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回来了。”吴嫂快步迎过去,接过秦篆的公文包。
秦篆轻“嗯”了一声,越过吴嫂朝楼上走去。
“先生。”吴嫂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秦篆脚步微顿,扭头望了过来。
吴嫂咬了咬唇,低声道:“夫人身体好像有些不舒服,我劝她去医院,她却不愿意去,还不让我告诉您,我怕夫人出事,先生,您还是去看看夫人吧,怀孕头三个月一定要特别注意……。”
秦篆点点头:“我知道了。”
看着秦篆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吴嫂轻叹了口气,“希望两人能跨过这个坎。”
秦篆站在纪蝶的房间门口,抬起来敲门的手顿了顿,就这一瞬间犹豫的功夫,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接通。
忽然,他脸色大变,转身就要离开。
脚步顿了顿,他扭头看了眼房间门,眼底有着挣扎,最终,他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纪蝶站在窗前,看着秦篆的轿车驶出别墅大门,手指紧紧揪着窗帘。
眼底划过一抹幽暗。
吴嫂眼见先生刚回来又匆匆离开,一脸急切好似有天大的事情等待他处理。
她担忧夫人的身体,在门外来回转了几圈,敲了敲门:“夫人,您还好吗?”
“嗯。”门内传来一道虚弱的女声。
“夫人,您肚子还疼吗?”
过了一会传出一道虚弱的女声,“没事……。”
之后便再也没有声音。
吴嫂在门口等到凌晨十二点,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她试着再次敲响房门,这次却始终没人说话。
难道夫人睡着了?
转身,她准备回房间睡觉。
但一想,还是不放心,走过去把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听着里边的动静。
忽然、她眉头皱起来,她似乎听到了夫人痛苦的叫声,像蚊子一样微弱,她慌忙伸手去敲门:“夫人,夫人您怎么样了?”
她急的团团转,第一时间跑去楼下给先生打电话,一连打了三次都是无人接听。
先生到底在忙什么?
挂了电话,她跑到储物间翻出卧室的备用钥匙,跑过去打开门,只见卧室的大床上蜷缩着一个人,头埋在被子里,整个人犹如虾米般拱成一团,微弱的呻吟就是从被子发出来的。
吴嫂大吃一惊,慌忙掀开被子,“夫人……您怎么了?”
被子下的人,长发早已被汗水打湿,湿漉漉的黏在鬓边,脸色苍白,似在压抑着巨大的痛苦。
吴嫂探手去摸她额头,凉的。
“夫人,我送您去医院。”说着就要扶她从床上起来,纪蝶眼睛睁开一条缝,伸手推了她一下,身体复又重重跌落在床上。
“别管我……。”
一手落在小腹上,眉头紧蹙。
“夫人,您是不是肚子疼?”吴嫂生怕孩子出问题,这可千万马虎不得,但是先生现在又不在家里,她心底也不禁对先生生出了一丝埋怨,夫人难受的时候,他却不在身边,这样的男人,嫁给他有什么用?
纪蝶不说话,只是呻吟,一翻身,看到她身下的血红,大惊失色:“夫人……。”
她慌忙出去打10,夫人的孩子千万不能有任何问题啊。
今晚的急救车来的似乎也特别慢,吴嫂急的团团转,好不容易急救车来了,一个年轻的护士将纪蝶背到急救车上,本以为这么瘦弱的女孩背起来会吃力,没想到背起来纪蝶也能健步如飞,她竟然小跑还追不上。
心底感叹现在的护士真是太敬业了。
吴嫂正要爬上急救车,准备跟着去医院,这时看到先生的车回来,犹豫了一下,但纪蝶已经耽误不起了,咬了咬牙,转身爬上急救车。
得知纪澜衣还活着的消息,他便找人去调查,一星期了,就在刚刚有消息传来,说是一个疑似纪澜衣的人出现在某酒吧,他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去,那个人确实很像衣衣,但也仅是相像而已,无论相貌还是气质,和衣衣都相差甚远。
想到那女人主动贴过来的样子,他就恶心的想吐,衣衣永远也不会用那种眼神看他,她高傲的像是翱翔九天的凤凰,而不是媚俗谗言的风尘女子。
身上染了那个女人的香水味,他闻着就反胃,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
想到这里,他叹息一声,衣衣,你到底在哪里?这些年你过的好不好?为什么不回来?难道你连自己的一双儿女都不要了吗?
