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元七年。
“那堪比神仙的公子萌取出那亮闪闪的箫,一支天籁之曲从嘴边传来,唰——沽便死了大半。其次,公子萌再举其剑,唰——沽又死了一大半。就那弹指间的功夫,公子轻轻松松地灭了那数以万计的沽族强兵。公子是凡人嘛?只听空中悠悠一道琴声,天上急招,无奈公子只得羽化登仙了。然,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曲子,我们下回分解。”
说书的绘声绘色地讲完,便匆匆离开。
“兰一”一身着藏青色的长袍,映红缎绕身,忽略去那遮去面容的黑纱,便已是妖艳之姿,“为何他们就这么认为公子萌就这样死了。”
“公子”兰一叹气,心下也惋惜,“公子萌吹的那月华玉离箫,耗神耗力。”
被唤公子的人一动不动,兰一稽首:“据密探报……情紫山为断崖山,从意红江里耸起,环绕而上,由于其特殊的山形,没有一丝一毫的石窟……”
……
看着滔滔江水奔流而去,看着周围清晰可见的痕迹,渐渐取下遮容的面纱。
露出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俊眉俊容,细长的凤眼微挑,完美极致。那殷红的长锻随风飘逸,此刻就犹如盛开的曼陀罗般妖冶。
果真是堪称三公子中最妖艳的公子儒。
“真是不到情紫亦不愿信,果真无生还的机会。”姜儒淡淡道,那是不是意味着,那与他齐名的人是真的故了。为何他始终不信……不信……
俊美的公子紧闭着双眼,恍惚间,兰一感觉到了一丝丝怨愤。
待那明眸再现,又如同一个随时等待伏击的曼陀罗,释放迷幻的香气……
转身,“出来够久了,该回去了。”淡淡的口气,如同洒了一地的落叶轻飘。
兰一默默跟着,他不曾相信,何况是公子呢?
公子萌仙逝了,他仿佛听到这个世纪最好笑的笑话。当年不怕死地同他斗智斗勇,不分上下。
城郊一战,萧覆萌的一句“长风楼被晋王包围。”逼得他不得不放弃阻挠萧覆萌,回到晋城。结果发现竟然是萧覆萌的一句戏言,让他咬牙切齿。
三年前,年少的晋裕称王,他协助晋裕铲除了曾一度控制王多年的明家。
那日的他如黑夜修罗立于明家大殿,眼神扫过一个个发颤的明家人。朱唇微启,一句“一个不留”奠定了整个明家的命运。他花了几年的时间架空了明家的财路,转移到了国库下。
“姜儒!都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明家若不是曾经收留你,你早就尸露街头了,还有今天吗?”明家二主骨不甘心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公子儒淡淡一笑,那笑意摄心魂,“收留我的是被你们弄死的明公,若他如今还在的话,说不定还是能多留几天你们的狗命。”
“姜儒,你这个狼心狗肺的——”话还未完,一妇人在面前一箭穿心。
公子儒看也未看,“我姜儒宁可负天下人,也不会让天下人负我。今日想逃的——杀——”不留余地,此刻如同暗夜里的曼陀罗,摄魂的香气弥漫天地,给人致命一击。
谩骂声此起彼伏,姜儒默不作声,只是那颤抖的双手泄露了他的内心。
明公,我替你清理了门户,一同毁了你的基业。你该恨我吧?
长天瞭望,月明星稀。
一曲“琉璃月”从琴间泻下`,大气磅礴,时而高昂如万马齐喑,时而婉转如流水潺潺。
仿若将心中的不快一吐而出,有仿若需要无声的共鸣。
他是姜儒,世人眼中无情狠辣又妖冶的公子儒。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杀尽阻碍他道路的天下人。
如今却在此孤身奏曲。
风呼啸——隐隐传来箫声一曲,细不可闻。渐渐地,箫声迎风而上,迢迢而起,与琴声混起。
若是仔细听,不难发现两曲完全不为同一曲。
姜儒凤眼一挑,指间晃动,不禁加快了旋律。那箫声同样似有灵性,一同而起。快随快,慢而慢。外人看来是两相曲结合得完美,妙不可言,殊不知两曲暗下较劲了几百个回合。
曲声接近尾音,只听“叮”弦断了。
姜儒按住琴弦,望向声源,“阁下是来看笑话的么?”
“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随风荡下一个白衣人。
想他姜儒见过无数场面,愣是被这个直白的回答给惊诧了,忽而凤眼微眯笑看来人。
“能与我这‘琉璃月’不相上下的也只有阁下的——‘广寒散’。普天之下,能用箫声奏出‘广寒曲’的只有你,第一公子——公子萌。”
白衣人不可置否,能从对面人的口中听到不似夸奖的赞叹,也是幸事。
。。。
自此结下了一面之缘。
朝堂上,同为上位,他们是敌人。
朝堂外,同为知己,他们是故人。
人生最难得知己,哪怕他们之间互相暗算多次,也同样惺惺相惜。
回到晋国。
公子儒第一次醉酒,明家被灭,初识萧覆萌。
公子儒第二次醉酒,天旋地转,天地失了所有颜色,公子萌逝了。
“公子?”兰一端着醒酒汤立于门外,久久不得回应便推门而入。见公子匍匐于桌上,双眉紧皱。
放下汤,关门离去。
“平生只得知己,有知己……”悠悠绵长,隐于月色。
流光一现,便不在,公子为了确认此事,千里迢迢亲自去了东朝。
终究是韶华易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