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门上正墨汁淋漓地写着两个字。
“勿扰!”
“小姐!”仆人为难地一回头,向着在外间等着的贵客说道,“实在对不起!这些屋里,都有人了。”
“怎么会!”最开始说话的侍女不满地说道,“你去跟人家说,让他们让一个房间出来!”
她说话的时候没有半分客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句。
仆人也为难了,这次宴请的人都是贵客,又哪里是他惹得起的?谁知道这些房间里的人是什么样的身份,真把人给请出去了,他还要不要活了?
“算了。”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别人睡过的地方,我也不想用。”
这道女声轻柔而又圆润,只是声调有些奇怪,似乎对汉语并不熟悉,她也只是简单说完之后,就不再开口。
话虽短,却满满的都是傲意。之前那侍女应了一声之后也不说话。
一旁的仆人赶紧搭话说道,“要不各位移驾外厅吧?也快要开席了。”
那群人也不出声,只听得见脚步声响起,一群人就开始往外走,那仆人也是松了口气,赶紧在一旁好生伺候着,命人倒茶上点心,这些人也不客气,来到外厅随便占了席位就坐下来开起了座谈会。
总督府的仆人在一旁看得脸都快要纠到一块了,这席位早就安排好了,现在被这样一坐,全乱了,一会还得重新收拾。
“你先退下吧。”
这些客人一点客人的意识都没有,一副主人的姿态命令道,看来是嫌这仆人在这里他们说话不方便了。
总督府仆人也不敢得罪这些人,只好苦着张脸走了出去。
很快那座谈会就热烈开始了。
“小姐。”那侍女的声音再次响起,“今天你妆扮得实在是太美了。”
那小姐也没答话,另外一道女声响起,“咱们小姐哪天不美了?不过奴婢看来,还是咱们疆族的衣服和头饰好看的,比起齐霄人来,那可要华丽富贵多了!”
“今晚那个童宛斐也会来吧?”女声里有着浓浓轻蔑,“说什么上京大千金,那粗鲁的样子,连咱们草原上的姑娘们,也比她要女人多了呢!”
“压根就没有半点女人样子啊!”女子们哈哈大笑,“之前咱们还以为南方会是何等的优雅精致呢,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一个人的气质匹配不上她的身份,哪怕出身再高贵,也是让人瞧不上眼的。”一个女人说道,“只要稍微有些眼光的男人,都是看不上的!”
她话中有话,众人起初一静,接着全都点头表示赞成。
“只是听说还有个女人!”有个人慢慢说道。
“值得一提吗?”最开始说话的侍女说道,“那女人出身那么卑微。这倒无所谓,我们小姐不是容不下人的人。”
“别这样说。”一直沉默不语的小姐总算开了金口,语气里半点羞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淡淡地说道,“我们还不知道人家心思如何呢。”
“奴婢听说,朝里贵族子弟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皇室做主,就算皇室不安排,也是听父母之命。哪里容得下自己做主这一说的?”一个女人说道,“越是富贵人家,越讲究个门当户对。小姐,你的身份,再加上疆族分省的特殊地位,近些年朝廷可是一直想要拉笼我们。等到我们一回去,向老爷夫人一说,朝里知道了这事,还不就是水到渠成了?”
“可不是,放眼这齐霄,又有谁能与小姐一比?不管是外貌、智慧还是身份,没有比得上,更不要说好些个卑贱出身的女子了。”
几人之前的声音还有些压着,到了后来越说越激动,声音也变得大了起来,在一旁休息的几个男子,轻声笑道,“小姐自不必忧心,这些都是小事情。咱们草原上的汉子没那么多顾忌,只要谁敢惹小姐不开心,我们直接操刀上,杀也要杀出一条路来!”
“干嘛说得这么?”那女子微微嗔怪地说道,转身又继续说道,“小姐啊,您就是心善,咱们这次可是带了护卫队来的,那可是疆族最勇猛的骁骑卫,您的子可不能这样了,要是某些人不知死活的再犯,就小小警告一番也是可以的。”
那小姐半天没有回应,最后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说什么呢,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说那个女人吧,现在都还没见过一面!”
“听说是得了重病,快死了呢!”一个女子的声音刻薄的响起。“只怕也是见不了人吧!”
“死了倒好。”一道冷的声音响起,“咱们疆族倒也没说一夫一妻制,这些女人也能容得下,但是传言里这女人也不是什么温柔的女人,小姐这么心善被她欺负了怎么办?照我看来,死了好,图个干净!”