神思恍惚的开着车,刚到家里,就看到院子里停着一辆急救车,他愣了愣,出什么事了?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急救车从他身旁呼啸而过,一眨眼就开出了大门。
他忽然想到之前吴嫂的话,纪蝶身体似乎有些不舒服,难道是小蝶……
他忽然不敢再想下去,脚踩油门,双手打在方向盘上,开车追在急救车后边。
他打纪蝶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难道真是小蝶……
不、绝对不会的。
一路上,他的心就像放在油锅里煎炸,这短短的一段路程,对他来说却是如此的漫长。
到了医院,他看着急救车后门打开,两个护士推着急救床下来,随后吴嫂也跳了下来,小跑着跟上去。
急救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虽然夜色漆黑,他却一眼就认出了上边躺着的人。
正是纪蝶。
他忽然一拳狠狠的砸在方向盘上,你混蛋……
“小蝶……。”他慌不择路的追了上去。
急救室外,吴嫂心急如焚,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吴嫂,小蝶怎么了?”秦篆快步走过来,看着手术室亮起的红灯,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吴嫂看到秦篆,心底到底生了埋怨,“先生,您之前干什么去了?我打您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夫人……夫人她……。”说着说着眼眶就忍不住红了起来。
秦篆急切道:“夫人怎么了?”
吴嫂哽咽道:“夫人一早就肚子疼,我让她去医院,她怕给你添麻烦,愣是不愿来,半夜我不放心,就发现夫人肚子疼的厉害,还见红了……。”说到这里,她埋怨的看了眼秦篆。
“先生,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但即使您辞退我,我也要说,您既然选择和夫人结婚,就要对她、更要对孩子负责,夫人是个很好的女人,您知道她为了不给您添麻烦,一个人默默吞了多少苦楚吗?您不知道,您只知道追着一个永远也不会喜欢您的人,却忽略了身边最爱您的人,呵呵,男人啊,都是这样,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秦篆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吴嫂的话,犀利却直白,犹如一把尖刀狠狠戳中他的心脏,血肆横流。
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一个戴着口罩的女医生走了出来,秦篆和吴嫂立刻走过去,秦篆焦急的问道:“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你是病人什么人?”
秦篆抿了抿唇:“我是她丈夫。”
医生冷声道:“非常抱歉,病人送来太晚,孩子没保住。”
话落皱眉看着面前的男人:“病人本就是高龄孕妇,必须要小心再小心,不知道你这个丈夫到底是怎么当的。”话落摇摇头离开。
秦篆脸色苍白,忍不住“噔噔”倒退两步。
孩子……没保住。
吴嫂哭道:“我可怜的夫人啊,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很快,两个护士推着急救床走出来,病床上,躺着一个容色格外苍白的女人,身上插着管子,看起来病弱又苍白。
秦篆看着看着,忍不住悲从中来,心底又愧疚又自责,小蝶醒来,他该如何面对她?
都是他的错,他昨晚应该守在她身边,哪儿也不去的,可是衣衣……
脑子里乱哄哄的,他猛然抓了把头发,低吼了一声。
魏青回到办公室,就看到穿着紫色洗手衣的少女窝在沙发里,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游走。
“这种事情下次别找我,演戏太累了。”魏青一屁股坐在沙发里,揉了揉眉角。
纪云涯目光始终落在屏幕上,手上动作丝毫没有慢下来,闻言笑道:“你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你办事,我很放心。”
魏青翻了个白眼,“我谢谢你的抬爱,不过,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分了?”上次她装受伤,这次又对别人“弄虚作假”她总感觉这样不太好,但纪云涯做什么事情,她都觉得有自己的道理,虽然可能在别人眼中是错的,这大概就是脑残粉吧。
“过分?”云涯嘴角勾了勾,“如果这个结果对所有人都有利,你觉得手段过程还重要吗?”
