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疯了吗?竟然敢挡军务信使夺紧急军情!”那骑士被慕寒接二连三的霸道举止完全给震住了,不过见他直接将信取了出来,反而直接笑开了,“这可是国家军情,非国家特令者,不能拆阅,我看你还敢不敢……”
“嘶啦……”慕寒直接将封口给撕开了。
那信使话还没说完,差一点就咬到自己的舌头……
目光快速一过,慕寒脸色一冷。
“果然!”他说道,转头问向信使,“越西行省督目前派兵去越漠没有?”
信使瞪目结舌地看着他……这小子还在顾着问他问题,难道不知道私拆军报是死罪吗?
“我凭什么告诉你?”他傲慢无比地说道。
慕寒冷眼看了他一眼,手指一扬,一个火折子在他指间点燃,接着慢慢地向着军报凑过去。
“不要!”那信使急得声音都变调了,大叫着说道,“我说我说!没有!”
“为什么?”
“按例,龙齐军总帅管制西北等地军情,所以得等到龙齐军的意思,才能决定什么时候出军。”
“龙齐军出兵了吗?”
“呃……没有……”
“尚武部呢?”
“好像……也没有。”
慕寒神色平静,但是信使却觉得身边温度陡然降了几度,让他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越西行省总督辖制西北兵权,越漠被围,总督有权知会龙齐军一起出兵,为什么偏偏没有出兵,反而要千里迢迢请示朝廷?”
“小的……小的不知啊……”信使已经出了一头的大汗,只不过这次不是因为信件被劫,而是面前的人气势生生把他给吓的。
最初愤怒过去之后,他隐约也感觉得到面前的人地位非凡,那种上位者才有的气质,不是一般人想装就能装得出来的,而且他言谈之间对于军务还如此熟悉。
慕寒的目光冷冷地掠过他的脸,心知一个小兵信使而已,确实也不可能知道太多,信笺一眼扫过,他已经完全记清楚了内容,目光落在“越漠府尹罗聪一力搞敌,以身殉城,越漠城副典史岚宛清向外求援。”一行上,接着他对星冉一招手。
“这行字,改了。”他说道,“去掉罗聪殉职一事,将岚宛清的名字也抹掉。”
星冉随意一点头,就像要改的不是国家重报,而只是小孩子涂鸦一般,接着就将信笺交给一个护卫,没多久就拿了回来,手里的信封已经恢复原状,就连火漆的位置也与之前一模一样。
“呈上去吧。”慕寒笑着轻拍了拍已经完全吓呆的信使,“想死就告诉他们,信被动过了。”
他微微一笑,带着护卫离开小巷,马蹄声阵阵,比之前还要急了几分,信使浑身颤抖着拿着信,看着夕阳之下黑影幢幢的巷口,空无一人的街道,仿若之前只是一场噩梦一般。
一个时辰之后,兵部尚书求见太后于景阳宫。
兵部尚书上官舒拿着军报,在殿外屏息等着,景阳宫门窗紧闭,太监全都立在外面,面无表情,紧闭的门窗内,却不时有低低笑声传来,有男声也有女声。
看了眼飘荡着的素白的门帷,那样萧默的气息,他也只当自己是幻听了。
过了足足大半个时辰,里面才传来一声“宣”……
上官舒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整个人低着个头不敢抬起来,余光只瞅着上面皇太后那青金色的凤袍端正而坐,旁边还有双靴子,黑色,边上绣着杏黄螭纹。
上官舒的头垂得更低了,没想到永王殿下也在这里……
皇太后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照常理来说,这就是心情不好的征兆了,这又有点与常理不同,按说永王在的时候,皇太后的心情都是很好的。
上官舒将军报呈上去的时候,小心的瞥了一眼太后和永王,两人表情都极为严肃,太后的眼下还有淡淡的虚肿,难道是刚刚哭过?永王英俊的脸上一片漠然,修长的手指不时的在椅摆上不停地敲打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想到刚刚自己隐约听到的笑声,上官舒不由得怀疑自己的听觉难道出问题了?
“西番突然绕过龙齐军和尚武部,围城越漠?龙齐军以支出山山线恐有大战事为由,不愿出兵。越西行省总督请旨,以尚武部截断西番后援,营救越漠。”
殷佩敏才读到一半,脸色已经冷了下来,冷冷将军报一扔。
“龙齐军和尚武部大营在做什么事?两大兵营三十万兵力,竟然还能让西番越过他们,包围了越漠?”
