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戴晓沫却并没有想这么多，“豆豆没了父母，很可怜，妈，我不能不要她。”她爱豆豆，视如己出。而当年那样苦，父亲也不把她带大了吗？

于沛玲握住女儿的手，终是，也没有再说什么。从她来到离开，不过半个小时。晓沫站在窗台上，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身影，总觉得有些异样，但是却说不出来是什么地方。当她打开母亲给的信封时，发现里面是一个存了十万元的存折，让她惊讶的是，存折上是她的名字。回想着母亲曾说的密码是她的生日，晓沫一惊。

而后，一整天，晓沫的心都是慌慌的，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可又说不上来。直到晚上聂珍离开，她的思绪都没有片刻平静过。而这一晚，不知为什么，她总是难以入眠，当凌晨时，她昏昏入睡，梦魇里，却全是母亲的身影，而特别清晰的是，她微红的眸。

手机的铃声，将晓沫从梦里惊醒。

“小姐，太太出车祸了，现在XX医院手术室。”电话那端，是何皓天冷静的声音。

手机，从晓沫的耳旁滑落。她的全身冰冷，眸里，全是泪。

擦干眼泪，戴晓沫走出房间。似乎，左脚扭伤的地方已经麻木了，感觉不到疼了。

“妈妈。”豆豆睡眼朦胧的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小嘴儿噘着，看着她，“你要去哪？”

戴晓沫回过神来，眸底全是泪，她很担心母亲，但是面对小女儿，她却很坚强的说：“豆豆，外婆出了车祸，妈妈现在得去医院。”

“妈妈。”豆豆跑过去，一把抱住她的腿，“我要跟你一起。”她一个人在家里会害怕的。

突然，有钥匙插进门锁里的声音，瞬间，大门被打开，聂珍站在门外，气喘吁吁的扶着门框：“晓沫，快……去医院。”或许是跑得太急了，她一直喘息着，不能完整的说完一句话，“慕太太……出车祸了。”

“豆豆乖，让珍珍阿姨陪你好不好？”晓沫落泪，拍拍女儿的小脸。她不知道母亲的现状，她不敢带着豆豆在身边。

豆豆不乐意，别别嘴，更是抱紧了晓沫。

聂珍喘息：“晓沫，我陪豆豆……”她的手抚着胸口，“你快去，车子在楼下等着。”在此之前，她接到何皓天的电话就急匆匆的赶过来了。说着，她抱过豆豆。

戴晓沫匆匆的离开了，赶得太急，她似乎忘记了脚伤，刚到楼下，却见慕云霆的车子停在楼下，他在吗？她的心仿是找到了安全感，可是，车门打开，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走过来替她打开车门，“小姐，请上车。”

晓沫曾见过他，他是慕云霆的司机杜叔。可他，却不在。

“妈妈，”二楼阳台上，被聂珍抱住的豆豆唤着晓沫，“再见。”

戴晓沫回头，点点头。而后，坐进了车子里。杜叔的车子开得很稳。可晓沫的心却越发的害怕、忐忑了。

杜叔少言，几乎不说话。晓沫闭上眼，却任由泪水泛滥。

手术室外的走廊，只有何皓天一个人。

“何助。”晓沫泣不成声，“我妈的情况怎么样？”一眼望去，手术室外的灯，一直亮着。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让她害怕，只因，父亲去世时，这股味道也是充斥着她，那种感觉还让她记忆犹新。

何皓天抿了抿唇，眉微微一皱，“太太还在手术室。”手术，已经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可于沛玲的情况似乎不容乐观。

“医生怎么说？”晓沫很紧张，她擦着眼泪，可是，那泪水似乎一直止不住的往外流。昨天下午她就觉得母亲神色不对，只是没想到，心底那些不安，竟然是灾难的先兆。

何皓天踱着步子，好一会儿，方说：“我来医院的时候，太太已经被送入手术室了。”他确实没有见到于沛玲的主治医生，更不清楚于沛玲到底伤在哪儿了。

晓沫的心被紧紧的揪在一起，“何助，我妈怎么会出车祸？”

“听说，是在去机场的路上与一辆大卡车相撞，”何皓天黯然，据说当时现场惨不忍睹。现在，慕氏已经乱作一团了，可慕云霆却要求他必须守在于沛玲手术室外，以便照顾戴晓沫。

机场？大卡车？晓沫记得，母亲曾说，她要去美国，她的心更是紧紧纠在一起，对母亲病情的茫然不知，让她害怕……母亲，是她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激动着，她咬着牙痛哭。

“小姐，”何皓天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他抿了抿唇，“太太的伤势应该不算很严重。你伤心，太太见了，肯定会更难过的。”

戴晓沫低泣，可泪，总是止不住的往外流。她，可以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却没有办法控制眼泪。

