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朝十日,对于新君继位之后的北瑶来说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而新政频出,似乎君王上不上朝已经不是无关乎江山社稷存亡的大事,百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切都天下太平。
大门紧闭的永凤宫就连侍人也不能靠近,谁都知道一国帝王如今在亲力亲为照顾曾经身边的影卫,什么病不清楚,但是,情至深意至切可见一斑。影卫为帝王玩物者不算新鲜,但如果日后真能嫁了,那才叫新鲜。
欲要入内服侍的竹真也被挡了回来,熟通医理的神医珑雪也一并挡在外,挺着个大肚子晚了数天才得到消息的琉璃也未能入内探望,就连宫漓尘似乎也不去碰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批奏折。
药效已经不如初始时那般猛烈,咳出的血也渐渐不再鲜红,曾经紧如窒息的粗喘也偶尔缓和下来,溯一直未合眼,珑月便也一刻没休息过。
如果当初知道那瓶药居然这么毒烈,珑月就算是狠心砸碎了也不愿让溯去碰,更哪里想到,他居然会偷偷拿了药跑出宫去服用?
她拿这个倔强得有时都会显得任性的男人没辙,气得屡屡想揍他,却根本下不了手。
他总想将最安心的一面留给她,不让她焦急,不让她痛心,反倒正是这样的坚忍,让她痛在心上急在心里,可偏偏还要强迫他。
溯整个人被五花大绑在床榻上,犹如当日在宣国寻死的时候,而这一次并非是要寻死,是他在挣扎痛苦之际,仍旧想要避开她。
眼睛被布条紧紧蒙住,不是不让他看,而是他不想让她看到他狰狞的模样,无奈之下,也只能蒙了他的眼。
她能感受到溯在艰难挣扎时候的抗拒,其实,她不知道这么强迫他究竟对不对。
溯在她面前,只有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才会吐出口中的血,只有在完全无法呼吸的时候才会失态挣扎,她其实不知道,自己强迫他面对她,究竟对不对。
溯的体力早已耗尽了,兴许唯有意识还清醒着,可是,他唯一的想法,似乎只有逃离。
一个人如果可以固执成这样,其实也是一种灾难。
珑月草草收拾了周围的狼藉,仔细将溯身上脸上的血污清洗干净,这才坐上床榻,将溯抱入怀中。
溯在昏沉中微微一挣,又被迅速抱紧,他是真的没有力气了,如果不是喉咙中的灼痛一直折磨着他,他也早已保持不了清醒的神智。
"溯,你还没有告诉过我,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我?"珑月低声问着,用手指轻轻梳理着溯细碎的短发。
而溯如今唯一还能保持的便是听觉,其实珑月那一声声的哽咽与叹息,他都听到了。他也深知自己的抗拒让珑月有多为难,可是,他知道自己如今有多么狼狈残破,他不想让珑月看见。
过了许久,才轻轻点头,他喜欢珑月,更加眷恋此刻如梦境一般的怀抱。可是,这怀抱又不像他曾经抱着年幼的珑月那样,曾经的珑月心神无智,他只知道要关心要爱护,可从来没有奢望过回馈的温暖。(未完待续)