魏青是个效率主义者,因此对云涯的这番话大致认同,“好吧,你总是对的。”
看了眼电脑屏幕:“你在写论文?”密密麻麻全是英文,看的头都大了。
云涯敲下最后一个单词,“上次手术的病现报告,柳叶刀的主编联系我了,总要赶时间写出来,再拖估计要给我寄刀片了。”
魏青忍不住惊呼:“柳叶刀?”
这是国际上最负盛名的医学杂志,对论文的筛选也非常严格,论文议题能被选上的,就证明在医学界是有一定地位的,像她这样的实习医生,再修炼十年也上不了这种杂志,而杂志的主编竟然主动联系纪云涯,不过想想她的身份,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发送邮箱,云涯合上电脑,伸了个懒腰。
“回家睡觉。”
走了两步,忽然扭头说道:“这位病人情况特殊,帮我多照顾一下,明天一早我来看她。”
话落晃悠悠走了。
说实话,魏青对她和这个女人还有那个男人的关系很好奇,豪门啊,总是充斥着狗血的恩怨情仇,艺术,果然来源于生活。
白天做了一台手术,晚上挂灯写论文,脑子有些混沌,她不放心渺渺,还是回家睡才安心。
第二天一早,云涯安排好渺渺后去了医院。
打开病房门,纪蝶还在昏睡,秦篆蜷缩在沙发里,这时,门从外边打开,吴嫂提着保温桶走了进来,看到云涯惊讶道:“纪小姐?”
云涯轻嘘了一声:“不要打扰到蝶姨休息。”
这时,纪蝶缓缓睁开了双眼,她整个人还有些迷糊,看到云涯,眼底飞快划过一抹异光,抿了抿干涩的唇:“小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话落看了眼四周,这才反应过来是医院,还不等她想起什么,吴嫂快步走过来说道:“夫人,您醒了,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我现在喊医生过来。”
纪蝶摇摇头。
吴嫂笑道:“我熬了排骨汤,夫人起来喝点吧。”
纪蝶皱了皱眉,忽然抬手落在肚子上:“孩子、没事吧。”
吴嫂强颜欢笑:“没事,夫人别担心。”
纪蝶松了口气,但很快,她眉头蹙的更深:“不对……昨晚我……。”
她猛然抓住吴嫂的手,“你别骗我,告诉我实话,孩子是不是没保住?你告诉我,我能承受得了。”
吴嫂心底难受,面上却笑道:“夫人想多了……。”
“不……。”纪蝶猛然推开她,双手捂着脑袋:“你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吴嫂忍不住哽咽道:“夫人,您别伤心了,孩子……确实没保住,但你以后肯定还会有更多孩子的,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保重身体啊。”
纪蝶顿了顿,忽然倒下来埋头痛哭起来。
秦篆在云涯进来的时候就醒了,他无法面对云涯,更无法面对纪蝶,因此一直装睡,而现在听着纪蝶嘤咛的哭泣,一颗心揪扯着疼,他无法再忍下去,直起了身子,一步步朝她走去。
坐在床边,抬手轻抚着纪蝶的肩膀:“小蝶,是我对不起你。”
纪蝶只是哭。
云涯和吴嫂对视了一眼,转身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纪蝶和秦篆两人,除了纪蝶细弱的哭声,就是秦篆的低声柔语,后来纪蝶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是如此悲伤而痛苦,秦篆听着她的哭声,心底的愧疚也越来越深。
纪蝶渐渐停止了哭声,只剩下小声啜泣,良久后,声音涩哑的说道:“我们、离婚吧。”
秦篆愣了愣,下意识脱口而出:“我不同意。”
纪蝶苦涩的笑了:“我们本来就是因为这个孩子才结婚的,现在孩子也没有了,我还有什么资格留在你身边,秦大哥,我不能再拖累你了。”
秦篆想了一夜,做出了决定,他扳着纪蝶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一字一顿的说道:“小蝶,留下来吧,留在我身边,让我用余下的岁月补偿你,照顾你,我不能给你想要的爱情,但我会好好照顾你,呵护你,再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好吗?”
