柔的擦拭去她挂在眼角的泪水。

落在她脸上的手久久的不曾离开，轻柔的抚摩着她瘦削不已的脸庞，她的眼睛都肿了，眼底满是哀莫。长长的睫毛微微的一颤着，对上乔莫曦的眸子，她一顿，深呼吸，淡泊的移开目光看向了走廊的尽头，顾品从拐角处提着一个小型号拉杆箱大步走来。

林烟清冷的面容上不再有任何的神情，只是等待着证据！

乔莫曦收手，也跟着松了口气。

只是，这样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动容，上穷碧下黄泉生死追随，叫人怎生不感动！

“哥，拿来了！”顾品气喘吁吁地走到顾劲衍身边。

顾劲衍优雅的接过，蹲下，打开箱子，箱子里整整齐齐，几件衣服，板板整整，上面一台笔记本，稳重的黑色。他轻轻打开，触摸屏找到一个文件夹，打开了音箱，一个画面跳出来，他把屏幕转向了大家。

里面，一个七八十岁看起来苍老无比的黑瘦老男人的声音传来：“我叫王根生，这辈子没做过亏心事，除了那件事！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一个人是顾锦书，顾锦书来下乡的时候还只是个小姑娘，她是我见过最善良最坚强的姑娘！可是向辉那时爱上了顾锦书的丈夫乔震！林家对我有恩，向辉整日看着乔震精神恍惚，总是会偷偷躲起来流眼泪，看着她整日以泪洗面，我终究不忍，却也无可奈何，劝过，骂过！可是，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爱上乔震的心！

她求我帮她，在村里，没有人能帮她，也没有人知道我跟林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林家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惦念二十多年前的恩情，答应帮她！我暗中跟踪了顾锦书和乔震好久！知青点是男女分开住的！即使他们当时是夫妻，但也没有住一起！

林场劳动回来的那晚，有人灌了乔震酒！我是伐木组组长，自然也在其中，给乔震的瓷缸子是我准备的！那天下午，我让人给顾锦书捎信，说乔震在林场防火点等她，有重要的事跟她说，给乔震喝点老白干里有给马匹发情配种用的药，我不知道那药对人管不管用！但是乔震醉的一塌糊涂。没想到事后，竟真的管用了！我把其他人指挥到山里面的密林里，顾锦书在树林里找到乔震，他已经在起了药效，他们在树林里。。。。。。。等到顾锦书穿好衣服时，她是慌乱的，她怕被人看到！可是，我全部都看到了！他们在树林里呆了好几个小时，被乔震差点折磨死！再后来，她把乔震拖到了林场防火点的屋子里，给他穿好了衣服，等他醒来！

乔震醒来的时候，顾锦书还没跟他来得及说话，我就进了防火点！锦书不能夜不归宿，她见我进去，脸色通红的离去什么都没说，乔震一脸茫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已经快天黑了，他们没再见面，而夜里，我给女知青们送去了一桶自制的乌梅汁，我知道姑娘们都很喜欢喝乌梅汁，而给顾锦书的那一碗是向辉特意准备的！里面有大量的安定，那是我从卫生室里偷来的！等到她喝完，我立刻以挑水的理由把顾锦书喊走，她很困，最后倒在了河边，我把她抱了回去！脱光了她的衣服！她的身上还有着乔震留下的男人和女人做事的痕迹，我不知道向辉做了什么，然后，所有的知青都跑来了，还有村长，小组长，所有人都看到我跟顾锦书光溜溜的躺在一起！

乔震一怒之下跟顾锦书离婚，当时是被乔家和顾家压下的！知青点出了这样的丑事，惊动了领导！顾家，乔家的领导都跑了来！我很怕，却一口咬定是我喜欢她！我说我会娶她！其实我比顾锦书大了二十多岁，她都可以当我闺女了！我本就是个不能人事的废人，一切都是为了报答林家的救命之恩！我昧着良心在所有人面前说我跟顾锦书早就苟合了！

顾锦书说没有，可是没人相信她！乔震年轻气盛，其实，好好想想还是有漏洞的！只是，他不愿意去相信顾锦书的话，当时我是多么希望他相信顾锦书的话，同时又希望真的帮到向辉，我心里很矛盾！

后来，顾锦书怀孕，乔震更是惊愕，他一口咬定没有碰过顾锦书，锦书说孩子是他的！可是乔震就是不承认，乔家老爷子听儿子说的那么决绝，就默认了离婚！随后，向辉跟失意的乔震在一起，两人渐渐走近。

再然后，乔震和向辉他们一批人都被调走，只有顾锦书被留了下来！顾家不要她要跟她脱离关系，乔震也不要她了！我是真的同情和可怜这个苦命的姑娘！我想过说出真相，可是面对向辉那乞求的神色时，我又说不出来！二十多年过去了！我良心难安，整日做噩梦，梦到锦书指着我说我良心让狗吃了，怎么可以陷害她？！我以为这件事，可能被我带到了棺材里了！只是没想到现在，顾锦书的儿子来找我了！二十多年我不曾说过的秘密，我告诉了顾锦书的儿子，我不想带着这个秘密死去。。。。。”

王根生后来的话，断断续续，他趴在炕上，整个屋子简陋，一床破被子盖在身上，这段录像，有十年了！却依然清晰如在眼前！

乔震狼狈的摔在地上，他，一直不记得跟锦书在知青点有过夫妻之事，原来--

这叫他情何以堪！

他倒下去，他的秘书抱他起来，他却坐在了走廊里！再也没力气起来。他无法抑制悲怆的低喊着：“锦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