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姬云姒把了脉,萧进把心中想法对东方冥说了,东方冥听完沉吟半响,末了,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萧进知道东方冥这是打算往前方小镇赶了,随后下了马车,去催促煎药的人快些。
药一煎好,萧进便给东方冥送了过去,萧进低下眼睛,对东方冥道:“王,这些草药需要敷在娘娘伤口处……”
萧进说着一顿,那剩下的话堵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正头皮发麻,东方冥这才出声,“将药放在这里,你先下去。”
如蒙大赦,萧进只将手中的草药放下,连忙离开了马车内。
马车内依旧昏暗,良久,东方冥拿出一颗夜明珠来,将马车内部照的透亮,如同白昼一般。
目光一掠那草药,东方冥抬手拿起了草药和纱布,将姬云姒上身的衣服脱掉,随即的将那熬的糊糊的草料敷在了姬云姒肩头和胸口的伤口处。
刚刚给姬云姒的肩头和胸口缠好纱布,东方冥只见姬云姒那紧锁的眉心一动,很快,姬云姒睁开了眼来。
姬云姒的眼睛一睁开,先是闪过些许的迷茫,而后对上了东方冥深浅不一的目光。
“怎么是你?”姬云姒开口,喉咙像是吞了沙子,全是丝丝哑哑的味道。
“怎么不是朕?”东方冥反问,那眸底深若幽潭。
“是你救的我?”姬云姒顿了一会儿,又再问道。
这回东方冥没有回答,目光只是落在她的肩头处,姬云姒觉得奇怪,眼中动了动,即而顺着东方冥的目光往自己的肩头看去。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的肩头裹了一些纱布罢了,然而姬云姒没有想到的是,她上身没有穿任何衣服,就那样坦露在东方冥的面前。
她身上的地方不是没有被他看过,这种情况却是第一次,还没等姬云姒动手拿过衣物遮挡上身,他便开了口,“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力气管身体有没有被朕看光么?”
姬云姒紧紧攥着手指,轻声道:“不关你的事。”
“不关朕的事?”东方冥沉声一句,“如果朕没去救你,你现在很有可能死在那些人的手中,你到现在还觉得不关朕的事么?”
“可是我记得,如果没有王,我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不轻不重的,姬云姒淡淡说了这么句。
东方冥向着姬云姒压去,“你是在怪朕?”
“不敢。”
东方冥凝着姬云姒,墨色的眼底涌动着狂乱的暗流,好似下一刻就会因为她的话而掐死她,可是,他到底还是没有动,只是那样凝着她,冷淡而又阗暗。
半响,姬云姒的手指动了动,正要扯过衣服遮住上身,东方冥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说,“你总是这般不领朕的情?”
姬云姒缓缓转过头来,对上东方冥的眸光,微微扯了一下嘴角,“我不是不领王的情,而是王总是一在逼我,昨天的密林里,如果王不对我做那样的事情,那么这一切很可能就不会发生,又如果王没有一剑扎进我的胸口,我或许身上会少一个窟窿,不用受这么大的痛苦。”
到底还是在怪他昨天又一次强迫了她的事情。
东方冥深了深眸,目光一转,不知道在思忖些什么,说道:“朕下次不会这样了。”
“不是我不相信王,而是王的保证就像一道空话,那日在御书房,我已说的明明白白,王如果不能给一个女人保证,那就不要轻易保证,那样只会让我看不起王。”
说完,姬云姒不再看他,手腕被他握着,她也动不了,动不了了便动不了,反正这副身体已经不知道被他看过多少次了,再多看一次她也无所谓。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冥终究放开了她的手腕,又再过了一会儿,东方冥下了马车,身上被草药烧的厉害,脑袋很快变的昏昏沉沉起来,闭上眼睛之前,她只感觉到马车好像动了起来,凝了一眼马车内的夜明珠,姬云姒终究昏了过去,意识陷入了沉沉的睡眠当中。
……
再次回到马车里的时候,姬云姒已经昏过去了,东方冥静静的瞧着她,忽想自己是否真的太过分,自以为是一国之主,没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于是他便肆意妄为,认为姬云姒迟早都是他的,所以在欲望冲上来之前他已然将一切都抛在了脑后,什么也不想,只一心一意的想要占有她。