兵部尚书吓得伏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出。
殷佩敏的声音越发的冷。
“这龙齐军这些年来是越发的自傲了!”她美眸中光闪现,“驻兵二十万,就算那支出山有西番军出没,担心有战事发生,不能主动出营,但是越漠被围之事何等重要!围城的西番兵据说人数也不多,为什么就不能拨一部分兵力去援救?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自己国家的城池被围,他还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不做?”
越说到后来,殷佩敏越是气愤,手重重地椅子上一拍。
“砰”地一声,吓得兵部尚书的身子在地上一抖,却伏得更低了,一句话也不也说。
“太后息怒……”永王一直在旁默默地听着,眼神闪烁,看到殷佩敏发了怒,也赶紧出口相劝,“龙家久驻西北,掌握一地军权,位高权重,正是因这样,龙家才分外小心,这也是他忠于朝廷,忠于太后的表现啊。”
殷佩敏微微一怔,明白了他的意思,永王是指龙家手握兵权,却不肯擅自专权,行事谨慎,说明是没有反乱之心,说起来,倒确实是能让帝王安举。
她脸色一缓,永王面上带着笑意,手不经意地落在她身后的椅背上。
兵部尚书抬头看了眼永王……谁不知道你跟龙家穿一条裤子啊?他家与你每年的来信信件,装一茅坑都够了!
当然这话也只是他的腹诽,可是不敢说出来的。永王是先帝的幼弟,也是先帝驾崩之后,惟一如今还在世的当朝王爷,不说别的,就说他能好好活到现在,那就已经算是异数了。
先帝驾崩之后,这些个王爷一连就死了好几个,只有他安然无恙,还深得太后信任,现在可是太后面前的大红人,谁人不巴结他那都是落伍了!他家门槛每半个月就得换一次,还是被上门的人生生踩坏了的。他的权势,就算是当朝三公都不敢得罪于他,他一个小小尚书又怎么敢胡乱说话。
“就是因为龙家这样,所以尚武部也按兵不动,龙家全力对付支出山的西番军,尚武部就得守在阵营为龙家看好后方,这是尚武部的职责所在,难道也不肯出兵。想必那越西行省总督就是因为这样,才会上书兵部。越漠作为齐霄西北向内陆门户之一,必须救!”殷佩敏沉思道,“距离越漠被围,已经多久了?”
“两日。”兵部尚书说道,“越漠城内传信及时,总督一接到消息当即八百里快马上京日赶夜赶,一刻也不敢耽误。”
“好!”殷佩敏欣慰地点点头,“同样八百里加急赐兵符,由尚武部与越西行省总督府一同出兵。”接着她想了想又说道,“传令龙齐军总帅龙天九,如遇越漠军情紧急,需分兵支援,不得守营观望。”
“是。”
“如果慕寒在这里就好了。”说完之后殷佩敏幽幽地说道,“他必然知道西番进攻支出山是真还是假,如果是假,哀家现在就可以直接命令龙齐军出兵了……”
她话音一落,身后的永王却是冷哼一声。
声音很轻,上官舒努力装作自己啥也没听见,殷佩敏却挑了挑眉,转身瞥了他一眼。
只是一眼,却从眉眼里飞出神彩,略带慎怪,却也着说异样的。
永王的表情僵,却还是生生扯出一个笑容来。
上官舒心急如焚,急着去安排,没有去理会两个人之间的互动,正准备请辞,殷佩敏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问道,“越漠府尹是罗聪吧?说起来越漠最近还真是多事之秋,之前是堤溃,接着又遇攻城,也是难为他了,虽然治下不力,屡屡出事,但是善后也算得做得好了,等此间事了,你们兵部上个嘉奖的折子。”转而对着永王笑道,“你培养的好属下啊……”
永王点头,得意的一笑。
上官舒身子却是一僵。
他另有信息回报,但是与越北行省总督的军报有所不同,本来他就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来,心想着越西那边不报只怕是另有隐情,自己这样贸然说出来会带来麻烦,但是现在太后竟然问到了,要是他再瞒着不说,那就事情大了。
“回太后……”他轻声说道,“据闻……罗聪……他已经以身殉城了。”
“哦?”殷佩敏惊讶地挑起眉毛,“如此大事,为何军报上没说?”
“想必……军报发出之时,罗大人还没有殉职。”
这个理由倒也成立,殷佩敏点点头,皱眉问道,“那现在越漠可有主事者?罗聪一死,这事情就麻烦了……”
“太后放心。”上官舒展颜笑道,“天佑越漠,逢凶化吉。危难之时,自有英雄挺身而出,听说当时越漠副典史力拘狂澜,救万千百姓于内城,压住了百姓的慌乱,抵住了西番的进攻,现在正与西番对峙,有此人在,短期内越漠当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