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赐婚!”天纪齐豪气万千的说道。
岚宛清点头,觉得对得不能再对了。
被一对无良母子就这样盘算着卖掉的某人,连早饭都份吃,还在辛苦上班……慕寒帕子包在头上,靠在里间的影里,与张少侠情深意切的低诉。
“奴家昨晚一夜未眠,奴家相公睡觉又甚是粗鲁,鼾声阵阵,根本就无法让人睡觉,害得奴家只能夜夜垂泪到天明……”
“岚娘子不要难过……”张少侠一脸心疼的看着那半掩面的样子,心想岚娘子哪里都好,就是声音太过做作,还喜欢将自己藏在黑暗里,不过病人喜静怕光,也只是让人多几分心疼而已,想着就伸手去摸长袖下的手,“你尽避放心,你对我这般信任,我自是会好好疼惜你的。”
佳人的手隐于长袖之下,摸起来丰润柔,让张少侠心里一阵荡漾,没想到岚娘子看起来瘦得很,手倒是很有肉,摸着很是舒服。
慕寒的目光的落在那衣袖之下……他的手好好放在被子中呢,那袖子下也不过是只猪蹄而已。
“潘景为人凶残,他连腾大哥都敢杀,只怕……不会轻易放过奴家……”慕寒的声音里满是委屈,“有少侠保护奴家,奴家自然是安心的,但是只怕少侠只身难敌,要是被藏于黑暗中的宵小所害,叫奴家……奴家可如何是好?”
最后一句娇柔不已,让人听得心都飞起来了。
张少侠听得佳人如此关切,心花怒放,却也觉得此话很有道理,犹豫说道,“潘景昨天的表现一如往常,还说要找出杀腾大哥的凶手。杀了人还如此镇定,可见他心极其恶劣,现在他想装好人,不至于对我等下毒手,倒不用怕他。不过你说他还有同党,这一点就得花点心思了,毕竟敌在暗我在明,很不利啊。”
“奴家担心的正是这个,也许……”慕寒身子微微往前一倾,“我们可以先下手为强呢?”
“哦?”张少侠听到这里来了兴趣,“这倒是可以,不过人这么多,又怎么查出谁是他的同党呢?”
“奴家倒有一计……”慕寒俯身在张少侠耳边,声音低了下去。张少侠认真听了半天,过了半晌,门帘一翻,他春风得意的走了出来,看着外头正在喂儿子岚宛清,淡淡地说道,“岚娘子累了,岚兄就不要去打扰她了。”
说着一挥袖,扬长而去。
岚宛清环胸看着这个明目张胆勾引别人老婆,还反客为主叮嘱别人老公的奇葩,对天纪齐说道,“天纪齐,看到没?男人要是看不住自己的老婆,那就无用之人,什么东西都可以喷他一脸!”
天纪齐这次没有使劲点头,而是在思考,过了会才说道,“我要小惜当我老婆。”
岚宛清想了一阵才想起小惜是谁,“是吗?你能保护她吗?”
“为什么保护不了?”天纪齐天真的仰着头,他觉得小惜真的好温柔好美,所有人都应该跟他一样喜欢她才是,难道会有人不喜欢她吗?
“她眼睛看不见啊。”
“我知道啊。”
“所以?”
“所以我要陪着她,当她的眼睛。”
岚宛清沉默了,两岁的孩子,童心最是单纯,不应该太早被世俗的东西所浸染,他的未来注定要背上许多责任,他要走的路也会很艰难,她不需要现在就为他把这些强行加上。
有这样最单纯的喜欢,也是一种难得的回忆的,她只是要为他保留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她将天纪齐抱起来,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要做勇敢的男人。”
“麻麻,我会的。”
突然有道声音插进来,带着浅浅的笑意。
“我也会。”
岚宛清一抬头,就看到慕寒掀帘而出,靠在门边,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能动了?”
慕寒微挪了挪腰说道,“能走几步,但是要借助外力。”
他微笑着将手搭在一旁的柜子上,那姿势,不由得让岚宛清想起清宫戏里的老佛爷,长长的爪子一伸,立即有太监弯腰弓背上前扶着。
嗯……这里太监不缺,还是可以给慕太后伺候着的。
她并没有问慕寒跟那姓张的说了什么,眼前这个家伙肚里的花花肠子,足以甩她十条街也有余。
“出发啦!”外间潘景的声音传来,腾俊一死之后,他俨然成为这帮人的新头头。
那批昨晚想来一亲芳泽的少侠们,一脸古怪的看向四周,现在他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腾俊之死,昨晚就报官了,按说怎么着也该有人来看看现场才是,更少不了要问众人话,但是官府一个人都没来,潘景还按照原计划叫大家一早出发,这时候要说潘景的身份没什么可疑的,谁也不会信。
张少侠叫张尘,还算是个有势力的家族出来的,隐隐就是那批少侠的首领,早上出发的时候他就召集好众人,各自叮嘱一番之后,当下殷勤地将从头到脚披着披风的慕寒扶上车,跟着也一起爬了进去。
岚宛清带着天纪齐正打算上车,一只手毫不客气的往外一插,“车坐不下了,岚兄弟还是换辆车吧。”
“儿子得吃奶。”岚宛清冷漠地将手里娃娃一举,天纪齐立刻配合地作出口水四流的模样,对着慕寒伸出手。
“两岁多了,该断奶了,你们也太宠着这孩子了,再说你们就不能请个奶娘?”