这个女人,也许比他想象的还要在意他碰她,又也许,他是真的错了,她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女人,不是在事后用几颗珠宝就能哄慰的,常此以往下去,他是占据了她的身体,可是他也渐渐失去了她的心。
没有一刻比起现在在他看来得到她的心比得到她的身体更重要,低醇的嗓音轻启,他骨节分明的长指摩挲过她的唇嘴,淡淡道:“对不起。”
……
马车一路疾弛,晨曦的光线冲破黎明的束缚,在天际之间露出鱼肚一般的颜色,很快,那温融的亮光洒向整个江国大地,唤醒沉醒之间的每一寸土地。
残余的队伍赶到小镇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小镇上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百姓来来往往的长街上熙熙攘攘全是喧闹的人声,不像之前那么浩浩荡荡,残余的队伍因为被人偷袭之后,人数上不仅少了一半,剩下的人灰头土脸的均是狼狈不堪,所以在他们进镇之后,根本没有人发现马车里头坐着当今的一国之君。
萧进领着几个人先进了镇,一进镇之后直奔镇中医馆,只等东方冥带人过来。
赶了一夜的路,期间姬云姒发起了高烧,额头烫的实在厉害,东方冥没有办法,只能吩咐队伍加紧赶路。
东方冥先让一行人去寻客栈自行住下,自己则带着姬云姒来到了医馆前。
马车在医馆前停下,东方冥将姬云姒抱下了马车,萧进已在医馆前等了良久,一见东方冥下了马车,便迎了上来,吩咐医馆大夫给姬云姒把脉。
姬云姒烧了半宿,整个人脑子都烧的有点糊涂了,净说些不着边际的呓语,东方冥仔细去听,好似都是讨厌他之类的话,东方冥不知道她到底有多讨厌他,连带着发烧的时候都要一直念着,“东方冥,我恨你……”
脸色沉的像一块玄铁,将姬云姒放在医馆的榻边,眼看着医馆大夫为她把脉。
医馆大夫把了半响,先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又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弄着萧进心头一跳,只得问道:“大夫,怎么了?”
“这姑娘受伤受的太重,且她的脉象时沉时浮,想要治好,难。”说到这里,大夫又在轻轻叹了一口气,又说,“这姑娘应该在此之前还受过什么伤,那个时候没有调理好,导致现在五脏六腑俱是虚弱无比,胸口这里的伤又靠在肺叶,如果这下手的人再偏一点,这姑娘的肺就坏了。”
听着那大夫的话,东方冥忽然想到一些事情,那个时候在丰都,她身上还受着伤,他便让她去和乞丐争抢银子,也许有些东西,从某个不经意的开始就导致了后面的致命结果,就像大夫说的,如果他的剑再偏一些,她的肺就坏掉了。
眉头紧紧蹙起,东方冥的目光一瞬间变的难以捉摸起来,他不信命,只信事在人为,她是他的,没有他的批准,他不会让她死,更不会让她离开他。
萧进腰间挂着一把匕首,在萧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腰间的匕首就被东方冥给抽走了出,一道寒光乍现,萧进只见东方冥手中的匕首架在了那大夫的脖子上,缓缓沉声而道:“我只问你一句话,是救还是不救,嗯?”
东方冥的声音冷的吓人,仿佛只要那大夫说一个不字,东方冥就会一刀下去抹了那大夫的脖子。
大夫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老头,一见东方冥这架势吓的魂都丢了一半,哪还敢说些别的什么话,只是一个劲的点头道:“我救,我救……”
此时,另一边。
许沁烟和胭脂雪赶到东方冥的队伍经过的那片密林里,只瞧见了大量的尸首,两人下了马车,许沁烟见着那些尸首,心下闪过一阵惊惧之意,而在看到那些尸首只是些奴婢、太监和侍卫之时,许沁烟又缓缓笑了。
密林间有黑鸦惊起的声音,胭脂雪眉心一动,只对许沁烟说了一句,“我去那边看看。”即而便向着密林的另一边走了过去。
越走越深,头顶的树叶几乎遮住了天空所有的光线,只剩下一大片一大片的暗色,站在这密林里,胭脂雪仿若有种站在黑夜当中的错觉。
密林的尽头,一人身着一身黑衣正等着她,只等胭脂雪走过去,那人随即转过了身来,俨然是那个用黑巾蒙着脸面的男人。
只不过这回,男人没有用黑巾蒙住脸面,而是用面具遮住了半张脸,十几年来,胭脂雪从未见过他另外半张脸的样子。
站在男人的面前停下,胭脂雪出声道:“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