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奶奶病了

（一）

“你能回来一趟吗？晓瑜，你奶奶在这儿哭呢？”杨姨在电话里焦急地说。

此时已是傍晚，我正走在下班的路上，一听这话，急了，忙问：“我奶奶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她说浑身难受，已经闹腾了好几天了。我觉得你工作忙，不想打搅你，就找社区门诊的人来看了看，可他们也没说出什么毛病来，从今天早上开始，你奶奶就哭，闹了一天，我实在没辙了，才给你打电话的。”杨姨和奶奶的关系一直不太好，但是她对家里的事情还是挺上心的，我想奶奶可能真是闹得厉害，她才给我打电话的。

我看看表，已经六点多了，这时候赶到车站，回雨竹的末班车也没了。我只好掏出手机，给林正皓打电话。他说：“你等着，我马上回去。”他的痛快让我很感动，虽然我们不是相亲相爱的夫妻，可是林正皓现在好像也在努力做好一个丈夫的角色。

（二）

林正皓开车送我回到雨竹的时候，已经七点四十了。我进了家门，见奶奶果然躺在床上，脸上有未干的泪痕。奶奶是个急性子的人，一遇到什么事情爱着急上火。

“奶奶，怎么了，哪儿难受？跟我说说。”我坐在床边轻声问，林正皓也和爸爸杨姨站在旁边，看着奶奶。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浑身不舒服，又痒痒又疼的。”奶奶的表情很痛苦。我撩起衣服看看她的胳膊和腿，发现皮肤抓挠得都有些红肿了。

“社区门诊的大夫怎么说？”我扭头问爸爸和杨姨。

“那个大夫听你奶奶说浑身痒，就说是吃什么东西过敏了，然后给开了个药膏，你奶奶抹了，说是不管用。”杨姨说。

“那叫什么大夫？就是个二十来岁的小毛孩子，他能看出病来呀？”奶奶躺着嘟囔。

“她抱怨我们对她的病不上心了，随便找个毛头小子应付她，人家年轻，可也是大夫呀，人家能愿意出诊就不错了。”杨姨苦笑道。我知道，她又要照顾爸爸，又要照顾奶奶，确实不容易，奶奶这种态度，让她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去医院吧。”林正皓在旁边说道。

“现在去医院只能挂急诊，医生不一定能是对路的。明天早上去吧。”我轻声说，又转回身安慰奶奶，说，“人家那小大夫说得也不一定错呀，给我药膏，我再给您抹抹试试。”

奶奶从枕头边摸出药膏给我，边说：“也没人管我，我自己胡乱抹了抹，管啥用，啥用也没有。”妈妈在的时候，对奶奶特别好，杨姨性子稍微粗一些，所以奶奶总是对她不满。

我细心地帮她涂着药膏，说：“怎么样，好点没？”

“好多了，”奶奶说，“我孙女就是我的药，你一回来，我就觉得没那么痒痒了。”

（三）

忙活了半天，大家才想起还没吃晚饭，我和杨姨迅速炒了两个菜，下了一锅面条，一家人围在小餐桌旁吃饭。

奶奶说不吃，我用小碗盛到她的卧室，哄着她吃了一点。

我回来的时候，歉意地对杨姨笑笑：“奶奶年纪大了，又是急脾气，要是她唠叨多了，您别介意。”

杨姨勉强地笑笑，说：“介意倒是不介意，就是我好像怎么做，也做不到你奶奶心里去。”

我知道杨姨的苦衷，可是我也是鞭长莫及。我还在上学的时候，奶奶抱怨杨姨没有妈妈好，不好相处，我当时承诺过自己结婚以后，把奶奶接过去。那时我正和方至谦谈恋爱，跟他说结婚后接奶奶一起住，他说：“求之不得，我们一结婚就把奶奶接过来，我也是奶奶看大的，可惜我奶奶不在了，我正想找个人疼呢。”可是，如今我真的结婚了，却根本没法接奶奶同住，想到这儿，我的内心不禁有些凄然。

林正皓此时边吃面条边说话了，“你弄些药膏给奶奶乱抹，到底管不管用呀？”

“放心，这种药膏不会有副作用的，抹上它即使没有疗效，起码是种心理安慰，奶奶看上去不是好多了吗。”我明白，奶奶这样闹，其实也是因为年纪大了，想得到更多的心理安慰。

“明天干脆去云海市的大医院看看吧。”林正皓说，“那儿的大夫可能经验更丰富一些。”

我的心里马上涌起了分感激。杨姨也感激地说：“那也好，就是太麻烦了，还耽误你们上班。”

“我请个假就行了。”我感激地看着林正皓，“你要是有事，明天把我们送到医院就行了。”

他看看我，没说话。

晚上，林正皓睡在杨鸣的房间里，我怕他不习惯，给他换好床单、被子，又歉意地说：“只能这样凑合一下了。”

“你和奶奶睡一块儿？”林正皓问我。

“对，你没看出来吗，奶奶像老小孩似的，大概是觉得没人重视她，病了以后情绪特别低落，我和她聊聊，听她发发牢骚，她的病就能好一半。”我笑着说。

“你可真体贴老人，你看奶奶的那种表情，真是温柔。”他由衷地说。

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忙冲他笑笑说：“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开车呢。”便转身出了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