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卫矛反而安心下来。她不动声色，恭敬地垂眸褔身道：“既然如此，奴婢便告退了！”

闵云舒轻轻点头，算是回应。

她不动声色，望着卫矛的背影远去。直到自窗棂处见到卫矛的背影迈出后院，闵云舒眸底的一丝焦虑才真正浮在面上。

——倘若卫矛所言不实的话，景盛国安插如此细作在宫中，于她、于玹玥、于松雪国……都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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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说何容华自麟禧宫回到怀翼轩，便一直坐立难安，不时遣瑞惜打探麟禧宫的情况。

瑞惜禁不住柔声安抚道：“主子放心。那一品红虽是主子送去的，却又不是主子亲手泡制逼德妃喝下去的。况且，妃嫔之间互送礼物，本是常有之事。送花更是平常！就算德妃误食一品红丧命，皇上追究下来，也怪罪不到主子头上。”

何容华心绪不宁，蹙眉道：“虽然如此，但今日我向德妃说起一品红时，麟禧宫前殿有不少宫人在场。若德妃因此而丧命，只怕其他人会……”

“口说无凭！”瑞惜很快接口，低低安慰道，“况且德妃一死，更是死无对证。在宫里，明哲保身才是上上之策。德妃一死，主子便在太后面前立了头功，那些人上赶着巴结还来不及，自然什么也不会说！再说了，就算到时真有人站出来指证主子，皇上也未必会听几个宫人的一面之词。”

何容华闻听此言，亦觉得不无道理，才稍稍放下心来，暗叹一声，神色若有所思。

瑞惜忙斟了一杯热茶，送到何容华面前，说道：“主子是替太后娘娘办事，自然天大的事情，背后还有太后娘娘撑着。主子尽管放心！”

何容华心神稍定，这才轻轻点了点头，毫无意识地接过瑞惜手里的热茶。

尚未来得及喝上一口，忽然自殿外响起一声通传：“德妃娘娘到！”

何容华浑身一怔，惊愕地与瑞惜相互对视一眼。

回神间，只见闵云舒披着一件雪白貂毛斗篷，露出里面半截浅紫色衣袖，施施然踱进殿来。

何容华神色一慌，忙迎上前来，褔身道：“嫔妾恭迎德妃娘娘！不知德妃娘娘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闵云舒薄唇边勾着一抹哂笑，慢慢坐进一张雕花的乌木圆凳，抬眸自上而下悠悠凝注着何容华，淡淡说道：“今日何容华送给本宫一盆一品红，又将美容养颜的心得相授，本宫此时过来，自然是来回礼的！”

何容华闻言，不禁心尖微颤，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的光芒。

只见闵云舒目光斜睨了锦彩一眼，神色喜怒难辨。

锦彩会意，于是缓缓上前，将手中捧着的一个添漆小茶盘送到何容华跟前。

不待何容华开口，闵云舒清亮悦耳的声音已轻飘飘地在空气中响起：“这杯花茶，是本宫特地吩咐锦彩用一品红的花瓣泡制的。照何容华之前所言，当是美容圣品了。”

说话间，锦彩已轻轻抬起茶盖。

只见青瓷茶杯中，粉红的茶汤清澈而幽香，兀自冒着丝丝白气。几片一品红的花瓣在水中泡开，如鲜血一般，妖冶得有些刺眼！

何容华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只听闵云舒懒懒地催促道：“何容华便趁热喝了罢。若是茶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森冷的语气慢慢的，听得何容华毛骨悚然。

一旁的瑞惜早已噤若寒蝉，哪里还有心思判断，闵云舒是真心不知，还是存心试探？

她只是睁大了眼睛，睖睁在那里。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何容华的唇哆嗦了一下，终是接过茶杯，弱弱地望着闵云舒，却迟迟不饮。

“怎么？”闵云舒懒懒一笑，不以为意地掸了掸衣袖，接着道，“何容华不是之前跟本宫说，这一品花茶有美容养颜之效么？本宫只用了些一品红的花瓣，并无添加其他东西。何容华大可放心饮用！”

她故意将“放心”二字说得极缓、极重，幽冷的目光霍地射在何容华的脸上，冷冽如刀。

何容华心中猛然一颤，转身将茶盅放在旁边的矮几上。茶杯不轻不重落在桌面上，声音在此时安静的空气里显得有些突兀。

闵云舒美眸一闪，不及开口，已见何容华颓然跪倒在地，战战兢兢、一迭连声地道：“德妃娘娘饶命，德妃娘娘饶命！”

瑞惜脚下发软，亦陪同何容华跪在跟前，心胆俱裂。

闵云舒唇角微扬，脸上划过一抹冷笑，淡淡说道：“本宫不过是‘礼尚往来’，送杯花茶给何容华服用罢了，何时说过要你的性命？何容华不必说得如此严重！”

轻飘飘的语气，听起来十分不以为意。

何容华一听，身子一颤，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双眼涨红，只得说道：“嫔妾该死……其实这一品红的汁液，并无美容养颜之效，而是含有剧毒。嫔妾因受人唆使，险些误导娘娘，是嫔妾的罪过！还请德妃娘娘饶恕嫔妾这一回，嫔妾以后再也不敢了！”

闵云舒不动声色，只冷笑一声，说道：“你倒是承认得有够坦白！要本宫既往不咎也行，只要你说出究竟是受何人唆使，欲置本宫于死地。本宫便姑且念在你真心悔过，饶过你这一回。”

“这……”何容华身子一怔，却踟蹰着不肯开口。

闵云舒看出她有所顾忌，心中愈发肯定这幕后之人是谁。于是冷笑一声，问道：“怎么？不肯说？”

“请德妃娘娘恕罪！”何容华只额头点地，弱弱求饶。

闵云舒只得轻笑一声，缓缓站起身来，似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不愿言明，想必定是有难言之隐，本宫亦不会逼你。你便好自为之罢！”

何容华听了，微微一怔，顿时霁然色喜，一迭连声地磕头说道：“嫔妾多谢德妃娘娘宽恕之恩，多谢德妃娘娘宽恕之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