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她一人独行,看不见未来,也看不到过去。破碎的片段在她眼前不停的闪过,一会是修复组伙伴们的笑,一会是卫绍峥的冷眼。快乐和痛苦交织在一起,诱惑和抗拒不断的拉扯让她举步维艰。膝头的疼痛越来越明显,有个惊惶的声音在她耳旁叫着她的名字,喁喁地说着什么。
缓缓睁开眼正对上释修清冷的眸子,言暖惨然一笑,她期待着什么,期待着梦中那惊惶的声音是卫绍峥吗?那人什么时候出现过惊惶的样子,哦,出现过,常清落水的时候。
“现在是什么时候?”言暖转了转眼珠,发现她躺在凤栖宫的凤床上。
释修松了口气,皱着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你总算醒了,你昏迷了四天了。”
她记得昏倒时膝下的跪垫换了三个,她又昏迷了四天,那距常清落水那日已经过去七天了。“常贵人……她怎么样了?”是因为常贵人没事了,所以卫绍峥才放了她吗?
释修清冷的眸子满是担忧,他烦乱地抚了抚头发,半边绝艳的脸露了出来。“她没事,但是孩子已经没了。”
“没了?”言暖的眼睛没有焦距地看着他,如果孩子还在,她还有反驳的余地,还可以为自己辩白。可是孩子没了,再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了。枉她游走于各朝各代,见过那么多阴谋诡计,却败在这样一个简单的技俩下。
“你别担心,这也不能完全怪你,毕竟……”释修语塞,想安慰她却找不到为她开脱的理由。那日都看见她抓着常贵妃,把她推进水里。铁证如山,想抵赖都不行。
言暖苦笑,“毕竟什么?你也说不来了是不是?”她深吸了口气,直视释修。“皇上是怎么处置我的?”已经过去那么多天了,卫绍峥不可能不处置她给常清一个交代。
“没有。”释修放下头发,绝艳的半边脸又隐藏在头发下。
“没有什么?没有处置我?”言暖见他点头不可置信地拔高了声音,卫绍峥是什么意思?她可不敢自作多情地以为他爱她,所以不舍得处置她。赈灾的事就让他夺了她的凤印,这次她害常清的孩子没了,他更不可能放过她。
释修见她没有大碍,就飘身而去了,言暖躺在床上盯着床帐出神。暴风雨前的平静总是让人害怕,那种蕴含了未知危机的粉饰更让人心惊肉跳。
天色在她的思绪中暗了下来,宫中不知何时已经燃起了蜡烛。一阵脚步声响起,拉回了言暖的思绪。这脚步声她太熟悉了,每天傍晚时分这脚步声都会在凤栖宫响起。只是以前她听到是心里是充满愉悦和期待的,而这次却是害怕。
“你醒了?”卫绍峥见到她醒了阴沉的脸瞬间放晴,但随即又恢复了原样。他走到床前俯视着言暖,不放过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说,为什么要那么做?”
言暖在他迫人的目光下别过了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没有推常贵妃入水,就算再蠢的人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下犯罪,我自认还不算笨。”
“那么实情是怎么样的?看着我!”卫绍峥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正视他。
言暖咬着下唇,有些犹豫。要不要说,说了他会相信吗?若是他不信,她的罪名是不是又多了诬陷这一条。
“说!”卫绍峥的目光似乎能看穿人心,他凑到言暖身前,鼻尖对着言暖。
无形的压力笼罩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是常贵妃自己跳下去的,与我无关。”
“呵——”卫绍峥竟然笑了,“这么敷衍我,连个靠谱的借口都不屑给我吗?”
“我说的是实情……”在卫绍峥完全不信的神情下,言暖闭上了嘴。如果他不相信,不论她说多少遍他也不会改变想法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卫绍峥手上用力,指节发白,言暖的下巴立即出现了青紫。“那是我的孩子啊,我的第一个孩子,你怎么忍心这么做呢?”他的神情迷离,好似在等待言暖回答,又好似在自言自语。痛苦在他琥珀色的眸子一闪而过,卫绍峥的脸上渐渐浮起狠辣之色。
“卫绍峥,你要干什么?”言暖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拼命脱离他的手掌。
卫绍峥俯身压住她,眼底尽是一片血红。“我以为你是不同的,为什么你也要这样?你是不是觉得朕的孩子就该是你们言家的?好,朕成全你。”说着他撕碎她的中衣,肆意地啃噬着她的肩头。
“我没有,卫绍峥你放开我,我真的没有害她,你相信我。”言暖使出全力阻止他,无奈她力气本就不如他,病后更是虚弱。
卫绍峥不理会她,眼角眉梢皆是凶狠,眼底的血色很快就布满了整个眼睛。怜惜不再,柔情不再,有的只是粗鲁的啃噬,须臾,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当中。
“痛……卫绍峥,你起来。”肩头、胸口都被他咬破,血色在她白皙的身上画出扭曲诡异的图腾。
卫绍峥动作一顿,抬起头对上言暖的眼睛,他目光里尽是嘲讽,脸上出现一种恨亟灭世的冰凌之色。那种混着痛苦与悲伤的恨,浓烈得要将一切都吞噬。“痛,你也只知道痛?”他冷哼一声,动作更加肆虐。
“卫绍峥,别逼我恨你。”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她都要争取,如果他真的强占了自己,他们之间就真的走到尽头了。她在赌,赌他对她还存有一丝感情。
“那就恨吧!”他的话似从遥远的天边传来,飘渺无形,却又似一击重锤,敲碎了她最后的奢望。两滴清泪划过脸颊,瞬间消失在枕头上。
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寝殿里回荡,床顶绣着的金丝凤凰剧烈的摇晃,在惨白的月光下倒影出痛苦的剪影。言暖感觉自己仿佛是一个不甚牢固的小竹筏,突然间行驶到大海上,面临暴风雪铺天盖地的肆意虐行、猛烈撞击,几经挣扎,才能不至于毁灭。
明明是夏夜,她却觉得如坠三尺冰窟,寒冷从骨头的缝隙中冒了出来,冰冻了她的心。身边的烛光映着她空洞的眼,给这夏夜添了一丝鬼魅。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伴着轰隆的雷声响彻云天。天,变得很快。晴雨之间,不过须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