纪蝶摇头:“可是你忘不了小姐,我不能在拖累你了,秦大哥,你就放我走吧。”
秦篆抿了抿唇,目光沉痛:“有人告诉我我有一天一定会后悔,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快,我后悔了。”
他直视着纪蝶的眼睛,眼中涌动着柔情:“为了一个心底根本没有自己的人,而一直以来都忽略了身边最爱自己的人,我真是个傻瓜,小蝶,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纪蝶哭着扑到他怀里,“秦大哥,我真的不舍得离开你~”
云涯嘴角微微翘起,这一招以退为进欲擒故纵用的不错。
蝶姨比她想象的要更聪明,还是说,以前故意在跟她装傻?
那么这样一来,这个女人就太过可怕了。
够腹黑,也够聪明。
纪澜衣,你就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吧。
吴嫂抹着眼泪:“好在先生总算想通了,夫人也算是苦尽甘来,以后都会好的。”
云涯笑道:“希望如此吧。”
因为梅菲财团的注资,公司暂时转危为安,云涯近期要去一趟美国,一来和梅菲财团签订合约,二来去见Clarence学长,以Ny医生的名义。
云涯身穿一身黑色裤装,长发扎了个利落的马尾,踩着圆头高跟鞋,在司机的恭请下,弯腰走了下来。
云氏集团门口,一群高管正等在那里,看到纪云涯出现,为首的男人立刻热情的迎上来:“欢迎纪小姐莅临指导工作,您里边请。”
云涯淡淡的瞟了他一眼:“你的名字?”
男人被问到名字,有些受宠若惊,赶忙回到:“在下市场部总监陈涛,纪小姐,您辛苦了,今儿太阳大,可别被晒住了。”
云涯皱了皱眉,在陈涛的陪同下,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公司内走去。
人群里,有一个中年女高管不屑的轻哼一声,“不过一个黄毛丫头罢了,能耐什么?”
旁边有人碰了她一把,以示她闭嘴。
云涯侧眸看了一眼,那是一个类似职场白骨精的女人,精明干练,透着一股狐媚劲儿,看到云涯望过来的眼神,初始被那眼底的幽深吓了一跳,遂即想到自己怕一个小丫头干什么,挺直了胸膛,毫不露怯的回瞪回去。
云涯笑了笑,转过头来。
脑海里,已经浮现出这个女人的所有资料。
公司员工看到一群高管陪着一个年轻的女孩走了进来,一个个激动的不行,没一个人对这女孩陌生。
云氏的千金,也是云氏新任总裁,几乎可以说是商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总裁了,前段时间追债的新闻闹得轰轰烈烈,员工出门都要跟只耗子一样抱头鼠窜,这个云氏的千金却以一己之力挽救云氏与水火,不仅拉来了梅菲财团的投资,使公司重新走上正轨,更重要的是,让她们这些濒临失业的人保住了饭碗。
因此对这个新总裁,虽然年轻,却更得她们的喜欢和敬佩。
更遑论她如今的名望,随便往那儿一站,就是头条的节奏。
“纪小姐本人比电视和照片上漂亮多了,长相身材气质无可挑剔,被封为全民女神也是有道理的。”
“她刚才还跟我笑了呢,一点也没有豪门千金的架子,看起来很是平易近人呢,要是能跟她要个签名就好了,不管了,我要赶紧发微博去。”
“你是不知道吧,纪小姐从不给人签名的。”
刷微博的动作顿了顿:“为啥?”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据传纪小姐的原话是她不是明星,更不是演员,所以是不会给粉丝签名的,这样有原则性的姑娘我太喜欢了,和娱乐圈那些整天博出位的女星比,简直就是一股清流啊。她小时候参加的那个综艺节目你看了没,那时候我就特别喜欢她,智商高又聪明机灵,没想到竟然是我们总裁的女儿,啧啧……不过话说云总的基因,怎么就生出这么……善良的女儿呢?”