何皓天站在她身边，只是一言不发。是的，这个时候，他该说什么？他能说什么？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慕氏的天，变了。

于沛玲的手术做了近五个小时才结束，手术结束之后，她被直接送入了重症监护室，晓沫，只能隔着那厚厚的玻璃看着她。看着那平时里人人羡慕的、优雅的母亲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吸着氧气，身上多处插着管子，她的泪，迷蒙了双眼。此刻，她什么也不要，只要母亲醒过来……

“我是她女儿，我能进去看看她吗？”一直被隔离在外面，戴晓沫低声祈求着那护士。

戴着口罩的护士摇摇头。

“小姐，我只是进去看看——”晓沫跟过去，急切的说。

“不行。”护士冷漠的拒绝了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戴晓沫的泪，似乎一直没有停止过，突然，她脚一软，倒在了地上。从清晨到现在，她一口水都没有喝，她的悲伤痛苦再加上已经忽略了的脚伤，让她疲惫不堪，她晕了过去。

何皓天一惊，正要过去扶走她。却不料，慕云霆修长的身影却从他身边飞奔过去，一把将戴晓沫抱在怀里。

她，仍旧那样瘦。抱在怀里，那样轻，轻得让他心疼。

病房里。戴晓沫躺在病床上，护士给她输着营养液。那透明的液体在管子里流淌，最终，流进了她的身体。

慕云霆的眸，有着深深的疲惫与微红。他看着她，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她如蝶翼般的睫毛履盖在眼睑上，可她秀雅的五官却安静着，昏迷的她，看起来那样脆弱无助，让他忍不住想要怜惜她。

从将她放在病床上开始，他，一直握着她的手，似乎，只有感觉到她手心的温度，他才能确定她无恙。

“慕总。”何皓天走过来低语，“治丧委员会那边有事要向你请示。”

慕云霆很烦乱，但是思绪却是异常的清晰，凌晨五点出的车祸，从那时到现在，慕氏上下忙疯了，而他作为目前慕氏唯一的最高决策者，所有的事情，全都堆积到他面前了，可他心里，却始终放不下她，于是，暂时撇开了那些急需处理的事之后过来看她，却没想到，能陪她的时间竟然这样短暂，短暂到他根本没有时间跟她好好说说话。

“慕总——”见他不说话，何皓天又低声催道，只因，那边催得太急了。

慕云霆的十指插进发间，抿唇发出了低低的哀叹，眸间的微红更浓了，他屏住呼吸之后说：“记得让她按时吃饭。”何皓天是他的左右手，可是，此刻，在慕氏最忙的时候，他却将他留在她的身边，因为，只有何皓天照顾她，他才能放心。

“是。”何皓天应道。

慕云霆深深的看了看晓沫，转身离开，快走出病房门时，他的步子滞住了，可是，却终是没有回头，大步往前走着。除了治丧委员会那边，今晚，还有一个记者招待会要开，他要面对的是多家媒体，而今晚的会，关系到慕氏股票的涨跌，他，必须得准备，必须坚守住这一关。

骨折，腹部受创，内脏受损……医生说着好多专业的词语与临床上或许会产生的一些症状，戴晓沫听着，她的心狠狠的揪结在一起，痛，似乎对她来说已经麻木了，但是，母亲的状况，确实不容乐观，甚至，她无法想象，那些重的伤在母亲的身体上，她，能受得住吗？。

戴晓沫走出医院办公室，眸里酸涩，似乎，心都在流泪了，她掩住自己的唇，试图控制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结绪。整整一天了，除了何皓天之外，她没有见到任何一个慕氏的人。

突然，传来了慕云霆的声音，她一怔，顺着声音望，去，却见他出现在医院走廊的电视上，他，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精神上略显疲态，整个人显得有些憔悴。他的声音有些沉重，当晓沫听清他说的话之后，颤抖着靠在走廊的墙壁上。

慕博涛去世了？

戴晓沫的手，紧紧的攥住走廊的栏杆，试图让自己不要倒下去：母亲出了车祸还在重症监护室，而慕博涛也因为车祸去世。她又看着电视，他的外表依旧是往日的那般伟岸，只是面容不再是岑冷，而是带着一种无法言语的悲痛，她咬着下唇，让自己的情感藏在心底。此刻，她与他，同样的伤感、悲痛。

到底会是如何惨烈的车祸，会让慕博涛当场死亡，会让母亲受如此重的伤？似乎，一整天，何皓天几乎什么都不说，问他，他也说他不清楚。那么，这一些，谁来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已经两天了，于沛玲仍旧在重症监护室，用医生的话来说，还没有脱离危险。似乎，晓沫的伤悲却越来越沉，丝毫没有因为时间而淡去，她看起来，憔悴不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