“太穷,没钱。”岚宛清冷冷地说道。
“拿去吧。”随手将一个钱袋了满不在意地将钱袋子扔给了岚宛清。
岚宛清当即笑纳,卖个娘子出去,赚点奶粉钱,倒也不错。
“孩子给我,你去另一辆车。”张少侠将天纪齐接过来,心里想着,看着喂奶,倒也是件美事。
岚宛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一语不发,转身走开。
走得远了,都还能听到张尘的讥讽,“懦夫!”
岚宛清想要去别的车,但是没人肯与她同坐,她干脆就坐到了后面搭货的牛车,优哉游哉地靠在货物上晒着太阳。
远处潘景看到张尘钻进了慕寒的马车,不由得一皱眉头。
车子不多,大多数人都骑马而行,没多久就到了一处林子,车夫说得休息下,就将马车赶入了凉处。
三辆车,两辆在外,一辆在内,在里面的正好就是慕寒那辆,所有人都聚在河边饮马休息,也看不到马车里的动静。
岚宛清下了车之后,就站在棵榕树后面,慕寒和张尘都没有下车。
过了一会。
突然“砰”地一声巨响,慕寒那辆马车车身一震,拉车的马一受惊,扬蹄就要飞奔而走。
一道人影人车中飞速地窜出来,坐到车夫的位置上,抓起缰绳死命地一拉,骏马长嘶,身上肌肉凸起,前蹄屡次踢空之后,也没有再往前一步。
所有人都被这动静给惊到了,赶紧跑过来,就看到一身大汗的张尘扔掉缰绳,瘫坐在位置上,刚刚那一勒他用尽了全力,现在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想动都动不了。
接着张尘回头一望,看了眼那些人,有哪些是从水边奔来的,有哪些就在附近。
他冷的眼神四下一扫,这才跳下车,众人纷纷关切,他随意一摆手,“没事……刚刚那马踩到了荆棘之上,这才受了惊。”
岚宛清等到所有人都走开之后,低头慢慢走到车边,这才发现车轱辘有松动,她用木棍紧了紧,再抬头看向树梢,阳光碎碎地落下来,淡绿的树叶不停地在晃动着。
张尘被这么一吓,觉得和岚娘子在一起会有危险,之后就下了马车不敢再上去,岚宛清抓上车,挪回正位,慕寒微笑着靠在垫上,吃着饯。
“你做的?”岚宛清问道。
慕寒挑眉不答。
岚宛清可不觉得潘景会在这时候下手,这里人多眼杂,而且树木有障碍,就算惊得了马,也不见得能伤得了人,而且张尘还在马车上。以西厂的行事作风,出手之前必先细心观察,一击必杀!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之下,他们是绝对不会动手的。
“鼠辈多疑。”慕寒说道,“潘景等人现在就是不确定我们的身份,也不知道我是否真的有病在身,所以才会迟疑不敢动手。我现在这么一弄,他们必然更加震惊疑惑,也不知道队伍是不是还有其他敌人,在搞不清楚状况之下,更加会小心不敢动手。这个队伍本来就人形复杂,来历各自不明,很容易互相怀疑,正好为我们打掩护。再过几天,我也能勉强动手了,更加不需要在意他们。”
岚宛清瞟了眼他,故布疑阵,借力打力,还装神弄鬼,西厂的这帮人遇到他,也还真的是倒霉。
晌午的时候一群人在路边店打尖,这一招离间计效果当时就凸显了出来,以张尘为首的少侠们,自成一堆,远远坐在一边,眼里满是怀疑,潘景独自坐一桌,神情很是不自然。
慕寒披着披风,脸上带着面巾,跟着岚宛清一起走过来。
众人抬头便看,只见少年腰背挺直,英姿挺拔,女子风姿绰绰,未挽妇人发髻,长发垂于后方,这种装扮本是男子发型,不过近年来在齐霄仕女中也有浒,看起来很是亭亭玉立。
两人带着清秀小童,相扶而来,众人眼前皆是一亮,不由得想起了“金童玉女”这样老套的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