云深那么坏,女儿怎么这么善良,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负负得正的道理?
“我最喜欢她跟明涵了,你不觉得两人配一脸吗?”
“你变态啊,两人明明是父女向……。”
纪云涯一走,一群女员工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会议室,陈涛赶前一步,主动拉开主位的椅子,“纪小姐,请。”
云涯看了他一眼,走过去坐下。
陈涛在她右手边坐了下来,其他人分别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
“在座的各位都是前辈,与爸爸共事多年,一起经历了风风雨雨,才有现在的云氏,我在这里感谢你们愿意在云氏跌至谷底的时候,还愿意患难与共,我在这里,真诚的感谢你们。”
话落,起身鞠了一躬。
在座的人心思莫名,但此刻心底只有一个想法,这女孩真的只有十六岁吗?就看这番话说的,真够漂亮,让这群人心底舒服熨贴的紧。
女人轻哼一声:“哗众取众。”并没有掩饰自己的高分贝,但是现在没人有功夫搭理她。
“纪小姐,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是啊,我从一毕业就来这里了,是真的有感情了,舍不得离开。”
云涯笑道:“感谢各位前辈抬爱,看得起我,对我这个所谓的总裁给足了面子,其实我在管理这方面实在是欠缺经验,以后还要靠各位前辈多多指教。”
“纪小姐太谦虚了,虽然年轻,可纪小姐竟然能拉来梅菲财团的投资,这份本事,可无人能出其左右呢,纪小姐不知道,自从您在新闻发布会上宣布梅菲财团的注资后,我们公司的股票一路看涨,现在全线飘红,虎父无犬女啊。”陈涛拍马屁的功夫也是一绝。
云涯摇头笑笑:“陈总谬赞了。”
“哎,纪小姐别谦虚。”打了自己一嘴巴,“还叫什么纪小姐,现在该改口叫纪总了,您可是商场上有史以来最年轻漂亮的女总裁呢。”这陈涛一张嘴能把人夸出花儿来,云涯听之不过淡淡一笑。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和梅菲财团的投资一事而来,计划部总监是谁?”云涯目光淡淡扫了一圈。
一个四十多岁秃顶男人举了手:“纪总,我是计划部总监张运。”
云涯点点头:“张总,请你以最快的速度做一份公司未来发展规划,近期我要去美国和摩罗先生详谈具体投资计划,这份规划书是要展示给摩罗先生看的,请一定要用心。”
张运明白轻重:“纪总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做出来。”
“我对公司了解不深,这次去美国,希望能有公司前辈陪同,在旁指点一二,在座各位谁想为公司未来发展尽一份力,可以自告奋勇。”
陈涛第一个举手:“我愿意陪纪总去。”
随后又有两个高管举手。
“呵,纪小姐请恕我问一句,像您这样弄虚作假,很有意思吗?”一道尖锐的女人声音忽然响起。
几人面色微变,尤其是陈涛,厉声道:“崔明丽,你别给我胡说八道,纪总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云涯面色未改,双手抱臂靠回椅背里,抬眸看向坐在后方的女人。
三十多岁的年纪,穿着黑白套裙,长发挽在脑后,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乍一看有些刻板,尤其是向下微垂的嘴角,充分展示了她的刻薄和坏脾气。
