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月下意识伸手摸过去，坑洼不平的伤痕足有手掌般长，曾经身负绝世武功的帝景天不会受这样的伤。

哗啦一声水响，帝景天侧了侧身避开珑月的手指，似乎从一开始，他就遮遮掩掩的，熄灭了烛火，并非嫌亮。

珑月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入水中直接抓起帝景天的手臂，一挥手几乎点亮了周围所有的蜡烛。

一时间，浴室中灯火通明，水波荡漾的光芒晶亮得耀眼。

帝景天挣了挣，可是，没有内力的他对上认真起来的珑月，之间的差距并非气魄能弥补。

不过，随即也想开，有些事，瞒不住，无非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罢了。

帝景天的手腕上落着一圈伤痕，细细碎碎的连成片，而手臂上赫然几条伤痕，似是鞭痕又极重，看着那些如蜈蚣一般的伤，那岂是皮开肉绽那么简单？

他不是一直在京都经商么？虽然她疏漏了京都的搜寻，可如若有人被残害到这样的地步，也绝对瞒不过她的眼线。

他还有什么在瞒着她？珑月心中顿时颤抖，酸楚与苦涩瞬间浸满了心，猛地想再查看帝景天的后背...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帝景天直转过身来面对珑月，那脸上的笑容，不似往昔那么冰寒，却仍旧云淡风轻，仿佛一切都已经是过去的事。

"我唯一一次离开京都...押送一批货物而已，还没送到地方，就遭劫了。那些武林中人没有立足之地，寻仇之余，也做些无本买卖，好巧不巧就碰上，货物被洗劫，人也就没有躲避你那么容易了。"说着，帝景天轻轻一笑，仿佛说着的是个极好玩的事，撑着双臂趴在白玉台阶上，笑着道："方才我本想与宫漓尘打上一架，届时伤上加伤，你心疼我也得怒他几分...不过，他比以前聪明了。"

似乎还是那么喜欢玩弄人，屡屡惹得她想哭，还不忘看一场无端迁怒的好戏。或许会的，若她此刻见着帝景天一身伤痕之上还有宫漓尘打他的痕迹，多多少少，心里是有不快的吧。

可是他明显是要转移话题，但确实是过去的事了，这件事，她却不想就这样一带而过。

她原以为，帝景天一直在京都中经商，哪怕是白手起家，无非也是多受了些一穷二白的困苦，却不想...

曾经千净流说，报应终还是会来，帝景天曾经玩弄世人，欠下的债，是要还的。终究还是没逃过么？那帝景天...

帝景天还保持着淡淡的笑，他其实知道，珑月不会那么轻易就不问他的往事。离开了六年，她找了他六年，她从未忘记过他，这份情，他虽未桩桩件件亲眼看到，但心中早已明了。

他原本想多拖延一刻，那曾经的一天一夜，对于心思一向豁然的他，也如同是地狱。

他必须承认，曾经真可谓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在那一刻害怕过。他曾经以为自己连死也不怕，但是在那一刻，他害怕了。

那一张张欲要食他血肉嚼碎他骨头的狰狞面容，直到现在还历历在目，那些宣泄在他身上的辱虐与折磨，他直到现在，依然无法忘记。

他不怕死，却在那一刻害怕，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质疑自己的潇洒，后悔自己的傲然，他曾以为，那一次便是结束，他怕再也见不到珑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