一群女人接下来就开始讨论着某个女人死了之后,应该如何对付童宛斐,又说童宛斐身份在那里,要是对方不肯退让,以后正室的位置还有得争的了,所以一定要想尽办法克制对方一番。
接着又说,得给皇太后送座金山去,让她帮忙赐婚,先下手为强!几个男子在一旁拿了酒席上备着的酒就喝,一边暗叹着讨论自家小姐为什么不喜欢草原的刚健男儿,偏偏就喜欢那些个比女人还美还要白的男人,实在是世风日下啊!
这外厅里讨论得热火朝天,里院的小厅里,原本下棋的也不下棋了,簪花自顾的也不臭美了,练功的也全歇下了,都死死扒在门口上,竖着耳朵听呢。
“唉!”花清间皱着眉头,“这话越听越不对劲啊!”
“说你蠢你还真是笨!”季扬甩了她一记白眼,“这分明就是说得岚岚和英亲王啊!”
花清间后知后觉地一点头说道,“你是说那个草原女人看中了英亲王?”
“眼光不好使!”季扬很是不屑的一甩头,“不过她也只有白日做梦的份了。”
“就是!”花清间猛烈的点着头,表示着自己的态度,“英亲王就是岚岚的,除非岚岚不要他了,否则谁都不可能抢走他!”
“对!”季扬也是很是赞成的点了点头。
“那现在该怎么弄呢?”听到外间的声音传来,花清间越听越怒,掳起袖子就想要冲出去揍人,“她们竟然敢咒岚岚死?”
季扬一把将那冲动的小女人拉住,对着旁边的房间一努下巴,“旁边还有正主听着呢,等着吧。哼哼哼哼!”
“哼哼!”
两公婆默契的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这时候,所有小厅里,除了最后一间沉默不语之外,其他人全都在“哼哼哼”地笑着。
时间也不早了,客人们也都陆续来了,仆人进来请疆族贵客稍让一番,将席位整理好之后再进。
一群女人呱噪着,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走出去,过了一会儿,开始上头菜了,东成总督就带着客人走了进来。
安排席位又是一番乱象,上首七座,总督坐主位,最尊贵的客位还空着,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慕寒的位置,他还在开会,之后就会过来。之后是副总督,接下来还有个位置也是空着的,再往后就是前三甲的队长,分别是童宛斐、河成的司南,疆族的扎丽娜尔,只是童宛斐还没到席。
下面的席位足有几十席,都是给总督府的一些职位较低的官员还有前三甲的其余学员,除此之外,还空着不少席位,众人一数,这分明就是还有支队伍的样子,但是今天宴请的不是只有前三甲吗?
再看了眼上边空着的位置,副总督下面的位置是留给谁的?今天雷初城府尹不来赴宴,那这里又还有谁有这样高的地位?
众人心里都有疑惑,总督也好不到哪去,话说岚宛清那群人消失到哪去了?
岚宛清一行人来得最早,负责在里间伺候的仆人和宴请的时候前来伺候的仆人不是同一批,所以自然不会有仆人知道岚宛清一行人就在里间的小厅里休息。
东成总督无奈之下也只有派人去寻,一边吩咐晚些开席。
没过多久,童宛斐就到了,一边急急进厅,一边抱拳向着四周致歉,“不好意思,刚刚不小心在凉亭里睡着了,各位久等。”
宾客们全都在笑,只觉得这位大小姐身份极为尊贵,穿着一袭白衣宛若仙子,偏偏一副男子的作派,倒是极为有趣,不过好在她天生丽质,这样虽然有些奇怪,倒也不至于说难看。
众人纷纷还礼,东成总督对着童宛斐一招手,童宛斐一踏步就冲了上来,笑嘻嘻地说道,“我知道世叔必然不会怪我的。”
接着她瞄了眼一旁的空位说道,“英亲王还没来吗?”再一看,又看到了一旁还空着个位置,当下愕然,“这位置!她?”
她最后一个字声音极低,只有她身边的东成总督听得见,只见他微微一点头,心里想道自己的这个世侄女,脑子转得还是挺快的。
童宛斐却傻傻地坐下来,心里还在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位从小云游四方的大小姐,一回京接了上京龙之营的任务,上京的人全都眼高于顶,对于外乡人是全然看不起的,就算岚宛清名声再大,上京的人也不会多传什么,所以童宛斐对于岚宛清并不知晓太多,自然也不清楚她的身份,只是知道二七营在雷初城发生的冲突,以为她只是二七营的领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