邾邪鈗辰咬着牙寻着声音穿来穿去,速度如风快如闪电。
可是找了几处依然没找到。
洞中四通八达,出口众多,凭他耳力惊人也很难分辨出来,何况对方熟悉地形,轻功奇高,根本很难找到。
云末兮躺在地上,刚才笛声停止似乎缓过一口气。可是此时笛声再起,她就像一个重伤的人再次受到重击,头疼欲裂。
就像一个人用一把钝刀,一刀刀的捅在她心上,砸在头上。
她刚才有片刻的清醒,知道邾邪鈗辰的意思,所以尽量忍着给他时间找出吹笛人。
可是越来越疼,只觉得自己头和心脏都要炸裂开来,忍不住哼出声来。
邾邪鈗辰身形如鬼魅,只见影不见人,快速的穿梭各洞穴中搜索。
但是对方也知道他的意思,利用地势飘忽不定,笛声忽左忽右,忽上忽下。
他心急如焚,知道笛声再起云末兮肯定承受剧痛,本想硬着心肠让她忍受一阵找到吹笛人。
可是当听到她痛苦的声音,顿时心乱如麻,无法再静下心来分辨方向。
所谓关心则乱,便是如此!若非担忧云末兮,或是不在乎她的痛苦生死,那么以他的身法必定也能最终找出吹笛人。
吹笛人似乎也受到他身法奇快的威胁,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也下了狠心。
笛声越来越尖锐。
云末兮咬着嘴唇努力想忍,嘴唇被咬破留下血来。
可她毕竟只是普通人的体质,根本没有任何抵抗能力,何况这种用了内力的魔笛之音。
脑中越来越混乱,最后的理智丧失,大声的尖叫着。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突然站起来,抱着头就往石壁上撞去。
邾邪鈗辰听到她尖叫已经乱了分寸,看她往石壁撞去更是吓的心差点跳出来。
不顾一切的疾冲过来,在她撞上石壁的一刻,抱住了她,迅速点了穴位。
运用内力长啸,想要打乱笛音。
笛音稍停,又响了起来,一声比一声尖锐,就连邾邪鈗辰的长啸声,最后对云末兮来说也是同样的折磨。
她虽然被点了穴位,动弹不得,不能自残,可是浑身疼的发抖,抽搐,最后嘴角、耳中、鼻中都流出了血。
邾邪鈗辰看着她,心也跟着疼的无法呼吸,停止了所有动作,只是痴痴的看着她。
在那记忆的最深处,二十年前,年幼的自己,看着父王倒在脚下。幼小的心也是疼的无法呼吸。
那一刻的感觉深深的刻在他心里。就像一道旧伤疤,如今突然又被掀掉了疮疤,露出了血淋淋的伤口。
那种痛又回到了体内,只感觉自己也很想撞到墙上去,这样是不是心就会没那么痛?
“够啦!”他用尽力气声嘶力竭的大吼。
震的洞中众人耳膜欲裂。
笛声停了下来。
他不要失去她,不想再体会那种失去的感觉。那种痛多年来都没有离开过。
纠缠着,让他感觉到冰冷,午夜梦回再也无法入眠。
不!他不要再有第二次!
“够啦!我答应你!”他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只剩下了冰冷和空洞。
手颤抖着摸向云末兮的脸,一个决定在他心里,虽然从来没想过,可是此刻——他愿意这么做。
就像多年来缠绕他的噩梦。
无数次,他宁愿死的是他,而不是让他看着父王死去。
因为带着仇恨活下远比死去更加痛苦。
他以为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让自己心软,让自己放弃坚定向前的步伐。
可是此刻,一切都是苍白的,虚空的。
他只想她活下来。
“你答应什么?”那个苍老的声音问。
随着笛声停下拉,云末兮只觉得插在心头的刀子被拔掉,钻心的痛顿时消减。
邾邪鈗辰的吼叫惊醒了她的意识,她虚弱却慢慢的清醒过来。
微微睁开眼,血影模糊中看不清邾邪鈗辰的样子,只感觉到他轻柔的抚摸着自己的脸。
然后听到他说话。
他坚定又冰冷的声音就在她的耳畔,“我愿意一命抵一命!只要你让她平安的离开。”
那个苍老的声音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有些不情愿的说道:“好!虽然我更想要的是她留下。但是既然这是族规,又是你自己的选择,那么就按这个办!”
云末兮呆呆的睁着眼,透过血雾看着邾邪鈗辰。
她不明白刚才听到的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自己被笛声弄乱了脑子?
为什么她听到他说,愿意一命抵一命?又是谁的命抵谁的命呢?
她想问,嘴张了张却无力开口。
邾邪鈗辰此刻只是静静的温柔的看着她,眼眸中不再冰冷,不再暴戾,也不再狂傲。
只剩下了柔情!
静静的,专注的,只有她的样子。
此刻他的心也异常的平静,多年的苦练,各种争斗,经营,谋略,满心的仇恨以及胸中的宏图大志。
轻轻的一句话——便都结束了。
没想到自己是这样的结局!
他凄然一笑,说不上喜也说不上悲。
看着她,这美好的容颜,只要她能好好活下去,就这样结束自己,他好像并不遗憾。
自己手里断送过无数的生命,可却愿意为了她而送上自己的命。
莫非她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他无法回答,一切都不再重要。
心中突然释然,低头轻轻的吻在她额头上。
“没事,你很快就会好起来。出去以后,你叫赤鸢来接你回去。回扬州!都怪我把你带出来,让你经历这些你本不该经历的东西。想家了吧?”他的声音无比的轻柔,有着浓浓的眷恋和不舍。
云末兮没听过他用那样的语气说话,脑中混乱无比,还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可是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就像断线的珍珠,一颗颗砸到他手臂上,却仿佛砸在他心头。
远处,一阵脚步声从洞中传来。
四个麻衣侍女提着四盏宫灯引路,灯笼中却并没有点灯。
后面走来一位白色麻衣的老妇人。
她已是满头银丝满脸皱纹,看似古稀之年,却风姿卓然,一派威仪。隐约还能看出,年轻时候也是一个绝美佳人。
杵着巨大的滕树拐杖,一个麻衣侍女搀扶着她,走了过来。
老妇人显的有些疲惫,刚才跟邾邪鈗辰斗法,吹那魔笛之音也是非常耗损元气。
慢慢的坐到正中的巨石座椅上,凤目瞪着,威严的看着邾邪鈗辰和云末兮。
邾邪鈗辰抬头看着她,眼中满是恨意,仿佛燃烧着两团火焰,“刚才就是你吹的摄魂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