这种面相的女人就是俗称的刻薄相,削减福气,标准的克夫克子,三十六岁了还没结婚,也确实挺符合。
崔明丽,财务部总监,总管公司财政大权,是个油水丰富的部门,她平时在公司因为捏着财政大权,被人捧惯了,也养成了她高傲的性子,轻易对人看不上眼,云涯一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她要看得上才怪。
云涯勾唇笑了笑,她还没动手,这女人就主动跳出来了,也省了她一番功夫。
“崔总监,是吧。”云涯淡淡反问。
少女眸光似笑非笑,明明看起来那么温柔可亲,却令每一个看到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崔明丽暗暗磨了磨牙,臭丫头,我看你有什么能耐。
微微抬起下巴。
云涯垂眸笑了笑:“说我弄虚作假,请问崔总监有证据吗?否则,我会以诽谤罪起诉你,你也知道,我大大小小算是个名人,任何一点诽谤都会让我的名誉受到不可估量的损伤,现在是个网络信息时代,任何一点谣言就会被传的满天飞,我必须捍卫自己的名誉权,当然,我自己名誉是小,但现在,我已经不是一个人,我的背后,站着一个集团,为了公司的名誉着想,我也绝不能容忍任何人对我无端的猜忌和诽谤。”
少女语调冷静清晰,在空旷的会议室里久久飘荡,一阵阵回旋在众人耳边,震击着心脏。
一字字一句句,明柔坚定,掷地有声。
崔明丽心脏猛然漏跳了一拍,遂即眼梢高高吊起,不屑道:“需要什么证据?梅菲财团那是什么地位?莫说云氏即将破产,就算是鼎盛时期,也不被梅菲财团看在眼中,纪小姐想拖延就学聪明点,找个还过得去的公司我们还能相信,竟然能想到梅菲财团,呵……真是蠢不可及。”
她是不信梅菲财团会看得上云氏这破公司,就是鼎盛时期也看不上,人家梅菲财团那是什么地位?金字塔顶端的存在,领导脑抽了才会看上云氏这马上要破产的公司。
所以她是认定了纪云涯为了拖延故意放出这样的消息,她的目的达到了,消息刚放出来,云氏股票稳步回升,逐渐走出低迷,但这种方法简直是愚蠢,瞻前不顾后,梅菲财团要是追究责任,十个纪云涯都赔不起。
陈涛冷声道:“那天摩罗先生亲自录制的视频,你是没长眼吗?不知道摩罗先生长什么样就别显摆你的无知,殊不知谁才是真正的愚蠢,简直是可笑至极。”
崔明丽脸色难看,遂即勾唇冷笑:“摩罗先生?别笑掉大牙了,摩罗先生一个堂堂投资部总监,怎么可能亲自录制视频,谁信谁傻逼。”
陈涛还想再说什么,云涯摆了摆手,陈涛立马闭了嘴,他可不跟崔明丽这个蠢女人一样,他要是不知道视频里的摩罗先生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么多年商场就别混了,再说崔明丽这个女人没长脑子吗?托纪云涯的人气,云氏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在国内天天占据财经娱乐双版头条,经过一星期的时间发酵,国外媒体不可能不知道,更瞒不过梅菲财团的眼,要是真的弄虚作假,梅菲财团早第一时间发布律师声明了,岂容他们现在安稳的坐在这儿开会?
更何况,他早就知道这个纪小姐没那么简单,得罪她,没什么好果子吃,真以为梁特助的倒台是巧合吗?谁信才TM是傻逼。
云涯笑着看向崔明丽:“看来崔总监是认定我在弄虚作假了?好啊,你现在就可以去法院告我,立案侦查,再不济可以去美国,去找梅菲财团的法律顾问,哪一条路都好过在这儿跟我理论,你说是不是?”
