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第一外科医院。

我们到的时候手术已经快结束了，并没有等太久，程牧梵很早就被送过来了，以安坐在手术室外面，有护士陪着他，整个人都是失魂落魄的。

我是荣智良扶着过去的，以安一见到我就哭了。

“呜呜呜，妈咪…….程叔叔是为了救我…….”

我蹲在地上抱着以安，安慰的抚摸着他的后背，“没关系，没关系，程叔叔不会有事的，等他好了我们跟他道谢好不好。”

正说着话，手术室门口的灯闪了闪，熄灭了，程牧梵被推了出来，紧闭着眼睛，医生问了一句，“谁是家属。”

我环顾了一圈，程牧梵的家人似乎没有来，“我是。”

我，算是吧，他侄子的妈妈，也算是家属吧，虽然没有血缘。

填表的时候，亲属关系那一栏，我迟疑了一会儿，“这个怎么填啊？”

“你是病人什么人啊？”护士吃惊地看着我，“你不是他老婆？”

“不是，我是，我是，他侄子是我儿子。”想了半天我也只能这么回答。

“那就填弟妹。”

我想要解释来着，想想越解释越乱，索性不管了，随便填吧，反正也不是手术同意书，没什么关系，只是走个形式。

我填完表的时候他从病房那边过来扶我，一句话也没问我。

一直到我把手续办完，钱也都交了之后，他才问我，“你什么时候跟程牧梵扯上关系的？”

我皱了皱眉，想到大概是魏长空什么都没有跟他说。

“你不用知道这些。”我的语气没什么气势，毕竟他扶着我，我不能让他帮着我的忙，还不给他好脸色。

“是么？你们什么关系，居然好到让他为你儿子挡车祸？”

我攥紧了手指，一听到这个，我就觉得自己欠了程牧梵莫大的人情。

这下子是怎么也还不清了。

荣智良的神色却变得阴沉下来，“怎么不说话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不是口口声声告诉我说你已经结婚了是有妇之夫么？怎么在程牧梵面前又不是了是嘛？”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乱扣帽子，所有的罪责，不问清楚完全靠自己一厢情愿的猜测，然后问罪，然后侮辱。

我愤怒地甩开荣智良扶着我的胳膊，“不管怎么样，这些事情都跟你无关，我结了婚也好，没结婚也好，结了婚跟别人乱搞也好，没结婚自己处对象也好，都跟你没关系，荣智良，你以为，你算什么？”

他怔怔的看着我，手里面空了，迟疑了一会儿，放下了双手，我看到他攥紧大的拳头上暴起来的青筋，他脸上一片阴沉，满满的都是对我的问责，“我算什么？我是你亲生儿子的父亲，你觉得我算什么？”

他的这句话让我一下子没了任何气焰。

他说的没错，他是我儿子的父亲，这些年，是他抚养了念念，不是我。

我有愧疚，我有罪责。

“那是另外一码事。”我低着头，语气已经没了任何气焰。

面对着他，我们之间沉默了很久，最终，他还是扶着我的肩膀，“走吧，先送你去病房，”

我怔了怔，有些错愕，他的语气未免恢复的太快，刚刚还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模样，这会儿似乎有些不耐烦，但是我看得出来，他在压制自己的脾气。

“何必呢？”我低声问道。

荣智良，你何必对着我低声下气，你有自己的身份，说到底，你也不愧对我什么，念念还活着，我对你的怨念，现在都成了自己的罪责，有罪的是我，已经不是你。

你干干净净，一身清白。

“林莞，你哪怕就像刚才那样跟我说话的语气好一些，就算是犯错了，我都能原谅你，我想跟你好好的重新开始，要我说几遍你才肯当真？”

荣智良抚着我的肩膀，并没有看着我，他看着路，我看着他。

侧面还是跟当年一样帅气迷人，睫毛很长，长的有些过分，轮廓鲜明，眉眼深邃，比起当年的稚嫩，现在似乎又多了几分沉稳，这份沉稳是用沧桑历练而成的，现在在我身边的这个男人，不像是娱乐报纸上每次拍到的那样，纸醉金迷，身边挽着不同的女人。

“这几年，你身边的女人，从来没有断过，凭什么让我相信你的话？”

“你在意的，从来不是只有尹舜华么？”

我怔了怔，心中一沉。

他很清楚，我在意的是什么。

当年他也有过很多女人，跟我在一起以后似乎一个个都销声匿迹了，可是痕迹最深的尹舜华最后赢了，初恋情人，如今的未婚妻，是我眼里最大的一根刺。

“现在是你的未婚妻，我也已经不在意了。”

我看着已经到了的病房门，轻轻地抽出了自己的胳膊，“我到了，谢谢你。”

当年最终是我输了，五年前那通电话里面我说的很清楚，“你赢了”

尹舜华，你赢了。

不是我主动退出的，是她真的赢了。

荣智良很真心地爱过她，我跟那些过眼云烟一般的女人没什么太多的不同，除了给他生了一个孩子之外，我跟那些女人一样，不是荣智良的爱情，说的多了，无非只有纠缠不清四个字。

王子和公主应该生活在一起，可惜灰姑娘有个孩子，搅乱了他们的生活，最终王子每天看着孩子长大，响起灰姑娘的模样，好坏或许都想不起，只能记得她的模样。

这种做法，伤的是三个人的心。

他是个贪婪的人，想要的东西太多了，我给不起。

程牧梵的助理已经到了，给他住的是贵宾病房，是个很大的套间，里面一切生活用具一应俱全，三个孩子坐在沙发上吃东西，助理买了披萨之类的东西过来，程牧梵还没有醒，脸上有几处伤痕，贴了纱布，依然掩盖不了他俊朗的相貌。

我很感激他，感激他救了以安。

他有这份心，我才能心甘情愿把他们程家的孩子还回去。

以安站在卧室门口，怯生生地看着程牧梵，我招了招手让他过来我身边，他走过来，爬到椅子上，迟疑着看了程牧梵一眼，又看向我。

“程叔叔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

“会醒的。”

“程叔叔没有家人吗？为什么只有我们？”

以安看着我，而我看向程牧梵，心里面有些不是滋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