崔明丽冷哼一声:“纪总伶牙俐齿,但管理公司可不是仅靠伶牙俐齿就可以的。”
云涯摇了摇头,叹息道:“我年轻,所以大家看轻我我是理解的,但仅凭胡乱猜测就显得极为愚蠢了,尤其是做到高管位置的,让我非常怀疑你们的能力。”
陈涛立刻举手表决:“纪总放心,我是坚定不移的站在您这一边的。”
崔明丽暗暗咬牙,眸光阴冷,这个女人是故意嘲讽她。
她还想说什么,这时会议室的门从外边推开,一个男人快步走了进来,拿着手机走到纪云涯身边,附耳低语,声音虽低沉,在场每一个人却都听得清。
“小姐,摩罗先生的秘书来电。”
云涯勾了勾唇,接过手机,点开扬声器,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一张口,一口标准的美式英语惊呆了众人,完全听不出一丁点口音,听说她从小在国外长大,英语这么好也理所应当。
秘书来电,敲定纪云涯的行程,毕竟要配合摩罗先生的行程。
约定好日期,云涯笑道:“请帮我向摩罗先生问好。”
挂了电话,云涯抬眸看向张运:“只剩下三天时间,无论如何,一定要在三天之内把方案做出来,还要留出足够修改讨论的时间。”
“是。”张运一口应承下来。
崔明丽暗暗皱了皱眉,“做戏做全套,可以啊。”
云涯对这个女人的忍耐已到极限,扭头看了眼站在身后的杜山,杜山心领神会,把一份档案递给云涯,云涯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扔在桌子上。
“做了这么多假账,和梁禹狼狈为奸转移公司资产,梁禹已经认罪伏法,你倒还沉得住气,心里素质不错呢。”
崔明丽脸色大变,双拳紧握,“你休要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你还是向法院解释吧。”
门外走进来两名检察官,对崔明丽直接亮出逮捕证,“你涉嫌非法挪用资金、非法向境外转移资产,现在请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崔明丽摇头,双手死死抓着椅子扶手:“不……我没有犯罪,你不能抓我。”
其他人都看懵了,崔明丽竟然和梁禹……天哪,这女人疯了不成。
只有云涯自始至终嘴角勾着淡淡的微笑,眸光夹杂着一抹嘲讽。
崔明丽看到,指着她尖叫:“是你,你诬陷我,你这个贱人。”话落就要朝云涯扑来,被两个检察官制服住,不住的踢腾着,双眸愤恨的瞪着云涯,恨不得扑上来撕了对方。
纪云涯晃了晃牛皮袋子,勾唇轻笑:“证据确凿,你还是好好向法院坦白,争取宽大处理吧。”话落摇摇头:“我以公司有你这样的员工而感到耻辱,在法律面前,希望你能改过自新。”
“纪云涯,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人被强制带走,尖利的声音却遥遥传来,震荡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场面寂静下来,人人眼观鼻鼻观心,看来这个纪小姐还真不可小觑,这崔明丽刚才还蹦跶着找纪小姐的麻烦,这才一眨眼的功夫,人就被检察院给带走了,如果她真是跟梁禹合谋挪用公司资金,转移境外,这麻烦可就大了,那涉嫌的金额最低也是无期徒刑。
再看向纪云涯,只见那少女眸色深亮温柔,笑容恬静美好,怎么看都是应该坐在课堂上安静听课的美少女,然而,她却已经成为执掌一个大公司的总裁,和国际最强财团合作,谈笑间就将一个挑衅她的刺儿头给搞下台了。
一开始这些人都抱着轻视之心,但这些都是老油条,并不会轻易表现在脸上,决定观察观察再说,刚开始她态度平易近人,显得极为和气,场面话说的也漂亮,他们就私心里觉得这女孩脾气太软和了,不适合做领导,现在才知道,这是先给一个甜枣,再打一巴掌。
还把你打的说不出话来。
看来她是有备而来,杀崔明丽这只鸡来儆他们这些猴,这个下马威震的漂亮。
轻视之心渐渐消弭,再不敢小看这女孩半分。
陈涛之前那句话说的没错,虎父无犬女,云深是虎,他女儿就是狮子。
云涯目光淡淡的扫过在场所有人,被目光扫到的,统一低下了头,均不敢与之对视。
“崔明丽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我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最好别在我面前耍小聪明,否则崔明丽的现在,就是你们的未来。”
少女语气冷酷严厉,威慑意味十足,明明笑着,那笑容却十足的令人胆颤心惊。
陈涛暗道这女孩气势非同凡响,连这群老油条也被震住了,真是不容易,跟云深一样心思深沉,但云深被属下坑惨了,这个纪云涯,会否走她父亲的老路?
她的到来,会给云氏带来怎样的未来?
“从今天开始,云氏正式更名为纪氏,我是通知你们,而不是征求你们的同意。”甩下这句话,纪云涯没再管这些人会有怎样的反应,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而会议室在她离开后,彻底炸开了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